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一片嘈雜,秦正不緊不慢遠遠吊在候鈺一行人的後面,只要不跟得太近,就不用擔心被發現。文字首發
一路上,各種獸尸倒斃在道路兩側,均是一招斃命。
「嘖嘖,夠狠。」秦正嘀咕了一聲,加快了腳步,他知道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候鈺一行人一直走到山坳處才停了下來。這里已經不復之前的模樣,四處濃煙滾滾,枯枝焦葉遍地都是。候鈺借著月光打量四周,突然道︰「留下一人保護我,其余人散開,注意周圍的動靜。」
三人听命後各自向另外三個方向模去。
秦正借著獸尸散發出的血腥氣遮掩了自己的氣息,忽然看見右前方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下意識屏息擠進兩只獸尸狹小的縫隙內。轉瞬間,人影臨近,站定後朝秦正這邊粗略地掃視了一眼,像是不屑逐一翻看,低聲咒罵了幾句‘黃毛小兒’‘多事’之類便離開了。
直到那人飛掠漸遠,秦正這才慢慢爬起來向前方走去。
他一生與獸有緣,上一世曾經被一些名門家族、豪門大派一路追殺,最後被迫躲進妖獸崖,在妖獸的地盤上修煉了近百年,所以對獸類的氣息和習性了如指掌。即使現在完全不能和那時候相比,數百年的身體記憶怎麼可能會輕易忘掉。
「鈺少爺……」
「噓!」候鈺回頭瞪了那人一眼,一雙眼楮在黑暗中尋找起來,不消一會,便看見三四丈開外有一個被砸的凹陷的坑洞,坑洞內光影灼灼,實在叫人無法忽略。候鈺心中狂喜,之前听聞此物是多麼稀有,多麼難遇,而今日卻能如此順風順水拿到此物,簡直是運氣爆棚。
「找到了,找到了!快!我們過去!」候鈺不會武,顧不得其他,連忙催促身邊的武者,借對方的武力轉瞬間便到達坑洞邊沿。
坑洞足足有一丈多深,洞底全是白色火焰,將這個坑洞映照得一片森白。
「鈺少爺,這!?」他只是看了一眼洞底的火焰,嚇得心中猛地一突,隨即冷汗從發跡邊隱隱往外滲。白焰,居然是白焰,好盛的陰火。
赤炎為凡火,能夠灼燒一切凡物;藍焰為天火,能灼燒天地萬物;而白焰卻是陰火,除了能將萬物焚毀之外,更是能消泯生靈的神魂。人雖死,神魂猶在,若是神魂消……他不敢想下去了,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唯一的念頭只想離白焰遠一些。
候鈺哪里知道身後人的心思,望著嵌在白焰中央的星核,黑黝黝、非晶非石的模樣甚是欣喜。只見他興奮地滿臉通紅,仿佛坑中的東西已經收入囊中一般。
「達叔。你看,就是這個,太美了。」候鈺興奮道。
被稱‘達叔’的侍衛神色一凝。平時架子足足的少爺怎麼突然對自己親熱起來了?不對,事出異常必有妖。他暗暗握了一下拳頭,裝作沒有覺察到一般,微微笑道︰「鈺少爺客氣,叫我夏達就好,在下畢竟是下人,擔不上‘達叔’這個稱呼。」
「達叔一直對我們候家忠心耿耿,怎麼會當不得?」候鈺不以為意道。
夏達抱拳道︰「鈺少爺說笑了,若不是當年候家主相救,夏某也沒有今天的風光。」
候鈺笑了笑,稍顯稚女敕的臉龐上一時有了一絲與之不相襯的陰翳︰「達叔,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相瞞。候家在戰歌城也算一方霸主,但是庶出終究是庶出,我這次出來明面上是我爹吩咐辦的事,實際上是太老爺的密令。」
秦正剛剛潛伏到候鈺附近就听見了這句話。
太老爺?密令?秦正心中泛起一陣嘀咕。關于候家的秘辛他知道的不多,一是侯安當初對自己家族完全閉口不談,二是上一世他鮮少與人接觸,只當大山外面遍地都是好人,對侯安的招攬沒有絲毫提防。只是,候鈺提到的密令又是什麼?當下來了興趣,豎起耳朵仔細偷听。
在夜間,一點聲響會傳出很遠,候鈺的說話聲很輕,偷听起來比較吃力,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見。
夏達聞言一怔。候家的權勢有多麼龐大他是知道的,所以當年才不顧一切想要傍上這棵大樹,即使被委任一切見不得人的勾當,狠心之下也都統統做了下來,就是為了獲取候家主的信任。作為候家主的心月復,出發前連事因都被隱瞞了下來,可見事態的嚴重性。而此時候鈺突然坦白,叫他一時間不知作何種反應才算恰當。
「我知道,你是我爹的心月復之一,所以我才支開他們三人對你一人說。」候鈺緩緩道。「倘若我說……一個修神的機會擺在眼前,我是接受好呢,還是拱手讓給他人好?」
「什麼!」
夏達大驚,之前的猜測此刻有了印證,坑洞下的東西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星核?世上修神法門千萬種,武技也歸屬其中之一。但是,能被稱為一步登天的修神法門,唯有修煉星術一門的星術師。難道鈺少爺想吸收掉這枚星核成為星術師?!
夏達忍住驚駭,定了定神道︰「鈺少爺心里是作何想的?」
候鈺的一雙眼楮緊盯著白焰中的星核,迷茫道︰「我做夢都想成為星術師,所以才一直沒有練武。可是,不是只要我想就行了的。太老爺的密令上只說由我前來收取星核,並未允我吸收,星核太過貴重,吸收它的人只能是大哥不是我,我是庶子,沒有這個資格。」
原來如此。秦正隱約听明白了候鈺話中蘊含的暗意,作為庶子哪能大膽搶奪嫡子口中的肥肉,除非有翻身的氣運、時機和決心三者合一,想必這次就是侯安成為星術師的當口。他倒有些同情候鈺了,身在一個大家族,的確很多事身不由己。但是,同情歸同情,上一世的帳今後還是要慢慢算的,秦正並未打消放過候鈺的心思。
候鈺主僕的對話還在繼續。
「鈺少爺盡說喪氣話,太老爺既然下了密令,肯定另有深意。不然,此時站在這里的人必定是安少爺而不是鈺少爺你。」夏達道。
候鈺眼楮一亮。見夏達不說話,細細想來自己雖然是庶出,終究還是候家人,興許是太老爺有意考驗也說不定。如此一來,到手的東西卻傻傻的送了出去,豈不是天下第一傻?候鈺想通了後,重新燃起興奮之色,撩起衣袍下擺作勢要下去。
「且慢!」夏達伸手阻止。
候鈺不解地看他,問道︰「為何要阻攔我?」
夏達指了指坑洞下面,說道︰「如我不眼拙,這些白焰是踫不得的東西。」
當下夏達把他所知的一切緩緩道來,听得候鈺神色駭然心涼一片。一旁偷听的秦正對夏達也正了正眼色,沒想到這里還有別人識得陰火。認識歸認識,能否懂得操控之法是另一碼事,秦正一點都不擔心。
「這些白焰當真如此厲害,竟能灼燒人的神魂!這,這老頭子豈不是故意借這此機會害我性命?」候鈺受驚之下,口不擇言,破口大罵太老爺不是個東西,連陷害自家子孫的事都干的出來。
夏達上前一步勸說道︰「鈺少爺,星核畢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太老爺的妙算之法也不能事事都能算得詳盡,以往我偶有听聞星核是帶著天火臨世,而這陰火……從未听聞。」
候鈺眼看即將到手的東西卻拿不到,心生郁悶,質問起夏達來︰「既然從未听聞,那你又從何得知如此詳盡!」
「我是修煉火武一支,關于火的分階自然能知曉一二,想必候家主命我陪同鈺少爺前來,定是看在我有控火之能。」
「那你還不下去把白焰弄滅。」候鈺急道。
夏達搖搖頭,嘆道︰「我現在只修到凡火巔峰,距離天火階尚有一步之遙,這陰火……也是我踫不得的東西。」
候鈺一陣沉默。難道就這麼算了?不,他不甘心,恨恨地把目光從坑洞底部收了回來,瞪著夏達道︰「你確信沒有看錯?」
還未等夏達回應,之前出去的三個人飛掠過來,在候鈺身邊站定,紛紛抱拳道︰「雇主,方圓一里之內已無活物。」
「很好,」候鈺突然有了一個妙主意,心思一轉道︰「這坑里的東西,你們也看到了,只要我們把它帶回去,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那三人面面相視,臉上遮掩不住喜色,再次沖著候鈺抱拳道︰「是!」
「奎老二,水武老四不在,你是火武,看看能不能把下面的火給吸收了。」其中一人用大哥的口氣說道。
奎老二嘴角一撇,手指輕碾,兩團赤紅的火焰‘嗤’的一聲憑空出現在掌中,一邊把玩一邊道︰「嘿嘿,放心吧老大,小事一樁。」
夏達和秦正不一而同暗地里搖了搖頭,試刀的人來了,自以為是的傻子終是不缺。奎老二當即飛掠下去,揚起手中的赤火,赤紅的火焰瞬間將他的雙掌包裹,雙掌並指,扣指成拳,揮出去的拳風幻化出一條粗壯的火蛇,向白焰沖去。
「咦!」奎老二雙目猛睜,見由拳風幻化的火蛇莫名消失,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立即踏住一側土壁縱開,落在坑外,人有些發愣。
「奎老二,不要玩了,任務要緊!」
奎老二緩過神後,猶豫道︰「老大,我沒有在玩,這事有點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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