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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與澹台明珠在唐門待了半月,便向唐門諸人辭行南下,朝巫郡進發。唐門諸人將易天行二人送至門口便紛紛回府,唐青瑤卻依依不舍地繼續送行。易天行一路默然無語,不緊不慢地走在大道上,青草的芬芳夾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至,身後又傳來陣陣幽香,令他心情寧和愉悅,生出希望一直這樣走下去、永遠不要停息的感覺。唐青瑤俏首低埋,心中滿是愁腸別緒,用玉蔥般的手指將兩根辮子繞了又放、放了又繞,也不說話,緊緊跟隨在易天行身後。澹台明珠則背著包袱,遠遠的落在後面。三人就這樣走了十余里,易天行終于狠下心腸,停下腳步,開口道︰「青瑤,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送別徒生感觸,于事無補,回去吧。」
唐青瑤幽幽地瞥了易天行一眼,道︰「你就不能留在我們家麼?」
易天行微微一笑︰「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路途。唐門雖然雄霸西川,對抗朝廷仍然力有不恃,而且,我也不想連累你們。青瑤,人生本就聚散無常,你不要太執著了。放心吧,我離開蜀州前,一定會來見你一面。」
唐青瑤嬌軀一震,雙目透出疑惑的神情︰「你要離開蜀州?」
易天行點頭道︰「會,但不是現在。我要先在巫、蠻兩郡尋找可靠的盟友,播下元世盛敗亡的種子,然後我才能安心離開蜀州。」
唐青瑤不解道︰「你如果能找到盟友,還離開蜀州干什麼?」
易天行徐徐道︰「短時期內沒有人能抗衡元世盛,所以我就算有了盟友,留下來也沒有多大作用,反而容易招其所忌。我若離開蜀州,元世盛便不會集中精力在剿滅巫、蠻諸族上面,嘿嘿,在他眼中,那些不過是群蠻荒野人而已。不過當他志得意滿,欲圖大展身手的時候,我會回來的。」說著話音一頓︰「當你听到劉家傾覆的消息,最好勸告凌霄叔帶領門人避入荒野,千萬不要與元世盛硬拼。」
唐青瑤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認為元世盛能剿滅蜀東劉家?這是不可能的!劉家在蜀東屢世經營,勢力根深蒂固,非比尋常,朝廷亦要通過他們才能控制蜀東三郡;而且瑤郡與蜀道入口相接,劉家的軍隊可以直接攻擊劍門,你應該知道蜀道十二門雖然堅險,但是防御體系是有所側重的,從蜀州進攻要容易突破得多,屆時他們連通神、蜀二州,見勢不妙,很可能與虞國勾結甚至投靠,到時候引狼入室,蜀州危矣。」
易天行淡淡地道︰「元世盛此人心思細密,他如果要鏟除劉家,定然有必勝的把握和周全的謀劃,一旦發動必挾雷霆之勢,劉家能苟延殘喘就已經不錯了,哪里還有兩線出擊的能力;至于虞國,早已經不是盧勇在日的模樣,自己顧好自己再說吧。不過現在說這些你未必會信,能與不能,屆時自知,現在多說無益。」忽然一眯左眼︰「你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勤習武技,下次見面的時候別被我拋得遠遠的。」
唐青瑤作了個鬼臉︰「呸,不要臉,你別被我打得滿地找牙才是真的!」
易天行悠然一笑,轉身離去,高舉手臂在空中擺了擺︰「送行千里,終需一別,不若就此別過,來日再見。」易天行與唐青瑤停下說話的當兒,澹台明珠已經跟了上來,悄然站在易天行身後,現在見到易天行動身,也即大步前行、尾隨而去。
唐青瑤知道易天行不想自己再送,只得在其身後揚聲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蜀州?」
易天行的聲音逐漸遠去︰「不知道,快則兩年,多則五年,反正我得在元世盛鏟平劉府之前離開蜀州。」
唐青瑤跑前幾步,大聲道︰「你可不要忘記今天的諾言啊!記得來看我!」
易天行停形,卻沒有轉身,柔和的聲音遙遙傳至唐青瑤的耳中︰「我不會忘記的。在唐門的這些日子我過得很開心,我會懷念你們的。」驟然聲音一提︰「我送給你的金蠶蠱,你千萬不要忘記喂食,它們未成形的時候很容易餓死的!」
一陣疾風吹拂,綠柳揚絲,飄起滿天飛絮,唐青瑤望著遠處縮成小黑點的易天行,怔怔地流下兩行清淚。
易天行與澹台明珠一路急行,絲毫沒有考慮行程,以致錯過了住宿之所,來到滇郡南面的一片荒野地帶,只得就地扎營。易天行搓動雙掌,然後向地面一推,一道煦暖的真氣登時透體而出,片刻間已經烘干一片草地。
易天行見狀,徐徐收回雙掌,接著示意讓澹台明珠躺在干草堆上,自己坐在旁邊︰「睡吧。」
澹台明珠連忙道︰「主人你睡這里,奴婢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了。」
易天行微微一笑︰「睡吧,別客氣,我是太懶,否則可以再烘干一堆草的。」一面說話,一面躺在草地上︰「我媽說男人應該讓著女孩子,否則長大了討不到媳婦的,呵呵。」
澹台明珠俏臉微微一紅︰「主人……」
易天行仰望星空,淡淡地打斷澹台明珠的話語︰「澹台姑娘,你要記住,我不是你主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澹台明珠急聲道︰「奴婢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嗎?主人為什麼……」
易天行揮手止住澹台明珠︰「別急!听我說!」炯炯的目光透射著銳利的光芒︰「我沒有拒絕耶律紅花,是因為我希望你可以擺月兌他的控制。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沒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你,一方面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另一方面是因為我需要幫手,無論你是否我的朋友,我都需要你的幫助。」
澹台明珠感覺到心中空蕩蕩的一陣失落,悵然道︰「主人。」
易天行悠悠地道︰「我家世代游俠,自從百聖末期,與元霸抗爭至今,已經三千余載,我們家從來沒有人任仕或者擁有奴僕。對我們來說,這世上的人本就是平等的,我們不向任何人屈膝,亦不會要求任何人向我們低頭。這世界上,我會有親人,會有朋友,會有敵人,會有不相干的人,就是不會有主人或者僕人。嘿,我外公乃是珠寶巨賈,我母親的陪嫁也並不寒酸,可是至今我們家沒有雇佣過一個僕役,我敢讓老爹知道我收女婢,不被他拆骨抽筋才怪!」說話間轉頭望向澹台明珠︰「我很感謝這些日子來你對我的幫助,但是我真的是把你當作朋友,希望你別認為我只是在利用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當朋友;如果不行,我也希望你不會把我當仇人。明日我們便分道揚鑣吧,我要對自己的選擇做一個交代;你也該去找尋你自己的未來。記住,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朋友也好,敵人也罷,再不相干也無所謂,你都不會是我的婢女,而是一個可以自由主宰自己人生的人。」
澹台明珠迎上易天行的雙眼,喃喃地道︰「我還是不明白。按照我們栗野族的風俗,做一名忠心的僕人,是最大的榮耀;被主人拋棄,是莫大的恥辱。但是你說的話又好象很有道理。」
易天行嗤道︰「我說的當然有道理。你們族人有病,這種蠢話不用想也是那些掌握權力的人編出來騙人的,一代一代的宣傳強化,便成了所謂風俗。嘿,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具有自己的思想,權威的訓誡與風俗習慣,都只是一種外部影響,對其贊同或者反對,要靠自己去辨別。你自幼跟隨耶律紅花,所受的教導無非是成為他的爪牙,而非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你原來根本沒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你還猶豫什麼?你要學會用自己的心、而不是耳朵去體驗這世界。」
澹台明珠沉思片刻,嘆氣道︰「也許你說的對,不過我還是要好好想想。」
易天行啞然失笑︰「呵呵,隨便。你能自己分析我說的對不對,便已經接受了我的觀點。」
澹台明珠奇道︰「你不怕我反對你嗎?」
易天行避而不答,愜意地伸展開四肢,平視著滿天繁星︰「你學我般躺下,看看夜空。」
澹台明珠聞言,應了一聲,躺了下來,仰望天空。是夜雲淡風清、星河璀璨、明滅生輝,澹台明珠看著燦爛的夜空,心神一陣寧靜,不由贊嘆道︰「好漂亮!」
易天行嘴角微微一翹︰「你以前沒有看過星空嗎?蜀州雖多雲霧,少有如此景象,你的反應也不至于這麼大吧?」
澹台明珠搖頭道︰「我以前多數時間都在山洞中度過,沒有見過星空。」說著露出甜甜的笑容︰「想不到星空這麼美麗!你看,南邊那八顆紅色的星星好亮!」
易天行閉上眼楮︰「火德八星本就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說罷便不再言語,靜靜地享受著溫柔的夜風。
澹台明珠目不轉楮地望著星空,整個心神沉浸在由興奮與平靜這兩種格格不入的情緒交織的奇怪氛圍之中,久久不能自拔。不知不覺間,天空中央漸漸升起一顆紫紅大星,光澤暗淡,在繁星照耀下極不顯眼,若非澹台明珠眼力甚好,幾乎看不出來。澹台明珠連忙招呼易天行︰「喂,易公子,你看!」
易天行並不睜開眼楮,只是淡淡地道︰「赤曜星升上中天了吧。」
澹台明珠一愣,接著道︰「是啊,有顆不太明亮的紫紅星辰出現在天空正中,你怎麼知道?」
易天行猛然睜目,撐起身子︰「這只是很普通的天文而已。天文學術由赤帝創立至今,已經相當完善了,我只不過看了些這方面的書,知道一點。」
澹台明珠羨慕道︰「易公子你比我還小,卻懂得這麼多知識。」
易天行笑道︰「我若非有好的父母、好的老師、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懂這麼多。環境不同,獲得知識的機會也不一樣,你若生活在我這樣的家庭,懂的比我只多不少。」
澹台明珠道︰「可是我听說赤帝族人的父母很寵溺子女,有錢有勢的人家更是多出敗類。」
易天行哈哈一笑︰「赤帝族現在在其他民族心目中已經成為腐化墮落的代名詞了吧?!」接著正色道︰「溺愛子女,乃是人之常情。赤帝族人數之眾,甲于九州,加上神州虞國行牧民之術多年,民智多昧,許多父母並不懂得教育子女,一味任憑護犢天性,才會造成現在的狀況。但是說到文明之鼎盛,九州之內,仍然以赤帝族的文化為首。我們蜀州百家齊鳴,最重要的根基仍然建立在赤帝族文明之上;只不過虞國施行思想禁錮多年,倒叫赤帝一族被其他民族給看輕了。」
澹台明珠望著赤曜星漸漸變亮,提高聲音道︰「易公子,你快看,赤曜星變亮了!」
易天行微笑道︰「我看著哩,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看星空嗎?」
澹台明珠搖頭道︰「不知道。」
易天行悠然道︰「因為當天空布滿星辰的時候,它是最迷人的。」澹台明珠靜靜地听著,一言不發。易天行繼續道︰「在遠古星族傳說中……」
澹台明珠奇道︰「星族?」
易天行淡淡地道︰「那是個很古老的民族,傳說中崇拜星辰並且最早觀星的民族,不過星族的觀星術停留在天人交感的蒙昧狀態,幾近巫卜,沒有形成學術體系。據說當年赤帝便從星族那里得到星辰方面的知識,並且將其發展成天文學術、倚之制歷,成為現代文明的始祖。不過赤帝師從星族之說僅見于野史,未經公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雖然神州史官早已經背離了赤帝設立記史之舉的真正用意,多以曲筆諱言為務,所載不盡不實;但是赤帝族野史更加混亂,牽強附會甚至任意虛構者,不一而足,所以也不見得是實事。當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星族的存在,極有可能是真的。」說著微笑道︰「起碼我認為是真的。只是在赤帝族崛起後,星族便漸漸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寂滅無聞,沒有留下太多記載,也沒有太多人關心。」
澹台明珠道︰「一個民族怎麼會說消失便消失呢?」
易天行冷冷一笑︰「一個強大民族的崛起,便是其勢力範圍內其他弱勢民族的災難,嘿嘿,除了杳無人煙的幽州,其他諸州都有許多民族存在,惟獨神州只有赤帝族,你真以為神州只產赤帝族人?」
澹台明珠一呆,隨即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垂首低聲道︰「明白了。」
易天行笑了一下,接著道︰「星族認為地上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星辰,天上有數不盡的星辰,地上有道不盡的人生。他們還認為人的能力越強,對應的星辰就越亮,他們的觀星術大抵就是依靠星辰來確定世間的英雄,呵呵。我雖然不相信這種邪說,不過我贊同他們的觀點,夜空中沒有相同的星辰,大地之上亦沒有相同的人。星辰各自散發著各自的光芒,照耀漆黑的夜空;人各自擁有各自的人生,構築成整個世界。沒有任何星辰能夠以一己之光,照徹天地;也不會有任何人,可以主宰天下。即便強如天魔,也終究在眾叛親離中消亡;才如元霸,也需群雄輔佐,方能成就大業。天空不會屬于一顆星辰;大地不會屬于任何個人。」澹台明珠听得天魔之名,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說話。易天行話語微微一頓,接著道︰「所以你反不反對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擁有了你自己的思想,你令你對應的星辰發出自己的光芒。」
澹台明珠顫聲道︰「明月可以照亮整個天空。」
易天行幽幽地道︰「所以月有圓,也會缺。這世界根本沒有完美的東西,有所長,必有所短。星辰雖然沒有月亮明亮,可是卻恆古不變,永遠是那個樣子。盛極必衰,乃是天地間不易的至理,所以酒盈則溢、月滿則缺。唉,其實明月何嘗不是特殊的星辰,只不過是令群星失色的星辰而已,大概能配得上它的,唯有赤帝、靈帝、天魔、太聖仙君這樣放眼九州百族、千年不遇的天才了。」接著轉頭對著澹台明珠︰「你為什麼聲音發顫?冷嗎?」
澹台明珠搖頭道︰「不冷。」略一遲疑,才道︰「真的有天魔?」
易天行嘆了口氣,目光中透出神往之色︰「人作到天魔的份上,可以死而無憾了。」說著目光一斂︰「當然有天魔這個人,不過你怕什麼,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澹台明珠道︰「可是听說當年群魔叛亂,圍殲天魔于誅天嶺。天魔雖然強絕九州、睥睨古今,到底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與整個魔族抗衡,最終苦戰落敗,身死魂消,但是他在臨死前以絕**力,分化元神,漏出一縷殘魂,並施以他最惡毒的詛咒,拼將神識盡失,將其煉成有形無質、永世不滅的天魔劫。他的元神雖然毀滅,力量卻並沒有完全消亡,反而越來越強,憑著氣機感應,一直在殘殺修道將成的修道者以發泄當年眾叛親離、神形俱滅的怨氣,歷經千年,不改其衷,成為修道者心中最大的夢魘。」
易天行嗤道︰「那也是魔教徒和魔族人的事,而且我覺得事情並不如此簡單,不過我對天魔的事了解也不多,嘿嘿,事不關己,別亂想了。普通修道人的魔劫,是因為功力精進激起諸天魔界的感應而起,跟天魔沒有什麼關系。天魔劫只針對練習魔功的人,只是天魔威名太盛,大家以訛傳訛,說得恐怖萬分,其實不過自己嚇自己罷了,你不用理會的。」
澹台明珠猶豫道︰「這樣啊。」
易天行微笑道︰「你以後功行精進,自己就可以確定此事。」
澹台明珠沉吟片刻,面色稍和,強笑道︰「也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每次听到天魔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懼意。」
易天行道︰「不要緊,我能理解。在各族傳說中,天魔都是不可抗拒的恐怖存在,你听多了,自然會種下心魔,隨著你功力的進步,你會逐漸增強信心的。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任何艱難困苦都是自找的,你想通了,便會發覺有沒有天魔並不重要,有他,你也沒有後路可以退縮;無他,你也不會得益半分。」
澹台明珠用力搖了搖頭,仿佛要將心中的恐懼驅除一般,接著深吸了一口氣,徐徐道︰「易公子說得不錯,無論有沒有天魔,我都沒有退路的。」說著仰望夜空,半晌不語。易天行也不打攪,也跟隨著她望著天幕。也不知過了多久,澹台明珠忽然道︰「星空真的很奇妙,可以令人收斂心神、使心情平靜下來。」
易天行頷首道︰「你看多了,會發現星空更多的奧秘。」
澹台明珠道︰「可是我不明白,赤曜星為什麼會越來越亮?」
易天行笑道︰「赤曜星的光芒不會變,不過它能吸收和反射其他星辰的光芒,所以會讓你產生越來越亮的感覺。人也一樣,人力有時盡,吸收前人的知識和借助別人的力量才令自己更強大。」聲音忽然一轉,變得柔和起來︰「心境平和了嗎?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澹台明珠聞言,只覺一陣倦意襲來,無可抗拒,眼皮發沉,不由昏然睡去。易天行待澹台明珠睡著,將身體一側,背對著澹台明珠閉目睡去。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尚未射至人間,易天行便已經醒來,入目的是面前一叢掛著晶瑩露珠的青草,青草後面是如海棠春睡的澹台明珠。
易天行悄然起身,跑去摘了些野果,回到睡覺的地方,發現澹台明珠已經起身,一張紅馥馥的臉蛋在朝陽映射下分外嬌艷。易天行扔過去一個黃澄澄的果子︰「昨天晚上睡的好嗎?」
澹台明珠伸手接住,點頭道︰「好。」
易天行走了過來,坐到澹台明珠身邊,將采集的野果往地上一扔,抬頭仰望著澹台明珠︰「想好以後的去處了嗎?」
澹台明珠咬了口果子,也坐了下來︰「唔,我決定先去神蜈門查清楚我的身世,然後找個地方鑽研蠱術。易公子什麼時候需要我,我便前來助你。」
易天行道︰「好,我便陪你去趟神蜈門。」
澹台明珠搖頭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易公子昨夜不是說過我們今日便分道揚鑣嗎?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還是忙自己的事吧。」
易天行撓了撓後腦,面色微紅,感到臉上一陣發燙︰「我說過嗎?不可能吧?」
澹台明珠佯怒道︰「不許耍賴,你昨夜明明說了的!」
易天行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好,好,我不耍賴,我是說過。不過我昨天夜里是為了說服你作一個擁有自我的人,一時口快,說漏了嘴,你不必當真的。其實我現在還沒有目的地,走到哪里算哪里,我們做伴也不錯。」
澹台明珠沉聲道︰「我的事我想自己解決。」易天行正欲再說,澹台明珠已然大聲道︰「如果公子當我是婢女,奴婢自然听主人的吩咐。但若易公子只當我是朋友,便請尊重我,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我們栗野族人是有尊嚴的,我雖然本領不濟,也請公子不要輕視我。」
易天行張大了口,卻找不到說的,尷尬的閉上嘴巴,半晌才道︰「好,我不勉強你。不過你如果需要幫助,記得找我。」說著從懷中模出一只金色小蠶遞給澹台明珠。
澹台明珠驚聲道︰「金蠶蠱!」接著搖頭道︰「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金蠶蠱,否則你會有性命之憂。」
易天行笑道︰「這雖然也算金蠶蠱,但是與你心目中的金蠶蠱還有區別。金蠶蠱母成形而孕,一共可以產三次卵,孵化出來的都是金蠶蠱,但是只有當這些金蠶蠱分食其母,才算真正成蠱,才可以煉成蠱中之王。金蠶蠱母第一次產的金蠶蠱,我已經留給了耶律紅花,雖然跟他的期望不同,站在我的立場,也算把我答應的事情給了結了,總不能把金蠶蠱母也給他、讓他真正煉成蠱中之王吧,嘿,守信雖然重要,我也不能把命搭上;第二次產的金蠶蠱,我送了大半給唐青瑤,以補償她為救我而失去的附骨金蠅,不過我自己留了三十六只金蠶蠱,以自己精血培養,雖然沒有食用金蠶蠱母,不能煉成蠱王,但是亦能飛行絕跡、百劫難侵,而且與我心靈相通,可以送給朋友,作為報警之用。你就別客氣了,我尊重你,你也應該接受朋友的關心和幫助,對吧?」
澹台明珠眼中淚珠盈盈,哽咽道︰「謝謝。」說著接過金蠶蠱。
易天行笑道︰「其實你還可以用心血祭煉它,這只金蠶蠱雖然未盡全功,比起其他毒物,仍然要勝過一籌。」
澹台明珠點頭道︰「我知道了。對了,金蠶蠱母什麼時候第三次產卵?」
易天行悠然一笑︰「金蠶蠱母已經與我心靈合一,什麼時候產卵是由我控制的。我現在蠱術不夠火候,煉金蠶蠱力有不逮,先不管它,等我具備了煉金蠶蠱的能力和時機,我再讓它產卵不遲。」
澹台明珠聞言松了口氣︰「還好。我真怕你現在煉蠱。」
易天行笑道︰「我好歹也學過蠱神經,功力不足、貿然煉蠱的下場,我亦深知,你就別替我擔心了。三個月後,六月地旬一,你記得到巫郡通覺寺來找我,我有好東西送給你。」說著聲音一頓︰「神蜈門多半不是什麼好路數,不但小心他們暗算,還要小心他們騙你。萬事小心,事事求證,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還有蠱宗方面,耶律紅花此次沒有達成目的,不但多年苦心付諸流水,還白白便宜了我,兼且上了我的大當、導致殘廢,肯定恨我入骨、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而且以他的個性,定會遷怒于你,所以你如果踫上蠱宗的人,避之則吉。特別要注意的是蒙術,這老頭本領甚高,人雖然不錯,但是對耶律紅花一味愚忠,遇見他千萬小心。還有瘴琥這小鬼和烏頡祿,前者雖然年紀尚幼,但是資質很好,性又狡詐多智,此次耶律紅花未能斬草除根,恐怕已埋下異日之禍;後者功力之高,尤在蒙術之上,這兩個人現在疲于奔命,而且與耶律紅花仇深似海,在解決他們與耶律紅花的恩怨之前,當不會故意來找你。不過這兩個人都是凶殘成性、睚眥必報的人,遇上了也非好事,最好見了就跑,別跟他們糾纏。再有就是符公顏功力也在你之上,不過他已經與耶律紅花離心,當不會為難你。至于蠱宗其他諸人,我倒不怎麼擔心,即使你打不過,要逃走卻也沒有多大問題。」
澹台明珠將頭一偏,嬌笑道︰「自公子教授我輕功口訣以來,我的輕功進展迅速,嘻嘻,我覺得過不了多久,連蒙術、符公顏也追不上我了。」
易天行肅容道︰「自信是好事,但是千萬不要輕敵。就算我踫上蒙術或者符公顏,也沒有十足把握在輕功上能贏得了他,你最好別自恃過高,需知小心能駛萬年船。」
澹台明珠收斂笑容,點頭道︰「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易天行抓起幾個野果,站起身來,未語先笑︰「呵呵,好,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澹台明珠連忙起身,拉著易天行的手臂︰「你現在就走?」
易天行道︰「既然要各走各的,多待一會兒,少待一會兒,都沒有什麼分別,不如就此各奔東西,三月後再見。」
澹台明珠急聲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要送我什麼東西?」
易天行揚聲大笑︰「天機不可泄露,呵呵!告辭了。」說著將手輕輕一翻,已經掙月兌澹台明珠的掌握,順手拿起自己的包袱,挎在手臂之上,右臂高舉,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向南走去。
易天行辭別澹台明珠,一路昂首疾行,只覺天地廣闊,盡在自己腳下,不禁意氣風發,放聲長嘯,頓時聲徹雲霄,宛若九天鳳鳴,似乎在以清越高遠的嘯聲告訴蒼天,他的巫郡之行,已經勢在必行,再無滯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