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記憶中的七峰大比,一切都那麼規規矩矩。文字首發先是分階抽簽,抽中的上台比斗,贏者得意高興輸者遺憾落寞,直到出現兩匹意想不到的黑馬才將整個比斗會場氣氛點燃。兩匹黑馬,一個是王昌毅,另一個是侯安,可謂斗峰和室峰最後的一場對決,定下了誰才是七峰首座,同時也定下了修煉福地的最終歸屬。
上輩子王昌毅以細微的差距贏了鋒芒畢露的侯安,為斗峰贏得了首座,而這輩子侯安卻因為在擂台上修為突破,沒能入得室峰,導致秦正記憶中本應該發生的事沒了理由。
一個小小的干擾,規則的力量在悄然無息之中扭轉了所有人的命運軌跡……
「啊!他,他把紙簽都混到一處了!」高台上有一位尊主起身驚道。
虛峰尊主陸濤江神色大變,一拍木椅扶手高喝道︰「楊尊主,你在搞什麼鬼!」身旁的斗峰尊主端木山更是臉色鐵青。
「難怪楊尊主找本尊索要巨鼎,……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女峰尊主搖頭嘆息,滿臉後悔之色。
前幾日楊天兆突然到訪,說是要借巨鼎一用,料想七峰大比沒有一處能用得上此鼎,大意之下便出借了。要是早知道楊天兆心里揣的是這份心思,他怎麼會願意借鼎!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楊天兆將所有紙簽混在一處,也就是將修為低的和修為高的也混在了一處,那還怎麼比斗?女峰弟子的整體實力本就靠後,如此一來,想要贏幾場撐點顏面也都成了奢望了,想到這里,女峰尊主更是悔得直拍額頭。
牛峰尊主瞧見女峰尊主懊惱的模樣,直言勸道︰「後悔有什麼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隨它去吧,該如何還是如何,結局變化不大。」
「之前花了大量時間從各峰收集好的紙簽,好不容易悉數按修為分階完畢,可是楊尊主他!他這是讓下面弟子白白忙了一場啊……」女峰尊主長嘆道。
高台之上的七位尊主,除了室峰尊主依舊我行我素之外,其余六位尊主無不怒目而視,之所以沒有上前阻止,是因為掌門和太上的態度。每個人心里都很奇怪,為什麼掌門和太上會放任楊天兆?
「媽呀,完蛋了完蛋了!」
「我靠!不能這麼玩啊,讓我和修為差不多的人打打,輸了也就輸了,室峰尊主把所有紙簽都攪合在了一起,萬一我要是抽到了一個牛逼的對手,豈不是自動送上門去找虐?!」
這樣的聲音在各峰弟子之間迅速彌漫開來,有愈演愈烈之勢,聞者沒有一個不在擔心會抽到一個無法戰勝的對手。消息傳遞地越來越快,站在靠後的弟子們通過各種途徑都知道了,一時間吵吵嚷嚷全部亂了套。
站在秦正前面的幾個斗峰弟子,每個人都面帶苦色。
其中有個消瘦的少年焦急地抓住另一個少年的手臂,六神無主道︰「怎麼辦?怎麼辦啊兄弟,我的腿開始發軟了,一萬不怕就怕萬一啊……」
少年被這人吵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斥道︰「瞧你這副熊樣子別給老子丟人了,你放眼看看,又不是你一個腿軟的,我們斗峰的弟子沒有軟蛋!」听這話,此人很是硬氣。
之前出去打听的徐武很是狼狽地擠了回來,不禁沖著秦正華榮曹勝三人連連苦笑。
消息一傳開,所有人都急了眼,四處亂竄互相奔走相告,誰還能管得住,徐武能夠原路返回就算不錯了。
「好吧,你們差不多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徐武無奈地攤手,沒辦法,消息傳遞的實在太快。
曹勝蹙眉道︰「這招忒狠了,修為低下的弟子估計會被全部轟下台。」
「是啊,不過我無所謂,反正是玩玩而已。」華榮笑嘻嘻地說道。「如果能抽到幾個室峰的小崽子,乘著機會狠狠地暴打一頓,就算第二第三輪會輸,我也賺了。」
「你倒是想得開。」秦正听到華榮的言論不禁覺得好笑。
徐武頓時眼神一亮,猛地一擊掌,驚喜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好這個好,平時憋了一肚子鳥氣,終于有地方撒氣了!哈哈哈……最好能多抽到幾個室峰的小崽子們來練練手!尼瑪,老子忍袁瑞很久了,最好讓我抽到的對手是他!」只要一想到在秘境一丈天里所受的種種憋屈,只能眼睜睜看著一些資質不錯的好苗子毀在袁瑞之手,徐武立即來了勁頭,一番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秦正只是笑,沒有插話,對此番變故心里也很贊成。規規矩矩地抽簽,沒有什麼看點的比斗,太沒勁了,只有經歷過一次的人才會有這種感覺。現在,經過楊天兆這麼一攪合,比斗的看點就來了,修為低的遇上修為高的對手,雖然比較悲催,實力上的差距反倒會激起修煉的熱情,這是好事。
說句難听的,修為低的弟子終究會被淘汰,只是時間長短不同罷了,磨蹭來磨蹭去的結果都是一樣,還不如利索點上正菜。殊不知大浪淘沙,是金子終會現出蹤跡,秦正望著周圍正在提心吊膽、滿嘴抱怨的弟子們,表示很不理解︰明明心里都清楚最後結果如何,有什麼好不滿的?
「端木尊主,要不要請示掌門?姓楊的這回做的也太過分了!」虛峰尊主陸濤江小聲詢問著端木山,目光始終緊盯著楊天兆的背影。
端木山擺了擺手,說道︰「到現在你還看不明白?」
「明白什麼?」陸濤江忽地一愣,困惑道。
「為何不想想掌門和太上從頭至尾不表態,為的是什麼?都已經是默許的事,不然楊天兆膽敢這麼做?!」
「……」
陸濤江經過端木山這麼一點撥,眼前迷霧散盡頓時了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端木兄,我有一點不明白,楊老廝故意破壞天烽谷歷代以來的傳統,有妄為之嫌,掌門和太上不應該給予默許才對?」陸濤江經過一番細細斟酌才把心中疑問給說了出來。畢竟掌門和太上就坐在一丈以內,憑他們都是武王階的修為,這麼點距離如同在耳邊述說一般。無論私下里說些什麼,掌門和太上若真是有意傾听,陸濤江想避是避不開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反而會顯得光明磊落。
端木山無奈地搖頭說道︰「非吾等能夠揣測。」
座椅兩邊共坐著七位尊主,其中六位都在互相咬耳朵,竊竊私語,談話內容也都大同小異。掌門神色如常,一雙暗藏鋒芒的老眼一直盯著近萬名弟子中的某一點,忽然雙眉舒展唇角含笑。
「看到什麼,令你如此開心?」一旁的太上嘴唇微顫,將聲音壓縮成線直入掌門的耳中,滴水不漏。
在旁人看來太上少言寡語,神情剛毅甚是威嚴,常年一身灰色單衣,極少插手門派中的大小事務。殊不知,依他倆武王階的修為想要秘密交談,壓根就不需要出聲。
掌門無聲一笑,嘴唇微顫,聲音直入太上的耳中。
「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家伙,謝師兄,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起過想要收徒一事?」
太上,同時也就是掌門的師兄謝廣思,微微地點了點頭。
「自然記得,你不是放棄了麼?」
「是啊,活了一大把的歲數精明一世,到老竟看走了眼。」
「走眼了?」謝廣思眼皮一抬。
「便宜了端木山,心真不甘。」說罷,雙目一合,像是疲倦一般閉目養神起來。
謝廣思見狀,若有所思。他這個師弟以精明著稱,通常只有算計別人的份,什麼時候吃過虧?臨到老了突然栽了一記跟頭,難怪會心生郁悶。端木山是個小輩,總不能從小輩手里搶東西吧?目光往台下一掃,想去尋找師弟念念不忘的小家伙,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只可惜,台下聚集著七峰所有的弟子,數目近萬,實在太多了,況且又沒親眼見過,更是無從找起。
楊天兆注視著眼前巨鼎,意氣風發,胸中郁結之氣頓時散了個干淨。他做的很冒險,也很忐忑,之前私下試探過掌門的口風,所給的回答卻是模稜兩可。言下之意代表著什麼,楊天兆已然明了,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哪怕身後的老家伙們氣得直跳腳。
楊天兆會有今天之舉,很大可能是受了不少刺激,究竟是什麼樣的刺激使得楊天兆如此肆意妄為,秦正不得而知,他只是帶著萬年的閱歷重活了一次而已,並不是真的能預知將來事。
規則的力量不可撼動,注定該發生的事終究會發生,七峰大比之上沖出兩匹令人意想不到的黑馬,實屬必然,至于這兩人到底是誰僅憑各自的氣運而定。各種念頭一閃而逝,秦正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鍵之處。
規則無論怎麼衍化,大方向幾乎不變,變化只是一些小的細節。楊天兆既然敢這麼做,肯定有人暗中支持,這人還是天烽谷最高掌權者。
「有點意思。」秦正在心里默道。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