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長沙透露著一絲讓人感瑟瑟的涼意,張馬夫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睡眼迷蒙的眼楮,天色剛剛放亮,他便趕著馬車進城收集垃圾,這門生意他已經做了不下幾十年了,卻不知道還能做多久。‘文字首發
一陣晨風吹了過來,張馬夫頓時清醒了不少,卻隱隱之間聞見了一股腥臭的血腥氣味,這年頭,災荒加上戰亂,橫死的尸體無數,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有在意,催促了一聲,趕著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老馬入城。
太陽緩緩地出現在東方,灑下了一片紅霞,破開天地之間雲遮霧籠,露出了在長沙城老舊的城牆,城牆上,不少剛剛過來接班的士兵們在上面走來走去,現在是非常十分,對于進城的每一個人,都要嚴格詢問。謹防細作進城。
算了算時間,離城門開啟還有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張馬夫跳下車了,從馬背後面抽出了一根老旱煙,吧嗒吧嗒地抽開了,長時間的慣例,讓他已經習慣每次在城門開啟之前,抽上這麼一口。
張馬夫正在吞雲吐霧之間,忽然一滴水滴滴在了頭上,張馬夫茫然地用手抹了一把,頓時覺得似乎有些蹊蹺,攤開手掌,頓時大聲叫了起來,只見整只手掌猩紅一片,剛剛滴下的分明是一滴鮮血!
張馬夫仰頭向城門口望去,入眼處更是讓他嚇的驚魂失魄,不由得跌聲大叫一聲︰「媽呀!」
只見在城門的上頭,吊著一具已經死透了的尸體,渾身**,雪白雪白的身體里面不斷滲透出鮮血。
張馬夫何曾見過這等詭異到了極點的事情,頓時大聲尖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殺人了,殺人了!」
張馬夫一叫頓時驚動了在城門上守城的士兵,一人大聲叫道︰「吼什麼吼,當心老子斃了你!」
另外一人認出了在樓下尖叫的張馬夫,嬉笑道︰「張瞎子,你叫什麼叫,是不是你媳婦昨晚被別人弄了?」
張馬夫用手戰戰兢兢地指著城門的上方,嚇的渾身哆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幾人覺得張馬夫行色有些異常,順著張馬夫手指的方向,頓時齊齊色變。
城門轟然開啟,一人仰頭看著城牆上,尋思良久,張馬夫在旁早已經嚇的面無人色,那人沉吟道︰「是你最先發現的?」
張馬夫連連點頭,那人又問道︰「可曾看見其他人。」
張馬夫搖頭。
「這就奇怪了,到底是誰有這等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尸體釘在這麼高的城門上?」那人怔怔地看著城門,那具女尸居然是被一根木棍直接刺穿了喉嚨,釘在城牆上,身上的血漬現在已經干了,在陽光下閃著一種耀眼的黑紫色,長發撲面,遮住了半張臉孔。
「這女子到底得罪了誰,居然被人扒光衣服釘在城門上?」那人眯著眼楮,作為長沙城中的守備隊長,城中出了這等大事,他必須要在頓時間內破案,否則難以向上頭交代。
忽然身邊的一人看了許久,臉色有些猶疑,湊到了他耳邊說了一段話,頓時這人整張臉都變了,輕聲問道︰「你確定?」
「醉花陰我經常去的,應該不會認錯。」
「那麼說來,這娘們是張大帥的女人了?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張大帥的女人下手,而且有誰知道,他是如何爬上這半高的城牆,然後將女人釘上去的,你們這些守城的人都是吃屎的嗎?」
長官發怒,頓時手下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忽然一人眼尖,指著城門的另外一處,大聲道︰「老大,你看。」
那人用手在額上搭了一個涼棚,這才發現,原來在這女子的尸體旁邊,還釘著另外一根三寸長短的木棍,在木棍的上方還蘸著鮮血寫著一行很難看清楚的小字︰張若龍死于此!
「好大的口氣!」那人冷笑了一聲,「看來是所謂江湖的俠客找我們張大帥尋仇來了。不過張大帥乃是軍統的人,又懂得呼風喚雨之術,豈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能對付的,哼!」
「這事要不要人通知張大帥,」旁邊人輕聲問道。
「廢話。來個人去告知張大帥一聲,讓他提早防備,不要讓這些小人得逞了。」
「另外,找幾個身手好的,把那個婆娘給我弄下來,別弄花了身子,他是張大帥的女人,給我注意點,不然張大帥發怒了,當心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薛舉聞訊趕來,看著放在一張臨時弄來的擔架上的女尸,身上的鮮血已經被有心討好軍統的地方官弄干淨了,還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張毯子給蓋了,薛舉掀開了毯子,臉色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接著蓋上,問道︰「這是你們發現的。」
那個軍官諂媚地道︰「不錯,正是下官,不知道有沒有認錯人?」
「應該錯不了。」薛舉抬了抬手,道,「找幾個人給葬了吧,張帥那里就不需要再過目了,免得他老人家傷心,還有這事除了你們,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下官這點事還是懂的,」那人笑道,「這事關系到張帥的名聲,我等自然要小心處理,除了我的幾個心月復,絕對沒有人其他人知道。只是這賊兒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將張帥的女人暴尸城門上,當真是心狠手辣,還請將軍提醒一下張帥,莫著了這些賊兒的道兒!」
「這事我自然會處理,你處理下現場,別留下了什麼痕跡,也不要在百姓中引起恐慌,若是流出些張帥不願意听到的流言蜚語,我唯你是問。」
「下官知道。」那人笑嘻嘻的從懷里面掏出一疊鈔票,悄無聲息地塞進了薛舉的手里面,笑道︰「這事,還請將軍多多費心,替我在張帥面前美言幾句。」
「嗯,我知道了。」薛舉收下了鈔票,此時的他早已經心亂如麻,不用猜,能夠干出這等瘋狂之事的人,必然是唐方無疑,唐方叛出軍統,已經讓他的日子十分難過了,一邊是在軍中患難與共多年的兄弟,一邊是能給他榮華富貴的上司,薛舉這幾日茶飯不思,要知道,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全賴自己與唐方相熟,成為唐方與軍統之間的傳聲筒,而現在不僅僅自己身份尷尬,恐怕還很有可能因為唐方受到牽連,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祈禱唐方能夠想通,重歸軍統,但是現在這血淋淋的事實,已經告訴他,唐方徹底與軍統反目成仇。
唐方女人的事情,他也是稍有耳聞,不過沒想到,唐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會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向著軍統,向著張若龍宣戰!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兄弟啊,你這又是何苦呢?」薛舉看著牆上那觸目驚心的一行字,心中暗自叫苦,但是卻無能為力,只能暗暗盤算如何不牽扯進張若龍和唐方之間的恩怨中,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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