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祖將頭緩緩地低了下來,深深的嘆了口氣,道︰「陰長生出不來了。」
李鑫嘴角泛出了一絲冷笑道︰「他太過托大了,以為自己是上仙之體,便可以在人世橫行,卻不知道人上有人的,仙上有仙的道理。」
「他若是法海那般天縱英才,或許能將此陣破去,但是他雖為仙體,但是卻偏生修了一顆凡心,爭強好斗,遭此劫難,實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師尊,我們?」
「王仙嶠那小居然敢如此陰我,我必然讓他付出他想象不到的代價!」判祖空洞的眼神露出一抹恨意,盯著這被陰長生弄得滿目瘡痍的養龍山,平淡地道︰「輪到我們出手了。」
「可是這王仙嶠小狡猾得很,利用陰長生對陣的時候,自己已經溜了,他**以破,只留了魂魄在世,我們並無陰陽眼,如何能夠捉住他。」
「不要緊,他自己會出來的。」判祖淡淡道,「別忘了他為何會來,我們手里面有他想要的東西,他走不了。」
「而且,王仙嶠如今肉身以破,若是在三個時辰之內,沒有找到容器,那永世變成了孤魂野鬼了,在方圓百里之內,你覺得依著王仙嶠的性格,他會去找那些凡夫俗作為皮囊嗎?」
李鑫微微一笑道︰「那麼師尊的意思是?」
「王仙嶠既然來此,便是已經抱了必死之心,他真正的目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世間之人皆好賭之人,但是如王仙嶠這般賭得這麼大,賭得這麼狠的,恐怕世間罕有難有吧?」
判祖道︰「無論如何,陰長生這一次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這遮天大陣他雖然破不了,但是遮天大陣也只能困住他一人了,我們便能夠走出這養龍山,做點我們該做的事情了。」
「那麼,師尊下一步準備干嘛?」李鑫恭敬地問道。
「下一步,自然……」判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雲道那副身軀雖然長的太丑,但是比起王仙嶠的無極童來說,卻是好上了千倍百倍,他雲道既然如此慷慨,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
「李鑫在此先預祝師尊重獲肉身!」李鑫一臉的諂媚,「只要師尊能夠重獲肉身,便可以重掌道門五邪,完成師尊一直以來的心願了。」
「法海未滅,吾心不安啊。」判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一揮,白骨森森的手忽然多了一只朱砂金毫筆,判祖用手輕撫筆身,嘆息道︰「你乃是我十世輪回換來的寶貝,我與你生死相隨,你不可負我。」
李鑫看著判祖手的金筆,眼露出了貪婪的神色,他知道判祖的來歷,自然也知道這只筆的來歷,對于判祖來說,此筆便是一切,便是他身份的象征。
當年人間閻羅閻書勤也有一支,曾經勾去了無數無辜人的性命,但是閻書勤的那只筆,差了不知不少。
這才只真正陰陽筆,用十世的惡行換來的陰陽筆!
判祖用筆在空緩緩一點,只是那麼寫意的一劃,在半空便出現了十個力士般模樣的人,只是體型虛無,看似沒有**。
判祖淡淡地道︰「這些都是我當年判過的黃巾力士,養來辦事,也還算放心。」
「黃巾力士!」李鑫不由得听得眼楮都直了,要知道凡人修道,要經歷多大的磨難,苦修多少年的道法,才能夠遣動這黃巾力士移山倒海,而判祖一支陰陽判官筆,則是可以輕飄飄地將數十名黃巾力士呼來喝去,是何等厲害!
判祖用筆一點,道︰「搬山。」
那十幾個黃巾力士對著判祖微微鞠躬,便听話地來到了養龍山底,十名黃巾力士一齊著力,頓時,整個養龍山居然被硬生生地拔根而起,被這十名黃巾力士扛在了半空之!
「卸嶺!」判祖冷峻地道。
四五個黃巾力士飛上半空,用力一掀,養龍山半個山嶺居然從而斷,成為兩截!
在這養龍山,一尊金黃棺蓋便緩緩出現。判祖指使黃巾力士將養龍山歸復原地,兩人飛馳而去,來到了這黃金棺木之上。
判祖用手輕輕地拍動這棺木的邊角,深有感觸地道︰「我們終于見面了。」
為了這尊棺木,判祖已經殫精竭慮多少年了,今日終于等待到了這一刻。
功夫不負有心人,若非自己將陰長生引來此地,讓他將這遮天大陣「破去」,自己如何能夠完成這埋在心多少年的夙願。雖然王仙嶠說過,方家有,能傳白骨生肌觀法門,但是比起那虛無縹緲的白骨生肌觀來說,眼前這尊雲道真身來的現實很多。
判祖深吸一口氣,便要上前打開棺木,李鑫攔住了他,道︰「師尊,難道你不怕有詐嗎?」
「雲道的為人確實不怎麼樣,但是也絕不會用那些江湖屑小用的伎倆。」說完伸手將棺木揭開,果然,雲道的肉身便出現到兩人眼前。
李鑫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五百年前龍虎山的一代梟雄。
雖然五百年歲月,但是雲道的真身保存地極為完整,面色紅潤,宛如睡著了一般。
鶴發童顏,果然是修道有成的大能之士,判祖上前,用枯骨拍了拍雲道的肩膀,笑道︰「老朋友,我們終于見面了。只是今日你我二人,一人有身無魂,一個有魂無身,倒也有趣。」
雲道自然不會開口說話,判祖上前,似乎並不急于馬上將雲道的肉身佔為己有,如同看著老朋友一般,道︰「當年你我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只是你我都失敗了,贏了的,只有青仙。」
「我知道,其實你心一直惦記著她,可是禮教大防,你身為龍虎山掌教,自然是要恪守你們那所謂的正道法理,可是當年你若是听我一言,又何必搞的天怒人怨,龍虎山一門精英均因你而死。而你,可能也已經早已破碎虛空,位列仙班了。陰長生那種不成器的東西,都能成仙問道,而你……」
「說到底都是一個‘劫’字,當年法海對我千里追殺,我上門求你,你卻害怕得罪法海,不敢收我,想當年堂堂道門至尊,居然連我一個上門求助的人都不肯救,實在是有損你們天下第一道門的名號。」
「但是你到底還是毀在了法海的手里面。耆闍之地也毀了,你為了一個女人,將龍虎山的千年基業毀于一旦,你後悔了嗎?」判祖笑道,「無論是你,還是法海,都是一個個一等一的傻瓜,女人,女人算得了什麼。修道之人不是應該心如止水嗎?可是你們到底斬不斷情絲,反而只有我,我才應該成為這一場戰役的贏家,我十世為惡,修的判祖之身,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我才是這個世界的生死判官,所有的生靈都應該盡控我手!」
判祖笑道︰「愚不可及之人,自然不配存于天地之間,雲道,你這麼多年溫養的身體,現在卻成了老夫之嫁衣,你若是知道該做何感想?你那僵尸之軀見到你的本尊,又會有何感想?我很想知道,也很想看到啊……」
判祖用枯骨輕輕地撫過雲道的身體,那個骷髏頭吊著的兩顆空蕩蕩的瞳仁顯得格外的恐怖,判祖的枯骨似乎就要插入雲道的身體之……
陰風乍起。判祖眼露出一絲嘲弄,道︰「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無數陰靈乘著陰風,向著此地呼嘯而來,每一張臉都是一張相同的臉,判祖眼一寒,淡淡地道︰「我討厭這張臉。」
指節一動,判官筆在空一劃,一道山土之門憑空出現,攔住了那無數陰靈前來之路。
「王仙嶠,你已經死了,死了,就應該乖乖去投胎!」判祖判官筆一動,那到土門忽然打開,無數陰靈蜂擁而去,全部進入門。
大門關上。
判祖嘴上一絲笑意出現,「我乃是判祖,掌控著天下生死,這道生死門便是通向畜道之門,王仙嶠,來世祈禱自己做一只比較聰明的豬吧!」
李鑫忍不住道︰「這,王仙嶠當真死了?」
「肉身已被陰長生毀了,而他的魂魄,剛才也被老夫遁入生死門,他已經往生投胎了。」
李鑫手寒意森森,這是自己看著判祖第一次出手。拿到判官筆當真是有奪造化之妙,王仙嶠何等人物,乃是與鬼帝陰長生纏斗過的高手,在判祖手卻只是輕描淡寫,便往生投胎,那道生死門,實在是太過恐怖了。
「若是判祖給自己遁一道生死門,那自己豈不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李鑫的後背寒意森森。
判祖,果然是站在道門最頂點的人物,只要沒有白日飛升之前,生死都在他的掌控,他一念之間,可活人,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