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璀璨的眸子里蕩漾著盈盈淺笑,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卻是緊握成拳,漫不經心的視線落在那碗褐色的藥汁上,紅唇輕啟,清甜柔婉的聲音緩緩的在室內蕩漾開來,「如果我說不呢,你又當如何?」
「由不得你說不,丞相府的顏面已經被你踐踏了一次了,我絕對不允許你再踐踏第二次。還是快點把藥喝下去吧,難不成你還想將那個孽種生下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未婚先孕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傳出去,人們嘲笑的唾沫都能將你淹死。」
洛鴻纓直勾勾的瞪著江南,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丫鬟已經將打胎的藥端到了江南的面前,低垂著頭,硬邦邦的說道,「小姐,請喝藥。」
那濃郁的藥味竄到她的鼻腔里,讓江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如果她沒有判斷錯誤,這碗藥里除了有墮胎藥之外,還有能夠置她于死地的另外一種藥。那種毒藥單獨吃不會有事,只是若是再和窗台下火焰鳶尾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夠悄無聲息的將她置之于死地。好狠毒的心思,這些人為了將她弄死,這樣惡毒的方法都想得到。
「快點趁熱喝了吧,難道你想挺著個大肚子出去讓人笑話你嗎?反正你肚子里那個孽種究竟是誰的都沒人知道,你還想讓丞相府替人養著?」
二姨娘臉上堆著虛假的關心,閃爍著精光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她,似乎她要是不喝下那碗墮胎藥絕不甘心。
江南笑得更加高深莫測,玩味的看著洛鴻纓和兩個姨娘,心底冷冷的哂笑著,起身,亭亭玉立的站在她們對面。
「磨嘰什麼,快點喝藥把胎兒打掉。過段時間我給你擇一門好點的親事讓你嫁過去。出了這樣的事情名門貴族的公子是不可能娶你為正妻了,你也絕了那份心思,找一家品行優良的人家嫁過去當妾室,能夠保你衣食無憂就行了。」
洛鴻纓看著她不願意喝藥的樣子,怒火又開始在心底熊熊的燃燒著,厲聲喝道。
江南听著爹爹厚顏無恥的話,胸口的怒火燃燒得越來越旺,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忽然對著父親嫣然一笑,乖巧的說道,「多謝爹爹為了女兒的前程操心了。」
明媚的眼波流轉著,散發著流光溢彩,照耀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楮,也讓世間的萬物都失去了顏色。
她從丫鬟的手中端起墮胎藥,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吹,低眉順目的乖巧模樣讓其他三個人眼楮里都露出了一絲狂喜。
只要喝下這碗藥,不單是江南肚子里的孽種,就連江南都會死去,到時候整個公主府都是他們的了,包括那些價值連城的嫁妝,再也沒有人能從他們手中搶走。
就算皇上怪罪下來,他們也想好了說辭,他們並不想要江南的命,只是想要將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而已,這是父親對女兒的將來負責,江南的死只是一個意外,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哪怕皇上盛怒之下會怪罪相爺,可是畢竟事出有因,他們也是為了江南好,大不了懲罰一頓。相信憑著丞相的手腕,很快又能獲得盛寵了。
炙熱的視線落在江南的身上,她眸光陡的變冷,手腕一翻,手中的藥碗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粉身碎骨。
「想要我喝下這些藥,做夢!」
清冷的聲音鏗鏘有力,重重的撞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你混賬!為父是為了你好,竟然不知好歹!」
洛鴻纓臉上的笑容猛的沉了下去,氣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瞳孔幾乎要噴出火來,聲嘶力竭的怒喝道,「來人,再去弄一碗藥來喂小姐喝下去。」
「別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喝下去的。」
江南冷冷的笑著,眼底的寒意足以將人凍得瑟瑟發抖,那高貴的傲氣,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都已經走到這里了,由不得你選擇了,今天我一定要將你肚子里的孽種給除去,省得給丞相府丟人現眼。你也休想再把皇上抬出來,密折我已經讓人遞給皇上了,他會贊成我的做法的。」
洛鴻纓笑容狠毒,狀若惡鬼,狠戾邪魅的聲音震得屋頂的灰塵都落下來了。
「抓住她,不許她再動彈!」
丞相冷喝著,森寒嗜血的眸子瞪著江南,得意的笑著,「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怪不得我。你害得我被同僚恥笑得抬不起頭來,那麼就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黑影一閃,刀光劍影在半空中縱橫交錯,轉眼之間那些武功高強的暗衛飛快的涌上來,緊緊的抓住江南的手臂,禁錮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丫鬟再次端著藥走上來了,被洛鴻纓一把搶過,緩緩的朝著她走過來,步履沉重,毫不憐惜的捏著江南的下顎,「別再試圖跟我作對,你斗不過我的!」
布滿皺紋的大掌端著藥碗,飛快的朝著江南的唇邊灌下去。
危險降臨的剎那,江南狠心的抬起腿,用力的踹向洛鴻纓的胯下,同時手腕上的鐲子陡的射出幾十根銀針,準確又伶俐的射向那些暗衛。
「啊——」
慘絕人寰的痛呼聲響徹雲霄,洛鴻纓疼得面容扭曲,瞳孔充血,額頭上的冷汗涔涔的落了下來,捂著胯下的地方,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
那些抓住她的暗衛咚的一聲,全身被麻藥蔓延,瞬間動彈不得,不可置信的瞪著江南。
「相爺!你怎麼了?」
「給我上,抓住這個賤人,不許她逃了!」
二姨娘心疼的攙扶著洛鴻纓,眼淚漣漣,「相爺,妾這就讓人去請大夫,你忍著點。」
說著又轉頭惡狠狠的剜著江南,「抓住她,一定要給她灌下墮胎藥!然後給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記住這個教訓為止!」
江南動都沒動,只是嘲諷的笑著,任由那些暗衛將削鐵污泥的長劍架在她脖子上,高貴優雅得像落入凡塵的仙子。
洛鴻纓疼得直倒抽冷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臭丫頭,反了天了。再去弄一碗墮胎藥來,我就不信弄不掉你肚子里的孽種!」
又一碗藥端上來,洛鴻纓忍著滿腔的痛恨,端著藥走上前去,小心的讓丫鬟禁錮住江南的雙腿,才用力的把她的下顎捏得咯咯作響。
江南忽然詭異的笑了,不閃不躲。
洛鴻纓一愣,藥碗半傾,那藥眼看就要流出藥碗。
恰在這時,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叮的一聲,洛鴻纓手中的藥碗再次偏移,滾燙的藥汁澆在他的身上,燙得他痛苦的哀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