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回頭一看,沉著臉的拓跋淵正邁著步子走向她,她的眉頭皺了皺。
「睿王妃?」
听到宮女問話,她朝她揮揮手,「你先到前邊去等,我與魯王有話要說。」
被派來引路的宮女是阮妃身邊比較沉穩的親信,一听李凰熙這話,眼角飛快地瞟了眼拓跋淵,會意地行了一禮後退守到一邊去看風。
夏荷沒說二話,轉身到了一處自覺守著,這事關主子,大意不得。
李凰熙不悅道︰「魯王有話要與我說,何必選在宮里?何況這兒還是皇宮,只怕眼線甚多。」拉了拉身上的毛衣大氅,「有什麼就直說吧。」
拓跋淵冷冷一笑,「你放心,我的人都守在附近,不會有人跳出來說看到你我密謀。我到過睿王府,卻被告知你與五弟到了莊子去,你讓我到哪兒去找你?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打算過河抽板?現在這事情進展到這地步,我算了算倒是你佔盡好處,楊朵朵怕是與五弟難成姻緣,我承諾的倒是實現了。可你承諾的呢?楊朵朵不見得能被我收進後院去。」
李凰熙有點鄙視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自己沒有本事哄得人家甘心下嫁,現在倒是來指責她沒按承諾辦事,虧他說得出口。
拓跋淵看她不說話,表情更冷一分,離那天的事發已有一段時間了,嘉元公主與二哥夫婦都沒能討得好,事情更是越來越有利于他們夫妻二人,想到自己辛苦一場什麼都沒撈到,那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無話可說了嗎?要不要我去父皇跟前將你們夫妻黃雀在後的事情說出來,父皇怕是會相當感興趣……」
李凰熙眼含譏嘲地道︰「魯王爺若有這本事讓公爹信服,那你可以盡管去,我不會有異意。」看到拓跋淵的臉色更為難看,不由得挑了挑眉,「只怕公爹不會信你所言,沒憑沒據的,倒是給我們夫妻二人反咬一口的機會,相信魯王不會如此魯莽行事吧。」
拓跋淵背著的雙手握緊拳頭,回頭細想一番,倒真如她所言他手頭沒有一樣證據能指證她,他的眼楮細細一眯,這個女人好生狡猾,「我可不怕大家同歸于盡,讓父皇對你們夫妻二人心生懷疑也是好的。五弟妹,你也別死鴨子嘴硬,這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話又說回來,我幫你趕走了情敵,你難道就不應遵守承諾助我成事?」
這一番話倒是暗含一絲威脅,再者他話里也暗示了他可以看住楊朵朵,讓她不能再糾纏拓跋晏,眾人皆知,楊朵朵愛拓跋晏,已經是到了魔障的地步,她一日不嫁出去,一日都不會放棄。
李凰熙對于楊朵朵這分明不是在一個等級里面的對手,從來都沒有輕視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這事情現在仍沒有最後定論,她從來沒想過要把丈夫分出去,無論是前世的蕭荇還是今生的拓跋晏,她對于婚姻的要求一向高過當世的女子。
望著不遠處的琉璃瓦在暖陽中泛著金光,她笑道︰「魯王爺何必這麼心急,有句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事情還沒結束,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魯王,你說是不是?」最後她半轉頭直視他。
拓跋淵眯起來的眼楮出賣了他急切的心情,李凰熙這個女人是不是在誑他,他其實並沒有十全的把握能猜透她的心思,再說這段時日據他的觀察,拓跋晏並不愛楊朵朵,沒他的插手,怕他也不會娶楊朵朵為側室。
越是想透,他就越是心驚,無論怎麼看,他都是處在下風,這是一塊雞肋,啃之無味,棄之可惜。
他鼻子一哼道︰「五弟妹最好說話算話,不然我也與五弟妹沒完,你別想耍著我玩,這後果我怕你未必承擔得起。」
李凰熙回他一聲冷笑,「我從來沒將魯王當猴子耍,魯王也無須放話給我听,你且須知,我從來不是嚇大的。」
兩人對視半晌,他們之間合作的基礎是薄弱的,只有利益是永恆的,所以再三簡單地商量了一下之後,拓跋淵轉身邁著大步離去。
李凰熙也毫不猶豫地轉身,皇宮從來不是密謀的好地方,畢竟眼線太多。
阮妃看到李凰熙到來,熱情地相迎,並且還讓女乃娘抱來三歲的兒子與李凰熙相熟,慫恿自己的兒子喚李凰熙五嫂,哪知兒子卻是死活不開口,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看著這陌生的五嫂。
李凰熙是見過七皇子拓跋誠的,這是明禎帝幼子,長得倒也算是粉雕玉琢,只是不知為何卻養成了一副膽小怕生的性子,因而並不得明禎帝的喜愛。
她逗了孩子幾句,只是無奈拓跋誠一味地往女乃娘身後躲,李凰熙皺了皺眉,沒有再強行與他親熱說話,而是與阮妃論起了別的話題。
阮妃一臉的失望,兒子不得幾位年長的哥哥嫂嫂喜愛,將來堪憂,沒精打采地回了幾句話後,就讓女乃娘將七皇子抱下去吃點心。
「不瞞睿王妃,本宮最是擔心阿誠,有個哥哥嫂嫂扶持一下他,本宮就算明兒死了也能放下心來到黃泉去。」阮妃傷感地道,眼含希冀地看著李凰熙,「之前會應嘉元公主的拉攏行那糟心的糊涂事,無非是希望將來這姑婆能照料一二我這孩子。」
李凰熙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阮妃之憂她焉能不知,就是抓住了才好在與阮妃的合作中佔具上風。
阮妃看到她似乎不為所動,伸手握住她的手,嘆息一聲,「睿王妃還沒有孩子,所以不能體會我這當娘的心思,等哪天睿王妃生下孩兒,就會明白我今天的心情。」
李凰熙笑道︰「阮妃娘娘倒是想得長久,只是你也知道嘉元公主若再得皇上的喜愛,就絕無你我兩人的好果子吃,所以不管是為小皇子謀還是為了自己,娘娘也當得盡心才是。」
阮妃听後點點頭,雖然李凰熙沒給她什麼天花亂墜的保證,但是她這人看來比嘉元公主那個冷血之人要好得多,這女人是一言九鼎之人,她看得出來,「之前是本宮錯了,睿王妃可別記在心里,你放心,我也饒不過嘉元那賤人,皇上那兒我會小心說話。」她接過宮娥手中的茶壺給李凰熙添了茶水,「自從那天搜出那人之後,皇上對她就冷淡了許多,這些天來連她的面也沒見……」
「沒見面不代表情份已逝,娘娘,放松不得。」李凰熙提醒道,「我那公爹也是多疑之人,娘娘的枕頭風要吹得不著痕跡才行,不然只會弄巧成拙,一個女人抓得住她的男人,這樣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最後的話已是點撥這後宮第一寵妃了。
阮妃若有所思起來,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樣做才是最根本的,但是那男人不愛她,她也莫可奈何啊,苦笑道︰「睿王妃也知道皇上他的心……從來都不在我這兒……」這話她說得苦澀之極,有哪個女人願意承認自己的丈夫不喜她呢?「我比不得睿王妃有個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丈夫……」
李凰熙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以前她就將她身上那層光鮮的外衣扒下來過,所以對她現在看似坦承的話並沒有太多的動容,「時勢是人造的,阮妃娘娘的思想不開闊,神仙也沒法子。」
「莫非睿王妃有法子幫我爭得帝心?」阮妃這回臉上的急切是半分做假也沒有,她一把握住李凰熙的雙手,「若是你有法子,當教我一教,睿王妃,我得了好也絕對不會忘記你的,我可以當天發誓。」說完,舉起手來果然發了一個毒誓。
李凰熙也沒有假惺惺地阻止她,仍然是那般地看著她,這樣于她們雙方都有好處。「辦法倒談不上,只是……」她故意賣關子。
「只是如何?」阮妃忙追問,身體更是前傾向李凰熙,生怕漏听了其中的句子。
李凰熙輕拍她的手,細細打量這阮妃,只比她大上三四歲左右,正是那怒放的鮮花,豐腴的身型加之少婦的嫵媚很能迷惑男人的眼,怪不得明禎帝不愛她卻喜歡用她來暖床。
「娘娘知道皇上愛的是何人吧……」
「那還用說?天下人都知是白妃。」
阮妃皺起眉頭,說這個做古了不知多少年的女人做甚?她不明白李凰熙的意圖。
李凰熙再道︰「娘娘就沒想過向白妃學習一二?」
阮妃眉頭皺得更緊,睨了一眼李凰熙,明禎帝連找白妃身形相貌一致的人都不曾有過,她若是扮成白妃,只怕更要觸怒聖顏,「本宮與白妃長得並不相似……」宮里白妃住過的宮殿仍然保存完好,那兒有明禎帝給白妃畫的不下上百幅的畫,所以她是知道白妃長得什麼樣。
李凰熙並沒有因她略帶怒意的話而動怒,反而笑得更燦爛道︰「娘娘錯矣,長得像只是面容而已,你要學的是白妃的氣質,皇上必定會產生錯覺,不管是不是替身,皇上也會漸漸迷戀這種氛圍,在你的身上找白妃的影子。」身子前傾向她,語氣一重,「要做就做一個無人可替的替身。」
無人可替的替身?
阮妃喃喃地念著這幾個字眼,突然之間,她覺得她面前打開了一扇窗戶,眼楮越來越亮,李凰熙短短幾句話,卻點醒了她,她一直刻意表現得與白妃有區別,就是怕皇帝記恨她學白妃的衣著、裝容,談吐,從而離她更遠。
「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她感慨地道,這回眼里對李凰熙是更為感激。
李凰熙卻是優雅地端起茶水輕輕茗了一口,身子挨向椅背,整個人很是明媚動人,阮妃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真的很美,這種美透出自信的光彩,難怪那個同樣俊美得過火的皇子愛若生命。若她是男人,只怕她也會愛吧。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听到她清脆地道︰「娘娘無須妄自匪薄,嘉元公主畢竟是害死白妃的人,有你在那兒時時提點皇上這點,可是大有好處,只怕皇上會越看這親妹子越不順眼,哦,對了,夫君那兒倒還有一兩個昔日侍候過白妃的嬤嬤,若娘娘需要,我可以秘密讓她們進宮給你做參考……」
「那甚好。」阮妃忙回過神來道,她正愁找不到這方面的人,自己手頭上只有當年封妃的時候,父母找來的關于白妃喜好的只言片語,這個女人存在過的證據不多,但是存在感卻是極強。
拓跋晏畢竟是白妃的親生子,身邊有母親的老人實屬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凰熙與阮妃倒是越說越歡樂,直到拓跋晏親自來接,阮妃才依依不舍地送她走出殿門,一路上沒再擺什麼寵妃的架子,反而溫和地道︰「睿王妃得閑時,常來本宮這兒坐坐,本宮發現與王妃說話甚是投機,往後少不得還要討教一二。」
李凰熙謙遜地回了幾句,方才隨拓跋晏離去。
阮妃站在宮門相送,看到拓跋晏給李凰熙整理皮毛大氅,更是細心地蹲來看她的腳可有被雪水打濕,這份細心關懷,讓她突然心生羨慕,比起她,睿王妃幸福得多。
她身後的親信宮女也嘆道︰「奴婢今兒個才知道什麼叫神仙眷侶。」
阮妃若澀一笑,人比人氣死人,她嫁的是一個老頭子,還是個偏心冷血的老頭子,他是她的主子,是她的天,惟獨不是她的丈夫。
「看來又要下大雪了,我們回去吧,皇上可有說過要過來用膳嗎……」
隨著阮妃的問話,宮殿門漸漸合上,只有雪白的雪花落在朱紅色的宮門上,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李凰熙進了那暖和的馬車里,方才覺得活了過來,這北魏的冬天真冷,即使她穿了不少的衣物,還是適應不來。
拓跋晏將換上新炭的暖手爐塞到她的手里,然後更是月兌下她的鹿皮做表內襯狐毛的鞋子褪下來,將她的小腳放在懷里暖和,隨意道︰「她怎麼說?」
李凰熙舒服地挨在迎枕上,她的腳踩在他溫暖的肚皮上,陣陣暖意傳來,似感覺到血流通得更為歡暢,「她還能怎樣?況且我的提議對于她可是有好處的……」將她與阮妃的對談直接跟他說了,最後還是有幾分擔憂地道︰「你真的不介意她學你娘,不,我的婆母大人嗎?」
拓跋晏笑看她半晌,看得她做勢要打他,方才道︰「她人都去了,也談不上什麼介意不介意,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可證明父皇他是真愛過我娘。」大掌給她輕輕地揉著小腿肚,眼內一片寒霜,「再說也需要有人牽制阮妃,我們可不能做賠本的買賣。」
李凰熙自然也是點點頭,幫阮妃爭寵是一方面,她也不會傻到幫他人做嫁衣,所以那兩個嬤嬤是他們刻意安插到阮妃的身邊,就算阮妃知道又能如何?有時候,飲鳩止渴也是人生的一種態度。
似想到什麼,李凰熙突然坐起來,將暖手爐扔到一邊,雙手圈住丈夫的脖子,「阿晏,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去了,你當如何?」
這話她是笑眯眯地問,但是眼里卻是半分笑意也沒有,大有他答得不合她心意,她就要發 一般。
拓跋晏狀似偏頭思考一般,「找個你的替身來代替,如何?」
「你敢!」她不悅地低吼了一句,兩手立刻就離開他的脖子,她從來沒覺得女人走後,男人找替身來追思就是愛情的最高表現,相反,她是相當不屑這行為的。
拓跋晏看她神情不悅,早就雙手圈著她的柳腰,不許她擅自離開他,輕吻了下她的鼻尖,無奈她卻不太配合,「生氣啦?」
她瞟他一眼,嘴里發出哼哼聲,臉更是別一邊去。
他卻是看得眼楮都笑彎了,她這反應莫名地取悅了他,見她不說話,他又找話說,「凰熙,你怎麼那麼霸道啊?你若早走了,就不可憐一個人獨活在世上的我,我找個人代替你也無可厚非……」
「不許。」李凰熙斬釘截鐵道。
「為何?」
「我是我,」她一把凶巴巴地捉住他的衣領,「你若敢這樣做,我絕不原諒你……」
拓跋晏卻是大笑出聲,把她抱得更緊,似乎一點間隙都不要留下。
李凰熙覺得被他勒得有點痛,不由得悶哼出聲,正要讓他松開她之時,听到他鄭重地開口。
「凰熙,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都別想擺月兌我。」
她的身體一震,他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她早走了,他會追上來再牽她的手……
她的眼眶不知為何漸漸濕潤起來,一想到這,她的心就隱隱的抽痛,這種痛似深在骨髓之中,與生俱來一般,她只能緊緊地摟著他來平衡那種痛徹心扉,這回她有點後悔,好端端的,說這些喪氣話做甚。
這時候她沒有懷疑他的話,而是出于本能地接收、相信。
拓跋晏卻是全身都冰涼冰涼的,似回到了前世那無以為力的日子,那時候的他無論如何也觸及不到她,只留他一人孤獨地存活在天地間,這種孤獨感別說是再經歷,就是想想都覺得讓人窒息。
「阿晏、阿晏……」
就在他沉浸在前世失去她的情感中,她的聲音似乎從遙遠之處傳來,他的身體似乎被人使勁地搖著,他卻似無所感,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似乎要揉進身體里永不分離。
李凰熙的心有幾分慌亂了,他這是怎麼了?她那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即使現在她已經意識到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了,丈夫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在他的懷里,她的肋骨也被勒得生疼起來。
拓跋晏猶自沉浸在那種只能每天看著她的畫像緬懷的過往里,李凰熙的喚聲就像那時候每天夜里最期待的夢,他上一輩子不是一個勤力的帝王,每天最期待的是夜里,只有在夢里他才能擁她入懷,由他恣意憐愛。
只是天明醒來之後,她也隨之消失,就如朝露一般消失得無跡可尋。
直到他的嘴里踫上那滿是香氣的柔軟唇瓣,他的眼楮焦距微微地調適,漸漸地撥開雲霧落在她一撲一眨的濃密睫毛上,嘴唇微微開啟,柔軟的香舌侵入,使勁地吻著他。
他慢慢地回應她,一手撐著她的腦後加深這個吻,激情在胸懷中回蕩……
「阿晏,是我不好……」她道歉道,兩手捧著他的臉又印上幾個吻。
這回他看清了,神識也回到了現實當中,對,這不再是那不可觸及不可觸模的上一輩子,這一輩子她是他的。
「傻瓜,你沒錯。」他手臂一松,伸手輕點她的鼻尖笑道,「只是我剛走神做了一個夢……」
「哦?什麼夢?」她好奇地問,「居然連我喚你也沒听到?阿晏,你不是故意借機報復吧?」一臉的懷疑狀。
拓跋晏卻是心情極好,瞪大眼道︰「你想到哪兒去了?」遂將前世的事情酌量告訴她,當然他不能跟她直白的說,他也是從前世那個泥濘沼澤中回來的。
李凰熙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的小臉沉靜下來,丈夫所說的那個夢,在她听來卻是驚心動魄,有著一股真實的感覺。
尤其是他說夢中她死去了,他給她報仇,然後只能用一生的孤寂來緬懷她,听到這里,她的心狠狠一顫,似乎心底某種東西呼之欲出。
拓跋晏看了她一眼,狀似不經意道︰「凰熙,我居然還夢到你在愛上我之前就嫁給了別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李凰熙猛然抬頭看他,這回她那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些,拋開他的因素,這與她前世是那般的吻合,沒嫁他之際,她不是先嫁給蕭荇那偽君子嗎?
「阿晏,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的聲音發著顫,似乎期待他說的是真的,又似乎在恐懼他的答案。
他何嘗不知道她猶在忐忑之中,現在還不是兩人能開誠布公談論這個秘密的時候,笑著將她的雙手合在大掌中,深情道︰「那不過是我在恐懼失去你愣神中做的夢而已,真也好,不真也罷,現在都與我們沒有關系,我……」深呼息一口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凰熙,我不可以沒有你。」
世上再動听的情話都不如他此刻所說的,李凰熙想到,心中滿是柔情,她傾身靠在他的肩膀上,此刻她只想與他相依,最好能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馬車回到了睿王府,李凰熙被抱下馬車時,兩手仍緊緊地抓著他的大掌。
「怎麼?凰熙,冷嗎?」
「不是。」
她搖了搖頭,抬頭看著他,「阿晏,我只想心疼那夢中的你要孤獨一人地活著,如果我哪天真比你早走了,你就……」
他傾身吻上她的唇,阻止她說出違心之言,一吻過後,方才抬頭,「沒有如果。」
對,沒有如果,前世犯下的錯,他今生如何還會再犯?
看到她此時脆弱的表情,他不禁後悔說出之前那一番話惹她心不安,上一輩子的苦已經遠去了,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世界里,他要做的就是確保這一輩子的幸福。
這個他用每天身受紅蓮業火灼燒而換來的幸福,她是他要守護一輩子的珍寶。
隆冬季節的到來,伴隨著年前的忙亂,開陽城的百姓都過得充實,他們在期待一年一度的大節日到來。但對于上層貴族來說卻又是另一碼事了,嘉元公主母女的名聲極臭,居然想要殺死正室讓女兒上位,這樣的事情身為正室的女人哪個能容忍?
身處牢獄之中的三皇子夫婦也憔悴了許多,他們想盡千方百計來月兌身,甚至供出了嘉元公主是主謀,他們是被逼的話來,只是到了這一刻為時晚矣,明禎帝卻是一再暗示要他們扛下這罪名。
三皇子卻是因此大恨這父皇,在他與姑姑兩人之間,他選擇的卻是姑姑那個毒蛇心腸的女人,因心中不甘,兼之怨氣極深,他死活不肯全攬下來,哪怕拿他的孩子來威脅也不沒有用。
明禎帝大惱,在他看來,這是這個兒子最大的用處,他卻不肯配合。為此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奇異的是,阮妃卻能安撫盛怒中的帝王,這倒是極少見。
近來的阮妃娘娘越發得寵,帝王的目光漸漸鎖定在她身上,不見一兩個時辰就會讓人找,他似乎找到了當年愛戀時的激情,在阮妃不經意的一轉身一投足,他竟看到了白妃的影子。
正正也因為阮妃行事隱秘,多疑的明禎帝才沒有懷疑她是故意為之,他似乎以為是他突然發現的新大陸,因而很是上心,人到晚年,誰不想再找回年少的激情?
嘉元公主接到宮里傳來的消息之時,早已是氣得七竅生煙。兄長這段時日不許她再進宮,雖然她人沒下到獄中,但是大家都似乎定了她的罪。
最終在過年前夕,似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之時,明禎帝最終還是下旨將她暫拘起來受審。
謀殺皇子妃一案在這個把月的醞釀下已是由小事變大事,大臣們都在觀望帝王的態度,明禎帝想推拓跋晏為太子,就不能讓人置疑他對于他的重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