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 第253章 夭折的親事

作者 ︰ 銀色

沈青兒覺得秦正是故意不告訴她,心里縱是有氣,但同時也覺得委屈,眼眶漸漸開始泛紅。文字首發

喜歡的爹爹對秦正照顧有加,反倒不理她,喜歡的人也被秦正給搶了,甚至連喜歡的幼獸也是秦正的,沈青兒頓時感到自己像被神祗拋棄了一般,永遠失去愛了。扭頭一甩,發梢在空中劃了一道銳利的弧線,以極快的速度奔出竹樓,往竹林里跑去,隱隱傳出悲戚的哭聲。

見沈一奇看了過來,秦正倍感一個頭兩個大,明明什麼也沒做,可沈青兒的舉動就好像被他欺負了似的。

「你肩上的幼獸叫什麼名字?」沈一奇問道,殺過的妖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他不認識的。

「這」秦正急得額頭直冒冷汗,幼獸是秦邪幻化的,這要如何解釋?

沈一奇仿佛看出秦正的苦處,淡淡笑道︰「剛才的前因後果我都知道,是青兒任性了,不是你的過錯。」他何嘗看不出,青兒之所以說話尖酸刻薄是因為嫉妒秦正的容貌?

還有秦國的風氣,也是青兒感到憤恨和屈辱的一個重要原因。

國主為了讓將士們驍勇善戰、不畏死亡,于是大肆鼓勵男風,這樣可以讓他們的方陣更加緊密,戰斗士氣更加高昂。只是,這樣一來,女性難免淪為繁衍後代的器皿,地位低下為不人道之。所以,沈一奇自從把還在襁褓之中青兒接進秦地宮之後,再沒有讓她出去過。不知不覺中,青兒已經長大到能夠知曉情愛了,看來只有送出秦國才能讓她幸福。

沈一奇仔細觀察秦正的一舉一動,越看越是滿意。最要緊的,秦正來自夏國,而夏人的重情重義是眾所周知的事。心想,要是錯過了秦正,可能再難以找到各方面都稱心如意的女婿。

秦正干笑了數聲,心里的擔子卸了一半,還有一半在空中吊著,實在想不出怎麼給秦邪扯個假身份,一點也沒注意到沈一奇看他的眼神中,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秦邪能以靈魂為食,不如叫噬魂獸?秦正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噬魂獸通體漆黑,且沒有固定的形態,以靈魂為食,這三種顯著的特征是迄今流傳最廣的說法。雖然沒有人親眼見過,但仍有很多人對此深信不疑,更有甚者從沒放棄過尋找,人們相信,所謂最詭秘莫測的妖獸噬魂獸,絕無可能空穴來風。

對,就叫噬魂獸好了!說出去也挺能唬住人。秦正暗自偷笑一番,準備就以這個名字來應付沈一奇。

「你現在可有婚約?」沈一奇突然問道。

秦正听了神情一呆,搞不懂沈一奇為什麼會有此一問,剛才不是在問他幼獸麼?

沈一奇是個極好面子的人,哪怕在他想通了一些關節之後,臉面問題還是重中之重。心里做足了打算,有此一問可保萬無一失,免得在小輩面前丟人現眼下不來台面。眼見秦正呆愣著不說話,沈一奇立即有了幾分猜測,不放心之下,換了一種說法。

「男子十六就可成親,看你相貌言行不像出自尋常人家,家中可有妻妾?」沈一奇言下之意,拐彎抹角地問秦正有沒有娶妻,或者有沒有納妾。如果秦正已經娶了妻,那他就不好再說什麼,把一手撫養大的青兒送去做他人偏房,不嫌丟人?如果秦正只是納了妾,讓青兒做正室尚且還能忍受。

秦正定定地看著沈一奇,不敢輕易出聲,隱約地察覺到沈一奇好像有那麼點嫁女的心思。不怪秦正會這麼想,只能說沈一奇的表現太明顯了。

苦思萬年才得以奢望成真,西子復活了,再度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之處。今生的西子沒有了絕美的容顏,秦正一度懷疑過,可是在點點滴滴中赫然發現,她的一眸一笑,一個細微的小動作,說話的神情、語氣,無一不證明了她還是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軀體里面仍舊是西子的靈魂。

「我現在想見她……」秦正低喃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淚水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滾落了下來。滿腔的苦澀、喜悅、思念等等等等,爭先恐後統統蜂擁而出,止也止不住。

秦正此時的復雜神態,是沈一奇以及冷眼旁觀的從未見過的。兩人驚愕中不由地面面相視,從彼此眼中看到的除了困惑還是困惑,秦正怎麼突然就流淚的呢?既不是悲傷也不是喜悅,而是一種復雜難言的、至深至切的情緒,是壓抑許久之後的顯露。

沈一奇是過來人,心底也埋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感情,幾乎是下一刻,立即就反應了過來。除了男女情愛,還有什麼能與之比擬的?秦正不過才十六歲,沈一奇看到的好似經歷過無數年沉澱後的眸子,用情之深,他不禁嘆為觀止。

事已至此,好像說什麼話都顯得多余,氣氛凝重。

秦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蒸發了眼眶中淚,向沈一奇欠了欠身,拱手告辭。

眨眼間,身影已經在數丈開外。

「你要去哪?」沈一奇喊道,身形一晃跟了上去,同時跟上去的還有感到莫名其妙的。

秦正頓住腳步,神智為之一清,慢慢轉過身,滿臉復雜地笑道︰「……抱歉,我突然想見她,所以……」

沈一奇問道︰「你娶妻了?」

秦正重重地點了點頭。這輩子除了西子,他不可能娶別的女人為妻,形式上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沈一奇沉默了片刻,瞥見雙眼紅腫的青兒從竹林里走出,向她招手。

沈青兒慢慢挪步到沈一奇身邊,情緒很是低落,沈一奇撫模了一下她的頭發,嘆了口氣。不管秦正是無意而為還是故意為之,已然是間接地拒絕了這門還未曾說出口的親事。沈一奇顧及顏面,自然不會再次提及,拍拍青兒的肩膀,說道︰「去收拾東西吧。」

「啊?」沈青兒愣神。

沈一奇寵溺地笑道︰「不是吵著要跟我一起走嗎,還不快去?」

沈青兒恍然大悟,一掃低落的情緒,頓時雀躍起來,飛快地轉身往竹樓跑去。

「沈護法,你這是?」秦正不解道。

沈一奇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咳,我也要去夏國,正好同行。」

沈一奇去大夏作甚?奇怪的念頭在秦正的腦子里轉悠了一圈,下意識問道︰「沈護法準備在大夏的哪座城落腳?」

「烽火。」沈一奇言辭簡潔道。

烽火,烽火……秦正暗中思忖。上輩子的沈一奇因徒弟被人所殺,憑一己之力屠了半座烽火城,自從國主登基以來,最引為恥辱的事件便是此事。兩軍對壘尚有輸贏,但被一個秦人生生屠了半座城,還讓其給跑了,國主再有氣量也坐不住了,有了這個引火線,最後漸漸演變成夏秦國戰……

「沈護法在大夏是否收了個徒弟?」秦正問道。

沈一奇搖頭,嘴角扯出的笑容里含著不屑之意。「為何有此一問?」

秦正裝作無事應道︰「我剛才在想,如果見到梁啟明,我要怎麼……」

「不用管他。」沈一奇打斷道,好端端的突然提起梁啟明作甚,眼瞳里掠過一道不悅。「只勉強習得其形,還能妄稱驟雨劍技?我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好吧,你狠!秦正無話可說,心道︰「您老不認梁啟明這個徒弟,那我今後也懶得管了。」既然不是為了徒弟,那麼沈一奇是因為什麼而屠城?一時手癢?逞凶斗狠?還是為了挑起國戰故意使然?大夏國主再無能,在調查屠城事件的前因後果上理當不會有錯。

短時間里,秦正只想到了一種可能︰上輩子梁啟明的確是沈一奇的徒弟,不知因為何故被人所殺,于是沈一奇遷怒與整個烽火城殺之泄憤。試想驟雨劍技練成極難,培養出一個得意弟子更是難上加難,親傳弟子一死,意味著驟雨劍技再度蒙塵納垢無數年,甚至永遠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依照沈一奇的性子,說不定真有可能做得出來。

沈青兒動作飛快,沒一會工夫便收拾完東西,俏生生地來到沈一奇面前,雙頰泛起淡淡地紅暈,不知是過于興奮還是因為其他。當她再次見到秦正時,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秦正以為沈青兒還有後招呢,一陣提心吊膽,女人發起火來真是莫名其妙,好像什麼都能成為挑事的理由。不過看在沈青兒恍若無事之後,秦正終于松了口氣,他脾氣還沒好到任其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境地,顧及青兒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娃兒,只要不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端挑事,忍忍就過去了。

秦正和,以及沈一奇和沈青兒四人,一同穿過竹林走到宅邸前庭,忽然看見有兩個步伐匆忙的丹器師,從他們面前匆匆經過。

「宮主忽然召集我們有什麼事?」

「你問我我問誰去,到了總壇不就清楚了?」

接著又有三兩個丹器師結伴而過,其中一個青年人拉住前面稍顯年長的。

「除了門內發生重大事件,不然宮主會開啟總壇?我說,該不會是高長老出關了吧?」

「噓!小聲點,莫要被人听見!」年長的訓了同伴一聲,四下張望了一眼,小聲道︰「長老之位空懸已久,誰都卯足了勁頭盯著,平時我們討好高師叔時喊聲長老也就罷了,眼下正處在七位護法的宅邸範圍,千萬不要言辭失當引火上身!」

被訓的青年人咧嘴笑了笑,無所謂道︰「怕什麼,誰不知道沈護法常年不在地宮中,就算回來也是歇歇腳就走,前不久我剛看見沈護法出去了呢,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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