重生之帝女謀略 第182章 愛如罌粟(12)

作者 ︰ 築夢者

太子李芫收到建京八里加急送來的聖旨,整個人都怔愣了,長姐居然詐死歸京,這是自己萬萬料不到的,想到這段時日他似猴子般被長姐玩耍在股掌間,胸中就郁著一股怒火,臉色一片鐵青。

目光移到手中明黃的聖旨,那些幕僚沒有說錯,大姐一旦歸京就是魚游水中自在得很,第一招就是指使御史上書羅列自己在鳳臨縣濫殺無辜外加擾民等罪名,父皇居然采納對他大加申飭,撤下自己主管白晏此案的所有職權,以最快的速度歸京。

「狠,大姐,你真是好狠。」李芫咬牙道,這讓他這個當朝太子的顏面何存?

「殿下,外頭已經準備妥當了,我們是時候要起程了。」親自趕來鳳臨縣的御林軍統領胡漢三進來公式化的稟報。

他心里自然對這個當朝太子不太服氣,看他那個樣子就非良善之輩,沒有李凰熙,他能坐享其成當上太子?我呸,好一個忘恩負義之輩,連手足親情也不顧。他是李凰熙的親信,當日雖未隨李凰熙出京,但是她身邊的親信多出于他之手,所以對于那場刺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的。

李芫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孤知曉,不用你催。」

胡漢三斜睨他一眼,暗地里冷哼一聲,他是馬賊出身也比他這個道貌岸然的太子強,至少還知道點道理。

胡漢三的心里對李芫是萬分看不起的,導致了這一路歸京途中李芫被他以趕路為名折磨了個夠嗆。

京城里的李凰熙躺在軟榻上在廊下曬曬太陽,她如白玉般的肌膚在太陽底下如上等通透的白玉,只是這玉少了點溫潤,多了幾分灰氣。

「話本公主也不多說了,青軒,這次本公主舉薦你去整合駙馬在大齊的勢力,你懂得要如何做了?」她聲音懶懶地道。

一旁站著的宋青軒立即道︰「臣明了,公主放心,臣不會濫殺無辜,會安頓好那些人,若他們願追隨駙馬到北魏,臣也會暗中網開一面。」李凰熙的心思他明了,這股涉及到權錢的勢力不能落于太子之手,公主是要緊握手中的,再者畢竟是與故人有舊,公主不想做得太絕,那樣顯得不近人情。

李凰熙抬頭朝他滿意一笑,不枉當日她扶持他上位,現在他也能獨當一面,是自己的嫡系官員,「甚好,青軒你辦事,本公主極為放心。」

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評語,他日為宋青軒立書做傳的人都會捎帶上,做為他一代良臣與忠臣的名聲,更是奠定他在大齊處于長樂公主李凰熙治下之時絕對親信的地位。

宋青軒趕緊彎腰拱手謙遜道︰「臣盡心為公主辦差,自然要以公主的意願為依歸,當不得公主如此贊譽。」

「如何當不得?」李凰熙啟唇一笑,「你的為人本公主了解,英雄莫問出處,本公主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一番似知己的論調讓宋青軒突然熱淚盈眶,當年決定追隨她時也不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現在回頭看那一年他做了一生人當中最正確的一次決定,「臣必定肝腦涂地為公主盡忠辦差。」

此時他已跪下擲地有聲地發著誓言。

李凰熙更為滿意地看著他,令姜嬤嬤上前扶起他,然後說了一會兒話後即讓他下去準備出行。

文遠征進來時正好與宋青軒擦肩而過,兩人交談了幾句,他看到宋青軒有些發紅的眼眶,不禁有幾分好笑,這人是被李凰熙拿捏在手中沒半分反抗了,哪怕讓他去做些有違良心的事情,這人怕也不會拒絕。

「公主好手段。」

李凰熙聞言看去,只看到外表溫潤如君子的文遠征含笑走進來,微微一 首並未言語,此人與宋青軒不同,過于推心置月復是行不通的,你得時常讓他覺得看不透你才能真正降服。

文遠征也沒在意,眼楮飛快地瞄了一下她的肚子,五個月了,半分也看不出來,只是人確實瘦得厲害,精氣神很差,如斯美人變成這樣倒也可惜,放下手中的公文,「若他還在這里,必定要為您心焦,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白晏之事他自然是少數知曉的人之一,當時听聞也大吃一驚,認識了十幾二十年的人居然有一朝變身成你難以想象的人,確實夠震憾,到最後又剩下滿腔的嘆息。那一起喝酒聊天听他提及眼前這公主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回返了。

李凰熙的表情卻是微微怔愣了一下,白晏,這個午夜夢回才敢放開胸懷思念的人,她已經許久沒有听人提及他,就連明福公主的夫婿武安候世子也絕不敢在自己面前提及,惟有眼前之人還是那般無所顧忌地提起。

「心痛也好,還是別的也罷,都如煙消逝了。」她黯然地道。

文遠征暗罵自己糊涂,雖然有部分知內情的人明面上贊她為了家國大義滅夫的舉動,但是私下里誰不罵她一聲毒婦,娶妻至此當是丈夫的不幸。

然依他對她的了解,她不似如此絕情之人。

「倒是我糊涂了,公主莫怪。」他正色道,然後將公文推給她,「這是公主離京這段時日發生的大事,公主看看處理得可妥?有否需要重新處理?」

李凰熙拿起一份公文看了起來,極詳細地仔細閱讀,父皇不通政事,芫弟到鳳臨縣前處理的幾樁事情看來倒也似模似樣,心下對這個弟弟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在這一點上他比父皇與皇叔都要強許多。

帝王嫡系一脈終于出了一個可造之材,前提是莫論他那狹隘猜忌的心思。

一整下個午她都在指點文遠征哪兒需要改進,哪兒需要鞏固,臨近傍晚倒是對幾件大事堪堪解決了,笑著道︰「天色近黑了,用過膳再回去吧,姜嬤嬤,傳旨備膳。」

姜嬤嬤領命下去了。

文遠征沒有推辭,看著侍女上前扶著她起身轉回室內,皺眉道︰「公主要多進點膳,不然這身子遲早得垮。」

「我曉得。」李凰熙苦笑了一下,她這胎懷得異常辛苦,坐下之時又道︰「文卿,本公主現在最寄予希望的人就是你了,再過兩年,我必會向父皇舉薦你為宰相。」

文遠征一怔,這是他意料當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那麼快,「臣資歷還有所欠缺……」

「本公主等不了那麼久了。」李凰熙皺眉道,她的身體不好,勉強生這個孩兒最終虧損的是身子,所以一定要未雨綢繆,在朝堂上一定要有自己的嫡系才行,。

文遠征看了眼她狠厲的眸子,頓時明了她是要扼制太子,對于那個剛惕自用的太子,他其實不太看好,無奈帝王只有這個血脈,只能將就了,遂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杜語喬領著壽康公主走進來,一大一小兩個人笑著說話好不和諧,更別提被杜語喬抱在懷里的孩子可愛的樣子。

壽康公主一看到長姐就飛奔過去,六歲大的人兒飛奔過來可不得了,姜嬤嬤怕她撞倒李凰熙,急忙蹲下來攔腰抱住她,「我的小祖宗,您可要當心些,您大姐現在可經不起你這一撞……」

「嬤嬤言重了。」李凰熙笑著接過臉上有些委屈的壽康公主,抱她坐在膝上,自打回京後她又將姜嬤嬤調回來暫時在自己身邊當差,十一自然也留在她的甘露宮陪她,「十一剛才都去哪兒玩了?掐著飯點回來鼻子真靈,怕是聞到什麼好吃的?」

壽康公主好吃在宮里是出了名的,才六歲的小女娃兒份量可不輕,帝王也寵愛她,甚至說小公主當天多進一道菜就賞做那道菜的廚子十兩銀子,弄得御膳房的廚子們都絡繹不絕地研發新菜色,帶得宮里其他人都有口福了。

「才沒有呢……」壽康公主不願承認自己好吃,臉上有些羞赧,立即反駁。

杜語喬笑著說了幾句為這小公主解圍,惹得小公主頻頻感激地看著她。

文遠征看了眼這架式,理王妃過了來,自己留下來用膳似乎就不大妥,若只有李凰熙一還自在些,權當是君臣同宴共商國事,現在這場面自己不宜留下,遂趕緊起身告退。

李凰熙也沒有強留他,揮手讓他先行離去,是她一時疏忽還有大嫂等女眷,一個外男到底不合適。

杜語喬這才自在一些,看到李凰熙仍抱著壽康公主,遂趕緊將兒子交給一旁的女乃娘,上前將壽康公主抱下來,刮了刮她的鼻子,「沒看到你大姐的身子欠安嗎?你還好意思坐那麼久?」

壽康公主這才後知後覺地趕緊向李凰熙道歉,大姐的身子之弱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一個孩子我還抱得動,大嫂這是小題大做了。」李凰熙笑道。

杜語喬卻沒有笑出來,「我也是懷胎生過的婦人,凰熙,你這身子真不大妥,哪家的婦人坐胎會如你這般?」一時情急,竟是沒用敬語,一如多年前那般地直呼她的名字。

李凰熙也知她是真心為自己好,帶著一抹慈母笑地模了模自己的肚子,「為母則剛,我總會讓它出世到這世上看一看,走一走。」

杜語喬心知勸她,她也不會听的,反之如果是自己,怕也會這般選擇,再者他們夫妻恩愛卻要迫于這形勢天各一方,到底是招了老天爺的嫉妒,「世上沒有相愛的夫妻偏能相處一世互看兩厭,你與駙馬情深一片卻要被這國事所拖連面也難見。」

李凰熙拍了拍她的手,沒再多說什麼,這些話听個一兩次猶可,多听于身心無益,而且她從來不怨天尤人,一切都是命中使然,「用膳吧。」

杜語喬也知道自己失言,忙住嘴,將過手後執筷子給李凰熙布了好幾樣營養美味兼備的菜肴,無奈李凰熙用了三分之一就沒有胃口,她心底不禁憂心起來,再美味的菜也難以入口。

因她是生產過的婦人,不但是嫂子又是正一品親王妃,所以皇帝讓她陪住在甘露宮,一來令李凰熙開懷,二來下人照顧不周的地方她是過來人自是明了知曉。

所以杜語喬在甘露宮是住了有一段日子了,連李茴歸京也沒有回府理事,夫妻倆只能在宮里匆匆見上一面,李茴心疼妹妹,哪會有怨言,見面就囑她一定要將李凰熙的身子放在首位。

就連在寺里的大哥也隔過幾日就來信問候李凰熙的身體,她也一五一十地向大哥說道。若換成旁人對于萬千寵愛集于一身的李凰熙怕是要嫉妒萬分的,便她卻沒有興起那妒心,就算沒有這些叮嚀囑咐,她與李凰熙的交情也異于旁人。

夜里,李凰熙又一次出血,杜語喬趕緊讓太醫進來診治,更是一臉焦急,好在險險渡過,私下詢問太醫,太醫也只有嘆息開單的份,她的心更是沉到谷底。

一日,李凰熙逗弄了一下李朝,「朝兒是越大越可愛,等周歲時必要辦場盛大的宴席賀一賀。」

坐在一旁親自給李凰熙月復中胎兒做小衣的杜語喬笑道︰「他父王也是這個意思,公主你還是離她遠點,他現在抓著什麼東西都要狠命地拽一下,待會兒怕是不安份地要抓你身上的耳墜。」

她提醒的話音一落,兒子就抓上了李凰熙那寶石做成的耳墜,李凰熙呼了一聲痛,她趕緊想上去掰開兒子的手,哪知李凰熙抱起孩子哄著他放下自己的耳墜,讓他玩別的物體去。

「我看紅了沒有?」杜語喬急忙看向李凰熙的耳朵,只見上面有些紅腫,不禁沒好氣地輕拍兒子的小胖手,看你還惹禍,「公主,我去拿藥過來抹一抹,都是這小子不知輕重……」

李凰熙笑著阻止她,「大嫂,坐下,沒大礙,就扯了一下也不是很痛,朝兒還是孩子呢,哪知道個輕重的?」

杜語喬仍用手給李凰熙揉揉耳朵,沒少笑罵自己那個在一旁傻呼呼的兒子,眼里卻是一片疼寵之意。

李凰熙看在眼里,這就是母親與兒子的親情,最近她想了很多,自己強求要生這個孩子,就怕到時候生產那一關能不能挨得過去,若不能,無論如何要為孩子安排妥當後路,只是這麼一些她的眼神就黯然下來。

杜語喬察覺,沒有再嘻笑怒罵傻兒子,李凰熙的心事她多少明了一些,只是沒到那個地步她不好開口,也怕她心存陰影那就糟了。

「大嫂,別把我當瓷人兒。」李凰熙笑語,握著她的手不讓她再忙乎,「我們姑嫂說說心理話,你也知我這胎是個什麼情形,我怕自己會有個萬一……」

「呸呸呸,公主莫說那些個不吉利的。」杜語喬那大家閨秀終也學那些村婦般呸了幾聲,眼里也是一片急意。

「若沒有自然好,可未雨綢繆也是必須的,大嫂,那不過是個討吉利的話而已,現實又是另一回事了。」李凰熙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個惜命怕事的人,這終究是我與他的骨血,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她目光含著一抹希望地看向杜語喬,「大嫂,這個世上除了你我也無人可托了,雖說我若有個萬一,可讓人將他抱給他的父親,但他還年輕回到北魏後只怕還有親事娶新婦。俗語有言,有後娘就會有後爹,我與他又有過這一遭過節,這孩子又是這血統,如何在那兒生存下去?大嫂,你與大哥是我最親近之人,這事我只能托付于你。」

說這樣的話對于一向堅強的她而言著實不容易,她不想就此死去,還有很多事沒有來得及辦妥,但是就怕老天爺不給她長命的機會。

杜語喬听她這樣說,早已是淚濕滿面,掏出帕子抹去眼底的淚水,「別說這些個喪氣話,會好的,到時候一定會母子均安……」

「我也只是擔憂有些一問而已,大嫂,別說那些個祝福的話,你我也知道當不得真,你應了我可好?」李凰熙笑著打斷她的話。

杜語喬見狀,哪有個說不好的話,趕緊就應下了,看到她舒心一笑,一副沒有後顧之憂的樣子,心底卻是一片苦澀,現在她倒是萬分同意這胎還是落了好。

太子歸京的時候,李凰熙懷胎已有六個月,她的肚子也只是微微凸出,人更瘦了些,李茴每次來看她,回去後都要哀聲嘆氣大半天。宮里的太醫更是全體出動會診,皇帝已然下旨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公主母子均安。

出嫁在即的三公主李妍熙與李秋熙等庶女也裝模做樣地前來問候一番,她們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但是心底對于這個一向得父皇寵愛權勢滔天的長姐,現在居然是寡婦的身份是萬分的滿意,看吧,這世上哪有一人求仁得仁的?有點缺陷才是正常的。

李凰熙只是虛應幾句,一看到她們假惺惺地哀悼姐夫的不幸,她就不耐煩,「別在我這兒哭喪,我還沒死呢,等我死時再假哭也不遲。還有,想要風光大嫁的就給我閉嘴,不然你們休想有大排場的婚禮。」

兩人得她這般斥責,頓時哪還怕做出那副姿態,坐了沒一會兒就找借口離去了。

「一群假仁假意的東西。」姜嬤嬤在背後罵道。

杜語喬勸慰姜嬤嬤一句,「何必與她們計較?倒落了身份。」披著公主的外衣,那餡到底還是昔日上不得台面的貨。

朝堂因為御史台的彈劾,所以抓著太子所犯的錯處倒是狠狠地指責了一通,半大少年的太子卻是一臉的倔傲,被帝王狠狠當著群臣的面修理了一通,搞得杜太傅這太子之師也受到池魚之殃。

私下里勸說了太子很久,太子又找不到可以替罪的人,現在是一想到李茴打著尋李凰熙的幌子歸京一事是萬分的痛恨,乖乖地上折子請罪,自陳年幼處事不當雲雲。

李凰熙趁這個機會將放給他的部分權利收回,僅保留他站在金鑾殿旁听政事的資格。

李芫的心里是恨極了大姐的所作所為,那個被他殺的幕僚沒有說錯,大姐歸了京後就不是他能奈何的人物,朝中大臣多听令于她,遂在東宮發下宏願,「孤有朝一日必定要洗清這屈辱。」

這話自然傳到李凰熙的耳中,故將他喚來甘露宮,當面冷笑著將他的原話說給他听,最後道︰「听你發下這願,想必是對我這長姐十分的不滿嘍?」

李芫心頭一驚,額頭有冷汗冒出,低下頭自然是說自己絕沒有此心,大姐莫要受人蒙騙的話,這是挑撥他們姐弟感情的話,是萬萬不能當真的雲雲。

李凰熙冷冷一笑,說得倒是極動听,「芫弟,長姐一向待你如何?」

李芫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揭過剛才那一樁事,听到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問話,遂趕緊道︰「自然是極好,這世間再無大姐對我如此好的的人了。」

「哦?」李凰熙微挑眉,「沒想到你會這樣回答我,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感想才好。」

這話听來有些刺耳,李芫的表情一僵,袖下的拳頭握緊,莫不是真有人在她耳邊嚼舌根?眼底閃過一抹狠色,看向長姐的時候又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大姐莫要信他人胡說,你我姐弟之情甚篤,他們卻是巴不得我們姐弟翻臉窩里斗,這樣倒是便宜了那起子小人,大姐萬勿誤會弟弟啊……」

看他說得一臉緊張坦蕩蕩的樣子,李凰熙是越看越刺目,她的弟弟什麼時候學會厚顏無恥這一套?遂冷聲打斷他自以為是的話語,「原來你還知道我們姐弟窩里斗就是便宜他人啊,我還當你這些年兩眼只看到那麼一點地方,整一個鼠目寸光的樣子,哪有半點天家太子的威儀與肚量?整天不思進取,只想著那些經不起推敲的餿主意,真真沒出息。」

李芫听到她狠聲罵他沒出息的話,原本想做小伏祗的想法拋之腦後,自椅子里彈起來直視李凰熙,「大姐這說的是什麼話?弟自認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大姐何必說那麼難听刺耳的話?母後臨終之時還拉著我倆的手要我們相親相愛,可大姐你看看你是如何對我的?我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兒子,你鎮日只懂打壓我,這次也是,若沒你的指使,他藍耀宗哪敢上折子彈劾我?大姐,你就是這樣愛護我?那我還真受不起,你從來就沒給我施展的機會,老是說我還小沒長大再等等……」

 哩啪啦如倒竹筒那般全數說了出來,李凰熙只是嘴唇抿緊雙目含冰地看著他在那兒抱怨著,真恨母後當年沒將十一生成是男兒,不然她也不會將精力浪費在他身上。

自己會那樣做也只是在培養他,這樣溫和的方式他還便不滿意?哪像她當年戰戰兢兢地站在隆禧太後的面前,步步驚心地接受她的栽培?她自問沒有半分對不住他,重生以來更是努力地拉近姐弟倆的關系,到頭來他卻是如此想她。

「李芫!」她到底听不下去那些言論,遂冷喝他一句。

李芫听聞,心頭一顫,這時候才知道自己魯莽了,但是話已說去覆水難收,遂耿著勃子站在那兒。

李凰熙接過姜嬤嬤遞上來的水潤了潤喉,「原來你還記得母後臨終的囑咐,我還當你現在風光得意了全都忘記了。我若是真要打壓你,讓你不得翻身,我有更好的招數,彈劾與之相比算什麼?」

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嚴厲,只是她的弟弟像充耳不聞,她也不由得心頭火起,大聲道︰「帶人進來。」

沒一會兒,兩個男子被押進來,李芫一看,心頭劇震,這兩人一人是他東宮的謀臣一人卻是那天他派去刺殺李凰熙的人,沒想到大姐不但詐死還保留了這最後的王牌。

這時他心慌起來,吞了口口水,一旦讓人知道他派人去刺殺大姐,那他就會威信全無,這太子之位也將保不住。

李凰熙將他的表情全看在眼里,嘴角冷冷地上勾,「看到沒有,這才是打擊你的好機會,我是你長姐你也能派人暗殺于我?若非母後在天之靈庇佑,我怕是也不能坐在這兒訓斥你,李芫,你真是好能耐啊。」譏諷的話順口而出。

自從猜到那天刺殺的幕後主使者,一路求證以來,她的心就跌入谷底,他居然容不下她,明知她懷著這個孩子是萬分凶險,卻沒有放棄抓住她處于弱勢那一刻就趕緊出手。

「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她一時氣憤咬著牙將這句話說出,小月復處因而抽痛起來,她的唇色又是一白。

李芫額頭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看到大姐震怒的神情,他的膝蓋一軟,半句否認的話都不敢說,若讓父皇與群臣知曉,自己就真的完了。

他睜大眼楮看著地面,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突然膝爬向坐在躺椅的大姐,抱住她的小腿,「大姐,我知錯了,當日我就那個挑撥我們姐弟之情的人殺掉了,大姐,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這樣做,幸而沒有鑄成大錯,大姐,你原諒我一時之錯,好不好?」

李凰熙看到他眼里的希冀,怒火仍未下去,想到後來做她替身的那個侍女少了半邊手的狀況,她心里的那把火都窩到了今天,遂抬腳將他踢開,「悔過?依我看你也不過是隨口說說,既然你不當我是你的長姐,那我又何必愛護于你?明兒我就去向父皇建議,說是子嗣單薄,宜大開後宮封妃封嬪,多生幾個兒子也是好的……」

被她踢開的李芫越听心越慌,他沒有忘記那一年大姐當著他的面將父皇有孕的通房打死之事,現在父皇登基了,大姐對于父皇的後宮管制只有更嚴,一切都是為了他啊,他才是李盛基惟一的兒子。

那點子不滿又飛到爪哇國了,李芫後悔不迭,痛哭流涕地上前又抱住李凰熙的小腿,任她再怎麼甩也甩不開他,「大姐,我真的知錯了,我是豬油蒙了心才會這樣做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我發誓再也不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大姐,你不可以不顧我啊,你在母後臨終之時說過會照顧我的,大姐……」

悔過的話語說得極其動听,李凰熙的嘴角一抽,她很想放手不管,可看到他哭成這樣到底心中一軟,自家身子骨現在又不好,會如此做不過是為了敲打他一通而已。

沒想過要讓此事大白于天下,母後的臉,他痛哭的臉重合在一起,她嘆息一聲,拉他起身,掏出帕子拭去淚水。

李芫哭得狠了,鼻子一抽一抽的,又不停地打呃,那樣子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李凰熙又接過姜嬤嬤遞上的濕巾帕給他擦了擦臉,這還是個半大的少年郎,「真知道自己的錯處才行,芫弟,大姐這次姑且饒過你,不將這事告之天下人,不讓他們戳你的脊梁骨,但你也須知可一不可二,若再有下次,大姐必定不會這麼容易就原諒你,听明白了嗎?」

李芫怕她反悔,忙點頭道︰「我都明白了……呃……以後再也不敢了……呃……」

「你是太子,大姐還能與你搶江山不成?別鎮日听那些個渾話,大姐現在身子又不好,你再不爭氣,我們李齊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到時候你哭都沒有地兒?」李凰熙夸大其辭地讓他深刻明白大家是同乘一條船的道理,「若我們不能同心協力,這條船就會沉了。」

李芫一副受教的樣子,如母雞啄食般地點頭,又發了一通誓痛改前非。

李凰熙這才不再板著面孔訓他,到底是親弟,拉著他的手坐下來讓他喝水順順氣,關懷地問候了幾句。

李芫不敢造次,乖乖地應了。

臨離去前,他的目光瞟向那兩個人,惴惴不安地掀竹簾。

李凰熙知道他的想法,罷了,說信他就擺個姿態出來吧,「慢著,這兩人你帶回去吧。」

李芫的眼楮一亮,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把人帶回去處置,這事也就完全過去了。

姜嬤嬤嘆息地看著太子將那兩人拽著離開,好一會兒才道︰「公主到底是仁善了些,太子都在想些什麼?」

「他?不過是擔心有人分享他的權利罷了。」李凰熙不屑地道。

姜嬤嬤也跟著搖搖頭。

翌日,東宮除了杜太傅外,藍耀宗出任太子太保也入東宮教導太子,李芫一看到他沒敢胡亂說話,對他施以師禮。

李凰熙听聞後這才稍稍安心,希望能將這歪了的弟弟掰直嘍,到底是骨肉至親,不會連這點子改過的機會也不給他。

朝堂在李凰熙的重新整治安排下倒是井井有條,即使李盛基不大管事,李凰熙也由于身體原因減少處理政事,倒也能自行運作。

李凰熙那心頭巨石才落了一半,孩子將近六個月了,她卻一次胎動也沒有感受到,太醫診脈後也只是揀好听的說,他們也知道李凰熙是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引產的。

遂只能用盡心思為她保胎,私下里都擔憂至極,這胎不妥啊。

白晏潛回建京的時候太陽曬得很熱,藏身在秘處的他听到李凰熙有孕時,還來不及高興即將有孩子,就被她身子極弱胎兒有損母體孕育有礙的話而憂心忡忡。

「她的身體真的有那麼壞?」他擔憂地問。

「宮里的太醫都建議落子,可公主不願。」

阿二在一旁嗤笑道︰「她這不是搞笑至極嗎?對公子絕情于此,又要為公子生兒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白晏滿含冰意地瞪視他一眼,他才模著鼻子不再發表以上的「高論」,私下里卻嘀咕,「搞不好她這是故意要引公子現身而弄出來的把戲,天曉得她有沒有懷孕?她就是吃準了公子放不下她,這女人的心最是狠毒,老虎跟她都沒得比……」

「阿二!」白晏大喝一聲,「若讓我再听到你這些話,必不輕饒,凰熙不會拿孩子來開玩笑,我對于自己的妻還是了解的。」

阿二看著公子那嚴肅的臉,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遂趕緊低頭道︰「是屬下言失了,公子勿惱。」

白晏這才再詢問了一下她的起居飲食,在听聞到她至今仍有流產的跡象,更是瘦得皮包骨時,心頭狠狠地揪在一起疼痛不已,他無論如何要再見她一面。

阿二在听聞公子的吩咐後,皺緊眉頭,「公子,您真要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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