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不安 第一章、z縣

作者 ︰ 舒卷

任何一個年近三十的女人,只要獨身,大概都是躲不過相親這種事宜的。文字首發當然,林篁的情況有些特殊。她雖然還有三個月才滿三十歲,可卻已經有過一段婚姻,並且獨身三年了。對于這段在別人眼里並不光彩的歷史,林篁沒有絲毫的掩飾。一來是檔案上確實無誤的寫著離異兩個字;二來,這樣的故事可以幫她解決不少的麻煩。

z縣雖然災後建設得很好,可畢竟是一個人口不過二十萬的小縣城。一個從北京來的單身女子,又應聘在本縣最好的中學任英語教師,這個條件不能算不好了。更別提林篁還長得頗出色!到任的第一天便有人開她的玩笑,說這般楚楚動人的姑娘為什麼不去教語文,那樣才算是相得益彰。說這話的是一中唯一一個男性的語文老師姓韓,和林篁同歲,身材高挑,頗有些文質彬彬。在校內頗受歡迎。這樣明晃晃的贊揚幾乎可以預見未來的走勢,而那樣的目光,林篁並不陌生。

校園並不是伊甸園,而林篁也沒有和歡迎會上那幾個明顯對她的到來有所敵意的年輕女老師打擂台的意思。所以離婚的消息不徑而走。各方沒了動靜的生活,給了林篁充分了解和融入本地生活的時間。一轉眼便是三年!

而三年後……

林篁有些無奈又好笑的看著玻璃杯內淺橙色的茶湯。雖然五分鐘前,她還搞不大明白,為什麼約好一同逛街的替她女兒買手機的凌老師,為什麼會突然變了性?但這五分鐘內的安排和陳述差不多已經解惑。

「我叫凌越,三十二歲,經營著一家水果批發市場,還有三座山頭。曾經有過一次婚姻,可不巧的是她遇到了車禍。已經三年了。凌老師是我的堂姐,她向我簡單介紹了一下林老師的情況,所以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安排。有些唐突,希望林老師不要介意。」

這位凌先生的普通話相當標準!不仔細听根本听不出來一點點的南方特色。林篁在大學期間有過不少的南方同學,他們之中大部分都帶有不同程度的口音,為此在教學實驗課上吃了不少苦頭。按曾經導師的話,沒有意識到責任和義務的放縱,只能說明缺乏目標和意志的薄弱。林篁深以為是!而面前的這位凌先生的表現,只在語氣是便證明了這一點。更別提那始終筆直的坐姿,猶如軍人的嚴謹,幾乎要讓林篁有恍惚的錯覺。只可惜,他們並不相像。湛明更多的是從容而溫文,可這位凌先生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來的強勢和霸氣,幾乎要讓林篁以為他勢在必行,更勢在必得。

而自己更已經是他的囊中物!

這種感覺很糟糕,而林篁最討厭的便是被人戲弄︰「我不知道凌老師今天有這樣的好意。她也從未對此進行過詢問。所以,很抱歉,我不想對今天的巧合進行回復。」強勢的男人,林篁見過很多,知道對于這樣的情形不可以有一絲的猶豫,所以她的拒絕十分直接。

「那林小姐剛才為什麼不直接走開?」凌越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樣的試探和暗示令林篁更不舒服,她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無非是暗指他剛才的表述條件不令林篁滿意,才有了推拒。這樣的揣測讓林篁本就不愉悅的心情更添怒意。有些譏俏的上下瞟了瞟這位凌先生的裝扮,杉杉的西裝,看不到牌子的襯衣,黑與白的搭配太過正式,流露出的刻意讓林篁反感。幾乎不帶一絲善意的回敬︰「確實不滿意。」

「可以問為什麼麼?」

凌越今天來其實也是被迫的,他沒有一輩子不婚的想法,更不喜歡教師的行業。可對付一個女人總比面對三個女人的疲勞轟炸強,應約來了,看到了一位身形消瘦楚楚動人的長發美人。無疑,男人的視覺感動讓他有了期待,而故意的捉弄果然引起了這位仙女的火氣。她並沒有外表流露出的那種溫文,甚至話語還十分尖刻。

「我不喜歡你的職業。」

唔!這個答案很常見。凌越為數不少的相親失敗案例里幾乎有九成是因為這個。當然,嫌棄果農這樣的名聲畢竟不大好。可象她這麼直接說出去的還真的是頭一個。雖然這樣的答案在那三個女人面前更好操作一些,可凌越畢竟是個男人,有天生好面子的習性︰「那要如果我不是個果農嗯?」

美人的面色更差︰「那就不喜歡你的膚色。」

「我可以美白!」

「那就不喜歡你的個頭。」

「高點也算是缺點?」凌越個頭一米七八,在南方來說可以算是頗不錯的海拔了。只可惜,林篁的答案是︰「太低了!」

咳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聲引起了茶室里許多桌的回視,而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以及那隱隱八卦的好奇揣測,都不是林篁喜歡的類型。她已經不想和這位半道殺出來的凌先生再說什麼,抽出一張紙幣押在茶杯下,起身便走了。

五月的天氣在北京來說還只是初熱,可在z縣卻已經是高溫了。茶室里開著輕微的空調,冷暖適宜。可出得屋子便覺得熱浪撲面!z縣緊鄰著黃浦江,夾雜著水氣的熱浪是每年夏季的本色。林篁已經到此三年,她喜愛南方常可見到的青綠,更喜歡市場里活蹦亂跳的各式河鮮海產。但對于這樣的天氣,以及稍後一個月便會來到的梅雨,只能抱著有得必有失的想法來安慰自己。

現在是五月,鄰近考期。林篁帶的不是畢業班,所以任務稍輕些。原本這個禮拜的兩天,林篁打算好好整理一下家里的。她不習慣住宿舍,所以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一室二廳的房子住。只有六十平的房子,半舊的老式樓房,隔音很不好,牆壁也有霉斑沒有清除干淨,家具簡單而且都是舊了很多年的老東西。硬性條件並不樂觀,不過勝在離學校不過十分鐘的步程,而且租金十分合適,每月只要五百塊。林篁住以前,請人把屋子用防水漆重刷了一遍,這不是一筆小花銷,房東為此免了她半年的租金。算是雙贏的局面,而理由則是因為林篁實在受不了那些時不時就會生起的霉斑。她是個愛干淨的人,稍微有一點點的潔癖,但並不算嚴重。

她可以容忍別人,卻容忍不了自己的不整潔。

前段時間因為期中考的原因,有兩個禮拜沒有認真打掃了,可凌老師突然來的這麼一招,實在意外。不過要把兩天的打掃任務壓在一天內進行,也不是不可以的。而已經出來,林篁打算順道買些東西回去。

z縣最大的超市就開在購物中心的附近,洗衣液、牙膏、洗發水、肥皂等必備生活物品的補充外,林篁還到了食品區。架子上琳瑯滿目的主副食品有的密封,有的則散發著食物本身的氣息。林篁最喜歡逛這些地方,那種嗅覺讓林篁有安寧的感覺。同理,林篁也喜歡下廚,她中學的時候就開始住校,受夠了食堂的飯菜,所以但凡有機會都會自己做。記得大學時的損友曾打趣過她︰「林篁幸虧投胎在中國,要是去了榻榻米的世界,肯定是家政系的不二人選。」

家政系?

林篁其實覺得自己和賢妻良母一點也扯不上關系。老天爺知道,她甚至不想結婚。可偏偏周遭許多人都把林篁看成那個樣子,甚至還為此得到了一門雖是強壓,可林篁心里確實是歡喜的婚姻。

為了那樁婚姻,林篁撒謊無數。她從小就是院里最老實乖巧的女孩,這種思維大概已經定性。哪家大人都那樣以為,只要巧妙,她說的話從來都是有人相信的。

只是……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撒謊,是不是他就會干脆負起責任?

他一向是那樣的男子。小時候就是。林篁記得那還是她剛上小學的那一年,上學的路上他們一堆小霸王騎車子才旁邊超過,沒有刮掉她,只是嚇得她摔了一跤,書包跌進了水坑里。才用了兩個月的新書本子全都泡起了褶!林篁委屈得大哭,他們一堆男孩子過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只有湛明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我給你找套新的。」然後第二天下學後,剛回到家,湛明就來了。一套課本每一本都和新的一樣。

「你從哪兒弄的?」沒上初中不許騎車是院里大人們商量好的,可齊磊那個壞蛋卻商量好放在一同學家。這種事,當然不敢找家里人幫忙。林篁好奇想知道,可是湛明卻從來沒有說。

曾經是因為沒有機會,後來有了朝夕相處的機會,卻因為懷舊的話題太容易曖昧而無法成言。所以那就成了一個謎!

不過轉念想,也許那樣也好。

對平行線最好的結局就是永不交集。

可林篁卻不明白,從她們結婚的那天起,兩條線便已經開始糾纏。而哪怕各奔東西,地球是圓的,終有一次再見的機會。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恍恍不安最新章節 | 恍恍不安全文閱讀 | 恍恍不安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