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黃,萬物朦朧,天將黑未黑,碌渡城內已經華燈初上。文字首發
秦正在碌渡北邊城門附近找了一家旅店,要了一間上房把安置了,接著又吩咐伙計準備了一桶熱水送入房中。奔走了一天,泡個熱水澡不但可以松松筋骨還能解乏,愜意非常。
「那個女子會是誰?竟會讓我感到無比地熟悉。」秦正仰頭靠在浴桶邊緣,腦中細細回憶那不經意的一瞥。
上一世接觸的女人雖然很多,但幾乎都是紅塵過客,心里裝滿了西子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一個女人,能讓他在一瞬間有種條件反射似得熟悉,並不多,甚至屈指可數。會不會就是西子?秦正很難不這麼想。可是西子遠在大夏,怎麼會只身前來秦國?好像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
秦邪在浴桶里撲騰來撲騰去,小爪子沒閑著,好似也喜歡上了泡澡,看秦正想事想得入神,悄悄游到其胸前蹭來蹭去大佔便宜。
「別鬧。」秦正揮手趕開,一時被秦邪蹭得沒心思繼續細想,干脆撈起水中的浴巾擦洗身子。
秦邪沒有半點覺悟,剛被趕開轉身又厚著臉皮湊了過去。
「消停點行不?」
「喵?喵」
「夠了啊?再鬧就把你扔出去。」秦正停住手中動作,盯著秦邪深感無語,對視了一陣,佯怒道︰「我擦!別每次都用這種可憐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告訴你,裝可愛沒用!」
秦邪聞言小腦袋耷拉了下來,很是泄氣的樣子,幽怨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了,不對,壓根就沒喜歡過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你了?不要無理取鬧。」秦正頭疼道,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深深地無力感,哄孩子不是他的專長。倘若秦邪的智力真的如孩子一般倒也好哄,吸收了他萬年間的所有記憶,加上秦邪以前做過的事,足以看出他心智成熟完全能夠獨當一面。理應不會表現出孩子氣才對,整天調皮搗蛋裝可愛,何時才是個頭?
秦邪眼神頓時變得晶亮晶亮的。「你真的喜歡我?不討厭我?」
「是是是,」秦正隨口敷衍著,把肉團團的秦邪給拎出浴桶,手指著他認真道︰「一邊玩去,別給我添亂。」
秦邪乖順地點了點頭,抖干了身上的水漬,攀到櫥櫃上趴下,一邊搖蕩著尾巴一邊安靜地看秦正沐浴。彎彎地眼中閃過一道既邪又魅的笑意,哪里還有半點孩子氣。
片刻後,秦正沐浴完畢,換上了一套半路上買來的白色深衣,中衣還是玄色不變,與之前穿的那套一般無二。以前購買的換洗衣衫都落在了丟失的儲物寶器里,幸好重要物什都放進了主神空間,不然信件和秦門長老的信物丟了還不心疼死。
依舊未醒,秦正見眼下無事,索性下樓叫了一桌酒菜,一邊吃著一邊有意無意地听起周邊在座食客們的談話。秦邪寸步不離地緊跟其後,敏捷地跳到了秦正的肩膀上,不吵不鬧無比乖巧,秦正見狀也就隨他去了。
秦國尚武,當佣兵的人比商賈多得多,所有的交談中,任務以及小道消息佔了很大的比重。
「哎,我跟你們說啊。我呢,有個秦門的好兄弟!哎唷,別提了,秦門最近火得呀……」
「沒錯沒錯,听說秦門長老才十六歲!乖乖,老牛逼了,老子十六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那個疙瘩里混日子呢。」
「還真別說,要是運氣好真能被咱們哥幾個撞見,說什麼也要把秦門長老的大腿給抱牢咯!若能搭上點關系,今後跟秦門的兄弟們見面也長臉不是?」
秦正吃到半途,听見鄰桌的談話聲怕被人給認出來,不動神色調換了個方向。看旁邊另一個桌子上坐倆人,穿著打扮有夠體面,像是小有些地位的人物,那倆人一聲不吭地喝著酒,面前的菜誰也沒動過。
「你都打听清楚了?」
「是,大哥,我確信都打听清楚了。明日辰時,歸鋒城的峴首拍賣行有幾樣寶貝要拍賣,只可惜這次因為來了個大人物,沒有請柬不允進入,你看這?哎,愁死我了快!」
「什麼樣的大人物到訪竟如此霸道?」其中一個稍顯年長的男人抿了一口酒液質問道,听不出是喜是怒。
年輕人答道︰「這個我不清楚。拍賣行那邊把消息掐得挺緊,知道這次拍賣的只有一些少數人,全是咱們平時難以接觸到的人物,就這,還是我花錢從陸家的隨從嘴里買到的消息。」
對話進行到這里突然沉寂了下來,秦正稍稍抬起眼皮掃了他們一眼,夾了一塊清蒸魚肉塞入嘴中,心里沒當一回事。
可是,當秦正嚼著嚼著,眼楮微微一合,恍然間靈光一現好像想到了什麼。峴首拍賣行?記得一年多以前大夏戰歌城的分行,也曾經有過一次半公開的拍賣。只因身為五品秘術師同時又有武帝修為的仇天昊親自駕臨,使得拍賣規格提高了許多,沒有接到請柬的人,如果沒有可靠門路連門都進不去。莫非這次歸鋒城的峴首拍賣行,也有像仇天昊般的大人物到場?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想辦法弄到一張入門請柬。」年長的男人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大哥,這?……好吧,那我再去試試,不論成與不成我都會在城門關閉前回來。」
隨著年輕人離座匆匆離開,稍顯年長的男人立即招來伙計結了帳,返身走向樓上的客房,自始至終都沒注意到秦正。
「這段時間肯定有大事發生!」秦正心頭猛地一跳,當下沒心思吃飯了,一手支撐著額頭閉目苦想了起來。所謂的大事不是只對于他人而言,是秦正下意識感覺到跟他自己有關,只是現在恍然一想,有點模不著頭緒。
幽幽轉醒,當他借著燭火辨清了身在陌生之地,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順勢一掃,瞧見他的劍被人放在床頭,而房內靜悄悄空無一人。他記起渡江前的一幕幕,以及在江心憑著‘印’的力量虐殺了一只三階妖獸,然後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離開床做著深呼吸,試圖讓紛亂的腦子冷靜下來。嗅到房間里彌漫著溫濕的水汽,尋到一側屏風後面的浴桶,伸手探入水中尚有余溫,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事情始末。據他觀察,秦正注重儀表,喜潔淨厭骯髒,只要條件允許必會沐浴,從而猜測,這個浴桶十有**是秦正剛剛使用過。當時身在江心,除了秦正和船家也沒人了,收入不豐的船夫又怎會舍得為他開一間上房?
沒料到秦正沒有丟下他獨自一人離開,還算守信用,心頭莫名一暖,對秦正的惡劣印象有了些許轉變。轉念忽然想到秦正不在房中,該不會是落跑了?
倘若失了秦正的蹤跡,意味著箏兒的消息再也沒了指望,情急之下一口氣拉開門沖到走廊外,朝樓下望去,運足目力搜尋了幾番,終于在一個不甚起眼的邊角處發現了熟悉的身影,心中的一塊巨石得以緩緩落地。
秦正想得很是頭疼,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光不近不遠,始終在那抓不到地方,心情愈加煩悶起來。察覺到有人接近,轉眼一看,原來是。
「醒了?」秦正呼出一口郁氣。
垂下眼瞼在對面落了座,視線掃過桌上的殘羹剩菜,隨後落在了秦正的臉上。許久,道了一聲謝,聲音小得像蚊子哼,說完將臉撇去一邊,想遮掩乍露的尷尬和別扭。
秦正笑笑不以為意。他看得出來,不像那種常常把恭維和致謝掛在嘴邊的人,難得主動說上一聲,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有心事?」問道。
秦正不知道要怎麼說,想了想才道︰「有件事突然想不起來了。」
沒有答話,招來伙計問他店里有沒有充饑的果子。伙計先是愣了愣神爾後點點頭,他還是第一次踫到有食客不吃燻肉魚蝦等大餐卻只要果子的,看在拿出一粒成色極好的金珠,立馬堆上笑顏收下忙不迭地離開了。
這時,不遠處有張桌子圍坐著四個青年佣兵,突然拍案嘩聲大作,其中的三人站了起來,齊聲譏笑唯一坐著的青年佣兵。
「你他娘的太可笑了,這是老子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
「可不是,就你這副丑相還想得到花魁的青睞?嘁,下輩子記得投個俊俏的人家吧!」
「求得見花魁一面的人海了去了,你特麼一不是金主,二不是美貌公子,看你滿臉麻子還瘦不拉幾,下面的那根玩意兒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別去丟人了!」
一句比一句狠!听得所有在座的食客紛紛為之側目。
坐著的那人臉皮頓時燥得通紅,如坐針氈,支支吾吾地辯駁道︰「你們,你們不要瞧不起人!我我我大哥說了,明天會為我拍得煥顏丹,等我去了這一臉的麻子,你們休要再取笑我!」
「嘿,我說兄弟,你可要想清楚咯!就憑你這副干癟的小身板,等你變俊俏了之後小心被團里的兄弟爆了後庭啊」玩味的尾音拖得很長,戲謔的意味在明顯不過。
眾人听到這里不禁忍俊不禁,為之哭笑不得。佣兵們之間從來口無遮攔,一會羞辱一會調笑,看其架勢,這四人估計都是一個團里的人。看了熱鬧之後,各自吃的吃喝的喝,再也無人繼續關注了。
「煥顏丹!」秦正眼前頓時一亮。
他牢牢記得,上一世與煥顏丹一同拍賣的還有一顆稀罕丹藥延壽丹!「延壽丹一旦露面,侯安肯定會出現,侯家不會放過一顆延壽丹……」秦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牙槽猛然咬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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