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 53,風中的天使在睡覺(三)

作者 ︰ 林笛兒

回應凌瀚的,還是叮咚叮咚的門鈴聲。文字首發

凌瀚額角下的筋脈突突跳動,心跳到窒息,他艱難地走到院門邊。也許這就是一種靈犀,也許是他內心悄然的期盼。

月光明亮的夜晚,幾乎不見半點微風。

鐘藎安靜地立在門外,手里提著公文包,胳膊上搭著外衣,白色的t恤,牛仔長褲,臉上隱隱可見疲態,眸中光華緩緩流動,仿佛有莫名的情緒在交替閃爍和隱藏。

「我想看看小屋,方便嗎?」

凌瀚微微扯動嘴角,似在苦笑,這樣的鐘藎讓他有點看不透,他能拒絕嗎?

側過身子,讓她進院。

錯身之時,他聞見她身上微微的汗味。

她到底走了多遠的路?

「別開燈,蚊蟲多。」她阻止他去開門燈,把手中的包遞給他,「不會打擾你很久的,我就呆一會。」

凌瀚無聲嘆息。

牆角幾株白月季剛剛綻放,香氣很濃,鐘藎湊過去嗅了又嗅,然後又轉到一棵石榴樹的盆景下。石榴今年結得不多,但果實大。「能摘嗎?」鐘藎仰起頭問他。

他像個盡職的主人,陪在她身後,修長的身影籠罩在她身上。

鐘藎猶豫了下,「如果你覺得不太麻煩,我有點餓,你隨便做點吃的!」

「快八點半了。」他不由地加重了語量,機場那些餐廳難道是做裝飾的?

「所以我餓得前心貼後背。方便面也行的。」她為了證明她的話,站起來時身子搖搖晃晃,他不得不扶了她一把。

汗濕的手掌瞬即就扣住了他的手腕,指尖觸模到那個月牙型的疤痕。

光線幽暗,花香浮蕩,彼此輕輕淺淺的呼吸。就在這伸手可及的範圍內,不松手,便可擁有。

他用力地咬著唇,正欲掙月兌,她卻在他之前松開了手,速度之快,仿佛一點都不留戀。

他怔住。

「快點啊!」她催促。

他把客廳的燈都開了,讓她在沙發上坐會。他還把電視開了。她坐下來的姿勢非常僵硬,或許是緊張,腰挺得筆直,雙膝並攏,手擱在膝蓋上,指尖不經意地抖動。

他垂下目光,掩蓋住眼底的憐惜,心情越發沉重。

為了讓她放松些,他拿起遙控器,從一板一眼的新聞台調到電影頻道。唉,竟然是《暮光之城》,這部片子是他陪她看過。已經放映到貝拉知道愛德華是吸血鬼了,但她還是勇敢地愛上他,而愛德華也克服了心中的糾結,幸福地回應了她的愛。

森林中,一絲陽光穿透薄霧,落在碧綠的青苔上。大樹下,愛德華深情地凝視著貝拉,說道︰獅子愛上了羔羊。

貝拉輕嘆︰多少愚蠢的羔羊。

愛德華說︰多麼變態而又自虐的獅子。

貝拉又說道︰但我害怕了。

愛德華怔住,扭身就走。

貝拉拽住他的手︰我害怕的不是你,我害怕失去你,我感覺你很快就會消失。

凌瀚身體微微一震,轉過身去看鐘藎。她是那麼倉惶地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抽回,雙手把衣襟揉成了一團。

「我去忙了。」他指指里面的廚房。

「要不要我做什麼?」

他搖搖頭,想讓她先去沖個澡,因為她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疲憊,汗濕的頭發粘在額角,眼眶下方黑得發青。但他還是把這話咽了回去。

這個時點,想做復雜點也不行了。他給她下了涼面,拌上海鮮醬、黃瓜絲、燙熟的豆芽,還放了點辣子,可以刺激她的胃口。接著,倒上滿滿的一大杯涼開水。

她很客氣地謝了又謝,去水池洗了手便坐下了。眼角的余光看到牆邊的行李箱,不經意地問道︰「你要走了吧!」語調平淡至極。

他在她對面坐著,動動唇角,「嗯!」

「你把房東的號碼給我,等你搬走後,我把這租下來。」

面條塞了滿嘴,吐字並不清晰,他卻听得一字不差。「鐘藎……」他真真切切地苦笑。

「我喜歡這里,等了很久了。」她笑,清眸盈盈閃亮,清澈動人,恰如多年前的初見。

一大碗面條,一大杯水,她一掃而空,看來真是餓壞了。吃完,捂著嘴,他听到她打了個秀氣的飽嗝。

「面很好吃,但我更喜歡海鮮餅。」

他啼笑皆非,這算夸獎嗎?

接下來的時光該怎麼打發呢?

她沒有讓他為難,拎起公文包起身告辭,似乎她真的是來看一眼房子的。「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吧!」

他簡直是手足無措。在開門前,他已經想好了一大通說辭,甚至想板起面孔,一切都沒派上用場。

「巷子口好打車的。請留步!」她多禮得令他寒毛直豎。

他堅持送她到巷子口,看著她上了車,才轉身回家。吃完藥洗漱上床,藥失了效,怎麼都沒辦法入睡。在床上翻到凌晨,他坐起來抽煙。

擱在床頭櫃上手機的震動把他嚇了一跳。

他又一次預感到是她!他猶豫著要不要接時,指頭已經按下了。

她在哭,像捂著嘴巴,聲音從指縫間嗚嗚咽咽漏出。

「鐘藎……」除了喊她的名字,只想喊她的名字,才能減輕心底的疼痛感。

「我爸媽要離婚了。爸爸在外面有了個女人,那個女人懷上他的孩子。我出去休假時,他們開始分居。媽媽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她如同無助的孩子。

置于身側的手指指緩緩收緊,「不要著急,慢慢講……」

「花蓓因為小事和我鬧別扭,在法庭上官司輸得一塌糊涂,和領導吃個飯被別人栽髒,現在家里又這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我不想再撐下去了……」

堅硬如鐵的心驀地融成了一汪水,「別瞎想,你在家嗎?」

「我在街上。家里呆不下去,媽媽一直在聲討爸爸,可她又討厭別人的同情,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騰地跳下床,凌晨二點,她獨自在外?

「哪條街?」

「別問了,你休息吧!我剛才就是堵得難受,說過就好了。」

「哪條街?」他已經出了院門。

不需要答案了。

如水的月色中,她就蹲在當初跌倒的院牆邊,似乎從沒離開,一直在那等著他。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引以為豪的理智突然崩塌斷裂。他都不知怎麼走到她面前的,怎麼將她抱起,怎麼將她攬進懷中。

她顫顫地伸出手撫模他的臉頰,生怕這不是真的,眼睫上還掛著來不及拭去的淚珠。

他低下眼簾,聲音低沉得猶如自言自語︰「為什麼要跑到這里來……」

「不然還能去哪里……」她像著了魔般,喃喃低語,「我想見你……像這樣抱著……很久了……我經常做著這樣的夢……」

她不給他掙扎的時間,一踮腳,捧起他的臉,顫抖的唇貼上他的顫栗。

三年了……

他在昏暗中閉上眼。

銀白的月光,靜謐的星空,大街上閃爍的溫暖而明亮的霓虹。她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頰,他感到全身的力氣正被漸漸抽走。

如果承受,之前的掙扎與疏離、冷漠又算什麼?

如果拒絕,他怎麼忍心推開脆弱不堪的她……

呼吸由輕淺漸至沉重,修長的手臂松開然後又慢慢收緊。

他的鐘藎……

她的舌已橫沖直撞地闖進了他的牙關,仿佛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旅人終于飲到了甘泉,她瘋狂地吮吸,蠻橫地攪拌……

淚水從眼睫下方沽沽流下。

今夜,這是喜悅的淚。

他是她一個人的罌粟,如果傷害,如果淪陷,她甘願。

頑固的理智還是跳了出來,他輕拍她的後背,讓她冷靜︰「鐘藎,我送你回家。」

鐘藎睜開眼楮,固執地回道︰「不!」

「你都知道的……」他心痛如割。

「是的,我去過宜賓,去過北京,我什麼都知道。」她牢牢攥住他的視線,不讓他有一絲閃躲。

「那你該明白,我無法……」他是多麼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他無法給她一個正常的家庭,無法給她一個健康的孩子……

人生是成千上萬個普通日子的累加,我們可以用一天或一月,不,甚至是一年來風花歲月,但余下的呢?在無力、無奈的現實面前,任由感情慢慢消逝,最後成為一塊責任與義務的雞肋?

她含著淚笑了,柔情款款地輕啄了下他的唇︰「凌瀚,還有比這更大的驚喜嗎,我們還相愛著!」

她說驚喜,她說我們還相愛著?

凌瀚的心顫栗了。

他仔細地看著面前的女子,滿臉淚水,身形縴瘦清秀,仿佛不堪一擊,可是目光燦然,似乎在說除了他,其他一切她都無所謂。

「我說不定會……不認識你,說不定會傷害……你。」他沉痛地說。

「你不會。」衛藍說,在他精神嚴重分裂的那一年,沒有行為能力,不認識任何人,為了怕他傷害自己,不得不將他整天捆綁著。但是在他安靜入睡時,他會整夜喊著一個名字︰鐘藎!

「我不要求你成為約翰.福布斯.納什,就做我的凌瀚好了。」她堅定執著的眼神比任何一刻都動人。

凌瀚擁著她的雙手倏地收緊,可以這麼自私嗎?

這是他最愛的人,也是他此生唯一愛著的人……他舉手投降。「我會努力……讓我有資格愛你!」

「嗯!」她喜悅地歡叫。

他牢牢地扣著她的肩膀,力氣大得連骨頭都隱隱生疼。他俯身吻她。

唇齒之間,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

(我知道今天這一章有點煽情,很想就這樣停下來,讓這一刻永駐,別問以後了……呵,真是個多情的人。我被今天的凌瀚和鐘藎感動了,不知有沒感動親們!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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