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他永遠也不想見她了!自己最初美好的一切全給她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
想用錢來做補償?我呸!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錢!不是用身體從男人那里得來的遺產,就是利用各種心機和手段賺來的不道義的錢!
手機響了,見又是郭安妮打來的,憤怒、怨恨與厭惡之極的他直接把手機摔下了立交橋。文字首發
下了立交橋,模模身上沒帶多少錢,而郭安妮那個家他又不想回,便在街上躑躅。
看到有小叫花在橋墩邊墊著破報紙、紙殼席地而臥,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是這麼宿橋墩、睡候車室、偷扒火車,只身從老家跑出來,想來尋找她。
那時,她是自己希望與快樂的代名詞,可現在找到了又怎麼樣呢?自己付出了最寶貴的東西,還被她無情拋去!
「老兄,怎麼?無家可歸啦?」突然一個頭發衣服還算干淨的男孩轉過頭來看他。
「恩。」藍飛揚點點頭。那男孩轉動身子挪出一點空給他︰「那就在這坐下歇會吧。」
「謝謝。」藍飛揚也沒嫌髒,直接一坐了下去。
「老兄,多大了?我看你長得還挺高大英俊的。」男孩微眯著眼楮打量著他說。
「今年十九了。」藍飛揚很不情願的說。
「哦,那是大人了。」男孩突然坐了起來,「來博海讀書還是打工的?」
「你怎麼知道?」藍飛揚奇怪的。他感到這男孩似乎有點臉熟,也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我猜的啊。你說的不是本地話,這麼大的人來博海,不讀書不就是打工嗎?」
「那你呢?」藍飛揚見這男孩年齡和他相仿,長得還算清秀,但個子卻比較小巧。估計和他表哥藍青差不多高,不過太單薄了,沒藍青結實。
「我嗎?」男孩悠然長喟,「我是閑得無聊,來體驗這些靠撿垃圾、破爛為生的社會底層孩子們的生活的。」
「那你在讀書還是打工呢?」藍飛揚下意識的問。
「讀書,剛上完大一呢。」
既然和他一樣!「那你寫小說嗎?」
「為什麼這樣問?」男孩迷惑地眨巴著眼楮。
「不寫小說體驗什麼生活?」藍飛揚理所當然的。
男孩滿臉不屑︰「切!誰寫那玩意啊,勞神費力的。還不如打打游戲呢。」
「那你為什麼要體驗生活?」
「無聊,換位思索一下。」男孩重新打量了一番他,「你這套衣服似乎不錯?窮學生肯定舍不得買,你在哪里上班啊?」
「哎,別提了,剛失業,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是不是跟主顧蹬鼻子上臉的吵架啦?」
「不是。我把她炒了。」
「嘿嘿。」男孩笑笑,「看樣子你是少爺的脾氣,奴僕的命。」
藍飛揚皺起眉,有些煩躁的︰「別說我,還是說說你吧。」
「我嗎?我老跟我媽慪氣盡管我老媽很痛我,可她根本不懂我。她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思想,整天只知道賺錢、賺錢。可要那麼多錢又什麼用?我很寂寞。盡管站在人群中間,我還是很孤獨。真的!」
男孩重重的點點頭,「似乎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樣。」
「你沒有別的親人嗎?」藍飛揚轉頭看著他。
「沒有。」男孩嘆,「想听听我的故事嗎?」藍飛揚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他現在也很孤獨、很痛苦,可他的痛苦確是無法與人訴說的!
于是男孩緩緩道來︰「我媽小時候,父親失手打傷人坐牢了,母親改嫁了。所以她十三歲就出來流浪,靠在路邊或垃圾箱里撿破爛為生。十五歲去監獄看父親時,被人販子拐買到深山里給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做老婆,第二年生下了我。」
「我媽一直想逃離那個窮困得可怕的山區,可又舍不得我。終于在我五歲那年,逮著機會帶著我跑出了山村。可卻不認識路,又怕我爸帶人追來,急得不知道怎麼好。」
「突然一陣龍卷風刮來,昏天暗日地把我和我媽奇跡般卷到了一片沙灘上。我媽以為是老天可憐她,所以幫了她。激動地跪下直磕了十幾個頭。」
「我媽帶著我來到附近的一個小鎮,又重操舊業靠撿垃圾為生。因為那個山區的土話管媽叫‘阿姐’,我先也就一直這麼叫我媽。有人看我媽年紀輕輕細皮女敕肉的帶個弟弟撿垃圾,就想給她做媒。可我媽不是本地人,沒戶口,好人家怕靠不住,條件太差的我媽又不願意。」
「後來有個小老板看上了長得眉清目秀的我媽,要包養她。我媽也是迫于混混無賴的糾纏,就答應了。那期間,我媽也就跟著那男人學著做生意。」
「可好景不長,那人爆發後又有了別的小四小五,加上人家老婆鬧上門來。我媽就和那個男人分手了。那男人還算有點良心,給了我媽一筆分手費。我媽就靠這筆錢自己開了家小店。」
「不久,我媽遇到個下鄉體驗生活的落難詩人。不知道怎麼那人對我媽有意思,我媽也喜歡上了這個有文化的人。可後來,那家伙看我媽不是黃花閨女就離開我媽走了。」
「從此後我媽也不相信什麼愛情了,專跟有錢有勢的男人交往。不僅生意越做越火紅,我們母子倆的戶口問題也解決了。慢慢地她就把生意做進市里了,一天到晚忙得不著家,請個保姆專門侍候我。」
「可我卻希望她不要忙,天天陪在我身邊,陪我養蠶、養小兔子,陪我抓蜻蜓、放風箏,陪我說笑、講故事……所以我常常跟她發脾氣、鬧情緒,甚至跑出來流浪。我只希望她多放點精力在我身上。」
「可你都上大學了,還這麼鬧小孩子脾氣嗎?」藍飛揚不解地問。
他沒想到這男孩也是山里出來的孩子,而且他母親也是被拐賣進山的。他感到男孩的母親真的很勇敢很偉大。不像自己的母親,早早丟下自己就走了……
他的心又被深深刺痛了。這男孩這樣衣食無憂的享受少爺般的待遇,還嫌母親對他不夠好。可自己呢?
自己從小吃沒得吃,穿沒得穿,上學都要靠人接濟……不是這樣,他當時也不會對菩薩般的郭紅蓮有那麼純真、強烈的敬愛之情。可她呢?
她明知道自己是誰,對她用情之深,卻仍然殘忍的把自己像垃圾一樣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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