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求喜雙目如刀直勾勾地看著白寒,想听他還有什麼花言巧語,能夠將這個場面圓過去。
看著魏求喜不怒而威的眼神,看著王雲光咄咄逼人的眼神,看著鄔無極看似事不關己的眼神,看著台下所有祝由弟子不解、忿怒的眼神。白寒定了定心神,心如電轉,不斷的思考著應對之策。
只要自己有一句話答錯,怕是就將永遠成為殺害魏老宗主的凶手,成為所有祝由弟子的眾矢之的。
所以,魏求喜的每一句話,自己必須三思而答。
「這攝魂鈴……」白寒想了很久,才一字一句道︰「這攝魂鈴,這攝魂鈴是魏老宗主親自贈與我的!」
魏求喜仰天長笑道︰「笑話,我魏家並未斷種絕戶,天下祝由能人輩出,就算是輪,也無論如何輪不到你,魏老鬼又豈能將攝魂鈴贈與你!
「如何不能,我與魏老宗主乃是莫逆之交,他除了我並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其實他早已經看透了你和唐方等人的野心,所以早早將此物交給我,為的就是讓我為他報仇!」
「笑話。白寒,這口舌之利倒是讓我小瞧了,明明是你殺了魏老鬼,奪去了攝魂鈴!」
白寒深吸了一口氣道︰「魏求喜,當年你犯下大錯,本該一死,是魏老宗主力排眾議,將你打入落洞,有生之年,不準你踏出落洞半步,你還記得你犯下的是什麼錯嗎?」
魏求喜冷哼一聲道︰「我並沒有錯。」
「沒錯?」白寒道,「沒錯為何魏老宗主會將你打入落洞,難道是魏老宗主錯了不成,你不說,我替你說,你犯的正是忤逆之錯!你勾結鳳凰山妖女,企圖謀害魏老宗主,奪去祝由宗主之位,你剛才用的招數便是鳳凰山招數!後來唐方進入落洞,將你從落洞中救出,從此你便對唐方感恩戴德,你、王雲光、唐方三人同流合污,可憐魏老宗主一世英名,卻敵不過你們三人的狼子野心,為求自保,他只能將這攝魂鈴交給我,還拜托我,若是來日他不信身死,便是被你三人合謀害死!到時候,讓我拿出攝魂鈴,召集祝由諸人,為他報仇雪恨!」
白寒回頭對著鄔無極一拜道︰「鄔老,因為攝魂鈴茲事體大,所以我剛才不敢輕易示人,還請鄔老見諒,魏求喜、王雲光。唐方三人正是殺害魏老宗主的仇人,還請鄔老法眼一觀,為我祝由主持公道。」
唐方听到白寒如此說,也不由得一愣道︰「沒想到這白寒倒是當真能言善辯,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能夠想出這個借口,我倒是有些小看他了。」
王仙嶠不屑道︰「我說老祖,這小子擺明就是要陷害你,你還跟他廢話什麼,等我下場給他捉了,割了他的卵蛋,看他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鄔蠹道︰「殺白寒不過反掌之事,不難,難得是讓天下人信服啊。」
「信服個屁,這天下間本來就是誰的拳頭硬就听誰的,你和他們這群傻鳥講道理有什麼用,擒了白寒,逼他認了,這事就算定了,講的越多,反而越發顯得老祖你好欺負了。」
唐方點頭道︰「不錯,王仙嶠你這話倒是有些道理。對付白寒這等卑鄙小人,只能以惡對惡,他惡,我們就要比他還惡!」
唐方站起來,冷冷道︰「輪到我們出場了。」
唐方一躍而起,一個翻身,從高山上直接而下,穩穩的站在了台心,只听見轟的一聲,將這台心真的四散離碎。
「唐方,唐方,唐方」
「是唐方,唐方終于來了。」
頓時間所有人都大聲呼喊起來,鄔無極也嗖的一聲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唐方回頭看了一眼白寒,冷冷地道︰「白寒!」
「唐方!」
白寒見唐方駕臨,頓時間有些怯意,不經意間往後退了三步,戟指唐方道︰「大家快看正是此人,正是此人殺了魏老宗主,大家並肩上,殺了他,為魏老宗主報仇。」
唐方一聲冷喝,道︰「我看誰敢上前半步。」
一聲虎嘯般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頓時所有人如同听見凌空一個炸雷響起,在場的數百人,頓時間都紛紛停下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唐方回頭對著白寒道︰「你要殺我?」
「你……」白寒頓時被唐方的氣勢所壓,一股強大到極點的氣勢,幾乎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硬著頭皮道︰「你……你殺了魏老宗主,我……」
唐方上前半步,氣勢更甚,盯著白寒道︰「你再說一遍,你要殺我。」
白寒與唐方上次想見,隔的時間並不算久,可是今天的唐方,仿佛月兌胎換骨了一般,那股盛臨天下的氣勢,簡直幾如同無數把鋼刀一般,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甚至連說話都不如剛開始一般巧舌如簧︰「我……你……」
「你居然敢殺我!」唐方忽然上前,就連白寒連身形都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捏住白寒的咽喉,舉在半空之中,冷冷道︰「就憑你,也敢和我做對?」
白寒頓時間嚇得魂飛魄散,要知道眼前的唐方,根本不是他印象中那個人,他所知道的唐方,雖然也霸氣,但是還算是講道理的一個人,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人。
而是魔鬼。
白寒的汗珠一粒一粒地往下滴,他似乎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得罪這麼一個恐怖的存在。
在道門中,說一千道一萬,實力才是決定一切。
而他似乎與唐方之間,有著雲泥之間的差別。
轟!
唐方猛地一把將白寒擲出,將白寒整個人猛地砸在地上,白寒只覺得渾身筋骨仿佛都已經寸寸斷裂了一般,一口鮮血猛地噴出。
唐方站在原地,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狗奴才,憑你也配?」
白寒眼冒金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道︰「唐方,你,你不要猖狂,你今日要是殺了我,你便是永遠坐實了殺魏老宗主的罪名,你。你不能殺我。」
唐方不屑道︰「那又如何?」
一句話,頓時間引起了台下一陣轟鳴,唐方這句話,似乎已經間接承認了自己是殺害魏老宗主的罪名。
唐方看著台下道︰「你以為,這群人會幫你?」
唐方看著台下冷冷道︰「這群人,相信的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他們只會臣服與強大的人,你覺得你和我之間,他們會選擇誰?」
「唐方,你太過分了,魏老宗主果然是你所殺,我王勤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替魏老宗主報仇!」
人群中忽然一人大叫起來,唐方斜眼一看,身法如鬼魅一般,就來到了那人的身旁,用手猛地一把將那人提起,向著身後猛地扔去。
「還有誰不服?」
所有人下意識的紛紛後退,在唐方身邊讓出一個三丈距離,紛紛不敢開口,低下了頭。
此時的唐方,簡直就是地獄間來的惡魔,誰又能和惡魔講道理?
唐方飛身上台,冷冷看著下面的人,道︰「看到沒,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祝由,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祝由弟子,堂堂在場數百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所有人面上郝然,雖然,很多人都想上去,和唐方理論一番,但是前車之鑒,沒有人敢用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
唐方看著王雲光,一字一句地道︰「你,現在明白了?」
王雲光低下頭,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魏柔看得眉頭直皺,道︰「唐方在發什麼瘋?」
王仙嶠卻面含深意地點了點頭道︰「非以雷霆手段,怎顯菩薩心腸,老祖這趟,算是悟了。」
魏柔搖了搖頭,現在的唐方,越發乖戾,也越發讓人揣摩不透了。
難道地府七日,當真讓他變了這麼多?
白寒看著台下數百人,居然連一人都沒有站出來為自己說話,頓時間心寒徹骨,顫顫巍巍地道︰「唐方,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便是祝由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祝由中所謂的千古罪人還少了嗎?」唐方一聲虎吼,用手再一把掐住白寒的咽喉,白寒只要再動一分,唐方一只手稍稍用力,白寒必死無疑。
白寒就如同一只雞仔一般被唐方提在手里,甚至讓他引以為傲的陰刀都不能結印。
白寒慘聲道︰「天下英雄,竟然當真沒有一人肯為我白某人做主嗎?」眼楮直勾勾地看著鄔無極,似乎在等著鄔無極替自己說話。
現在在場的,論手段,論地位,也只有鄔無極這樣的資格。
可是鄔無極卻沒有半分的反應。
唐方道︰「看來,這現在已經沒有人肯幫你了。」
說完,便要將白寒當場格殺。
「我願交出攝魂鈴,只求饒我不死。」白寒大聲喊道。
唐方手稍微一松,問道︰「我問你,魏老鬼到底是誰殺的?」
「是我殺的,是我殺的。是我,是我。」白寒忙不迭地道。
唐方再問︰「你為何殺他?」
「我覬覦這祝由宗主之位,所以殺了他才能有機會登上祝由宗主的位置。」
「這就對了。」唐方猛地將白寒摔在地上,白寒宛如一灘爛泥一般,再也爬不起來。
唐方看了一眼台下的諸人,冷冷道︰「我問你們,這魏老宗主是誰殺的?」
台下的人都早已經看不下去了,但是攝于唐方的威名,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紛紛沉默不語,唐方猛地一跺地板,頓時間整個擂台被他踏得四分五裂,唐方寒聲道︰「我問你們,魏老宗主是誰所殺。」目光寒冷如刀,看著在場的諸人,根本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四目相對。
台下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是白寒殺的。」
王雲光听見,整張臉變得煞白。整個人宛如被狠狠的擊中了一般,虛月兌了下來。
魏求喜也是面色復雜。
魏柔不屑的道︰「仗勢欺人,唐方真夠無恥的。」
王仙嶠道︰「若是這其中當真有幾個不怕死的,你說唐方還能這麼囂張嗎?」
魏柔一時語塞,答不上來。
「所以,這就是人,貪生怕死,貪名逐利,老祖只是將他們的真性格逼出來了而已,有什麼錯?」
王仙嶠深有感觸道︰「想當年我祝由人才濟濟,數萬人殺入尸鬼村,何等威風,結果呢?數萬人居然被區區百名僵尸逼得寸步難進,若是當年我祝由不為私利,齊心戮賊,法海的奸謀能得逞?何至于這幾百年龜縮一方,而王家何至于千百年提心吊膽?」
「人心如鼠蟻,你若弱,他便欺你,你若強,他便怕你,這道理以前是,現在也是,千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