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突如其來的坦誠
秦正踏進烽火城立即買了一件深褐色的斗篷,從頭到腳遮個嚴實,稍作歇息後輾轉前往戰歌城。︰文字首發
興許是他反應夠快,興許侯安沒有向神殿透露他的星術師身份,假想中的追兵沒有如期而至,這讓
秦正心存幾分慶幸。事情不算太壞,他沒打算想得太好,保持警惕是規避危險的不二法門。
一路上,好幾次想問明情況,可是秦正始終板著臉不言不語,想了想終究沒有開口,仔細觀察隱
約能夠看出來一點倪端,若有所思。
兩人彼此沉默著在城中小巷里跋涉穿行,頻頻與一些往來的平民錯身而過,走到巷子盡頭身形一轉
拐進了另一條小巷。有不少孩童在不甚寬廣的巷子中追逐嬉戲,乍一看見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一邊避讓
一邊投來好奇的目光,兩人步伐匆促,很快消失在孩童們的視線之中。
傍晚時分,光線漸暗,秦正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天色,側過臉又看了一眼,走出巷子找了一間旅
店住了下來。
過了一會,幾個伙計提來浴桶和熱水推門而入,最為年幼的小伙計手腳利索一一擺好酒菜,靈動的
眼珠在秦正和臉上瞄來瞄去,似乎覺察到氣氛凝重,沒敢討要好處立馬掩門退了出去。
秦正把身上的斗篷掛在了衣帽架上,秦邪一躍而下,踩著圓凳跳上了桌子,對前去沐浴的秦正看也
不看,嗅著滿桌子的菜香不禁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觀望一圈,發現面前的牛肉片最合口味。
秦邪走到跟前準備張口就咬,哪知撲了個空,睜眼一看,面無表情托著裝滿牛肉片的盤子,正冷
眼盯著他。
秦邪瞪了一眼,沿著他的胳膊攀附而上,對那盤子里的牛肉鍥而不舍。秦邪剛伸出爪子,立即
將盤子換到右手,秦邪一見即將到嘴的牛肉不翼而飛,頓時怒了,不再理會牛肉開始對張牙舞爪起來
「喵!喵喵嗚!」混蛋!快把牛肉給我!
「你到底是什麼妖獸?」自言自語道,不禁對眼前這只憨態可掬的幼獸起了逗弄的心思。
秦邪聞言一怔,秦正警告過他不準變成人身也不準說話,于是眨眨眼楮裝起傻來。
幼獸通常靈智未開,听不懂人話繼續鬧騰才是對的,想到這里,微微眯起了雙眼,湊近秦邪凝視
道︰「告訴我你的來歷,我就把牛肉給你,甚至,你想吃多少我就給你買多少。嗯?」
秦邪連忙逃開,警惕地看著,這番問話無疑對他有了懷疑。
「看來你真的能夠听懂我說的話。」一手抵住下顎似笑非笑道。
秦邪後退了兩步跳下桌子,往屏風後面跑去。
「秦正!這家伙太危險了,我的事遲早要被他撞破!」
腦海中忽然響起秦邪的聲音,秦正穿衣的動作為之一頓,回頭時正好對上了注視而來的眼眸。
「你有很多秘密。如果我沒猜錯,一路上你都在逃避什麼事……或人?」
秦正收回目光,佯裝鎮定繼續穿衣。「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能听懂。」輕輕靠在屏風上用戲謔的口氣說道,視線落向秦正腳邊的幼獸。
秦正不予理睬,束上腰帶,收拾一下壓出的褶皺,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和袖口,一絲無法忽略的視
線始終在腦後徘徊,冷冽又鋒利。良久,秦正長嘆一聲,拂袖轉身,與錯身而過時笑了笑。
不明白秦正平白無故笑什麼,帶著滿月復疑問也來到桌邊坐下,露出審視的眼神。
「我問你答,如何?」秦正正視道。
意會後挑眉道︰「應該是我問你答才對。」
秦正搖頭。「我問你的時候,你必須如實回答我,公平起見,你問我的時候我也會如實回答你,大
家敞開心扉談一次,如何?」
考慮了片刻,說道︰「如果你問的問題我不能回答呢?」
「好辦,每人都有一次拒絕回答的機會。」
點點頭,坦蕩地說道︰「可以,你問吧。」
「你對我是懷著善意,還是懷著惡意?」秦正拋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根據答案再考慮接下來該
怎麼做,處境堪憂,一些事不能再遮遮掩掩了。
「我要是說懷著惡意,你會殺我?」嗤笑一聲,挑釁道。
秦正不加理會,反問道︰「這是你的答案?」
眼見秦正神色如常,沒表露出絲毫殺意,沉吟少許,暗道秦正到底在玩哪出戲?內心揣摩了半天
不得要領,只好如實道︰「善意。」
秦正笑得極為開心,感到十分莫名。
「笑什麼?」
「是友非敵,我為何不能笑?」秦正笑罷,接著又問︰「第二個問題,你打算在我身邊待多久?」
答道︰「十年。」眼神卻像在說,十年期限一到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後果……哼哼
秦正似有似無點了一下頭,略過那充滿威脅和警告的眼神,拋出了第三個問題。
「倘若我身陷險境,你會不會出手相助?」
「你覺得呢?」
秦正搖搖手指,糾正道︰「注意,現在是我在問你。」
把臉撇去一邊,不情不願地說道︰「……會!」
很好,秦正內心暗喜,有了前面的鋪墊,早已準備好的第四個問題就不突兀了。「倘若你我都陷入
險境,玄氏家族會不會露面相助?」
神色一變,一股冷冽的寒氣從他身上爆發而出,幾乎是頃刻之間,半邊屋子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白
霜。
「死了這份心思吧!」冷笑,眼眶隱有泛紅,明面上像是在回答秦正,事實上何嘗不是在讓自己
死了這份心思?念及此處緊咬下唇,身子輕顫,極力克制著痛徹心扉的苦楚。
秦正緘默,他早就看出心上有一道至深的隱傷,不然年僅十五歲的孩子豈會整日冷著面龐?仿佛
遺忘了什麼是開心一般,僅有的笑容無不是諷刺和冷嘲。玄家到底是何方神聖?難不成是棄子?不對
,若是棄子又豈會手握兩大神殿的身份銘牌?若是棄子,有豈會說出‘下一任族長’的話語?盡管秦正
非常想弄清楚始末,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盤問,相信一定會拒絕回答。
他比多活了一萬年,經歷過的人和事數也數不清,平白沾染了許多世故,知道進退,知道考量。
起初確實很不喜歡的性情,相處了一陣有了些許了解,反倒開始同情起這個孩子,外人給予的仇與恨
哪有親人給予的仇恨強烈?也罷,今後在小事上不予之計較了,傲慢又自尊心強的孩子很難有朋友,沒
了親情又不知道什麼是兄弟之情,活著如同嚼蠟,未免太悲催了點。
「我的問題問完了,該你了。」
听罷,有些錯愕,像是不信秦正只問他四個問題。預想到的問題沒有出現,內心的緊張倏地一松
,臉龐漸漸恢復了一些血色。
「你有很多仇家?」
「不多,就一個。」
「這只幼獸是什麼來歷?」指了指正在對著牛肉大快朵頤的秦邪。
「我說它是噬魂獸,你信不信?」
皺眉,這句話好像在哪听過。對了,拍賣會場上秦正對侯安說過,不過侯安沒信。
噬魂獸通體漆黑,且沒有固定的形態,以靈魂為食,這三種顯著的特征是迄今流傳最廣的說法。雖
然沒有人親眼見過,但仍有很多人對此深信不疑,更有甚者從沒放棄過尋找,人們相信,所謂最詭秘莫
測的妖獸噬魂獸,絕無可能空穴來風。許多傳言跟實際都有很大出入,將信將疑,想到秦正向來
都是滿口謊言,偶爾也會蹦幾句真話,一時真假難辨。
「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我只要你的答案。」固執道。
秦正凝望著認真的墨瞳,遲遲不語,內心猶豫不定。如果把秦邪的存在說出來,會不會聯想到
秦箏的事?換位思考一下應該不會,理由不夠充分,只要讓秦邪守口如瓶就沒事。
十年的時間很長,保存實力一直不用未免太傻,期間難保被撞破的時候,考慮到玄家可能是一支
潛在的助力,讓信任自己,有些事必須坦白。
「他是我的分身,秦邪。」秦正一字一頓,嚴肅地說道。
秦邪正吃得不亦樂乎,忽听秦正對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猛地抬起頭,盯著秦正一臉不可置信。暗
道秦正守秘密像個守財奴,怎麼舍得與他人分享秘密了?或者又在打什麼主意?
「分身?秦邪?!」瞪圓了眼珠,抬眼再看秦正滿臉嚴肅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分身和本身有著靈魂同源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靈魂有損焉能存活?良久才喏喏地說道︰「就
算是分身,為什麼會是幼獸的模樣?」
「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你應該知道,這時候的分身是很脆弱的。」
沒有料想秦正真的會告訴他答案,心里亂糟糟的,冷靜全無,氣惱地罵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弄
個分身出來!不,不是……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以前滿口謊話的秦正哪里去了?以前喜歡跟他對著干
的秦正哪里去了?太多太多的‘為什麼’困擾著他,突如其來的坦誠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一連問兩個問題,我選一個回答好了。」秦正摩挲著下巴,一臉好笑道︰「你是傻的嗎?因為我
是你哥啊!……說起異姓兄弟,明天我帶你去見見左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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