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苦惱的跟在唐立磊身後,看到好友細心的端著溫水選到姐姐面前,他眼底寫著沒說出口的擔憂。不過他擔憂的對象可不是自己受騙的姐姐,而是苦戀姐姐多年的好友。
畢竟事」清拆穿之後,受到沖擊的未必是向來有一堆莫名其妙原則的姐姐,更有可能是痴心專情的好友。
只是,他又能做些什麼呢?目光看向外頭的一片清幽,這里的確是姐姐能靜養的好地方,看來好友真的用心替姐姐安排了一切,他衷心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雖然身為手足欺騙老姐好像有點不對,但是看在好友一片真心又苦戀了這麼多年的分上,汪洋抹去了心頭最後一絲不確定,選擇送上祝福。
「在我心目中,所謂的真愛就像鬼一樣——」他手撐著下巴,坐到唐立磊和姐姐的面前,自語的說道︰「听到的人多,但真過上的卻少之又少。所以,你們能遇到也算是幸運。不管發生任何事,只要需要我幫忙,不用跟兄弟我客氣,直接找我開口吧。」
「不用了,謝謝你。」唐立磊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絕,「從以前到現在,你幫了我幾次忙,我就出了幾次糗,還是省省吧。至于于你姐姐,她現在是我的貴任,只要你有空來陪她吃飯散步,我就會很感激你,但請別給她出餿主意。」
汪洋聞言,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可想反駁卻又吐不出半個字。
他知道好友話中暗示的是多年前那場沙灘求愛,明明就是一個浪漫的橋段,哪知最後成了鬧劇一場。
不過,這全都該怪他老姐少根筋,不然換成一般正常女人,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了……他死都不會承認這是他的過錯。
泡在浮滿泡沫的浴缸里,汪芷淇舒服得幾乎要嘆息。
雖然她心里還是對跟唐立磊同居的事感到不踏實,但一來他並沒有理由欺騙她,二來弟弟也沒有反駁,所以她便選擇相信他,也接受了他所描述給她的那段記憶。
而一旦接受之後,她意外的感到十分滿足和平靜。
從小,爸媽總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他們本想做頂客族,要不是因為兩次的意外生下了她和弟弟,他們可是抱定了兩個人就這麼自由自在過一生的念頭。
所以自有印象以來,她便跟弟弟在台灣相依為命,寂寞是她每夭面對的課題,她也因此一直想要找個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人。她原本以為只有年紀比自己大的人能給她這樣的感受,但現在看來她錯得離譜,唐立磊雖然小她三歲,不也把她照顧得很好?
在浴室里听著外頭的雨聲,她細細品味著這份寧靜安穩。
直到水變得冷了,她知道自己得要離開這方安靜的小天地,于是站起身,隨意在身上圍了件浴巾,便拿毛巾擦著微濕的頭發走了出去。
「累了吧。」听到身後的聲響,唐立磊將換好的床罩拉手,站直身子,語氣輕快的轉身面對她,「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
當轉身看到她時,他聲音倏地消失。
只見她的頭發微濕,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正雙眼迷蒙、神情慵懶的站在他面前。
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無法思考,也無法動作。
「我喜歡藍色。」汪芷淇揚起美眸,俏皮的看著藍色床罩上頭的無數貝殼。
「我知道。」唐立磊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你喜歡籃色更甚于紅色,喜歡太陽花甚于玫瑰,喜歡褲裝甚于裙裝,喜歡短發造型甚于長發。」
她露出笑容,眼中閃動著光采,「確實是如此。不過我現在卻留著長頭發,為什麼?」
「這是你在我前年生日的對候答應我的事。」他一根手指纏燒著她一緒長發,回答她心頭的疑問,「我承認我有一部分的大男人主義,我喜歡你長發的樣子。」
她抬頭看著他,他眼中那抹似有若無的寵溺溫暖了她的心。
她向前偎進他的懷里,小臉埋進他胸膛,聞著他十足的男人氣息,語氣間悶的說︰「你記得我的一切喜好,但我卻忘了你的。」
「噓!」他有才的長臂將她牢牢抱進懷里,「別胡思亂想。只要你願意這麼讓我抱著,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汪芷淇窩在他的懷中,覺得任何一刻都沒有他們彼此相擁的這一刻重要,與他親近,為她帶來一股難以言吻的安心感。
她抬起手,不由自主的模過他下唇的曲線,幾乎可以感覺他劉人的胡碴扎著她的手掌。她踞起腳尖,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這一吻立刻使唐立磊有了反應,她的唇出奇的溫熱且柔軟,他能感覺她的唇辮在他唇上輕輕的游移。
天可憐見!他一直不想乘人之危,雖然想要擁有她的念頭從他十五歲開始就盤旋在他的腦海中,若她現在並非失憶的話,他會很樂意享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偏偏……
汪芷淇的舌尖輕巧地滑入唐立磊口中,挑逗著他的神經,催促他回應。在她的熱吻之下,他的理智就快要被擊潰。
他低嘎的喘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及呼吸,只好微微用力地將她給推開。
她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困惑的看著他退了更大一步,「我……我做錯了什麼?」
看著她一臉的受傷,他連忙搖頭,想要伸手踫她,卻又不敢,就怕一旦起了頭會一發不可收拾。
「沒有,你沒有,是我——」雖然他騙了她,說他們是對戀人還同居了半年,但他的目的只是想要讓她愛上他,可不是要她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把自已交給他。「你身子還沒痊愈,需要好好休息。我替你關上燈,你早點睡覺吧。」他逃避似的轉過身說。
听到他的話,她的身軀不由得緊繃起來,「關燈?!」
「嗯。」他將燈給關上,除了浴室泄出來的光線之外,房里一片黑暗。
汪芷淇手捉著圍在胸前的浴巾,身體微微發抖。「難道我十八歲以後真的變了那麼多?我向來不關燈睡覺的……」
唐立磊心一突,激情從他的腦中飛快逝去,他不清楚她有不關燈睡覺的習慣。
果然,說了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要偽裝同居生活了半年,可不是叫汪洋把汪芷琪家中的衣物、沐浴用品拿來擺放著就可以交差了事的。
「我關燈,再替你開個小夜燈。」他腦袋飛快的轉動,走到床邊替她開了夜燈。燈一亮,他就看見她有些緊張的站在房中央。
此刻她的神情無助的像是一只闖進泥沼的小白兔,臉上有著他從沒見過的嬌弱。他心一緊,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想要安撫她,也很快伸出手抱住了她。
「別怕,我已經開了燈了。」她在他懷中點點頭,听著他心跳的節奏,一下又一下……
「陪我。」感受到內心強烈需要陪伴的渴望,她不禁開口要求。
唐立磊低頭看她,理智要他搖頭拒絕,但是她的雙眸卻令他不自覺淪陷。
「我當然陪你,無時無刻都陪你。」他陪她躺在來上,一直緊接著她,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從小我爸媽就常不在家,我常覺得很害怕,但是我不能怕,因為汪洋還小,比我更需要照顧,我若慌了,他會更慌。所以我在黑夜里習慣留盞燈,明亮的光線可以安慰我,好像這樣我就能不再寂寞!——很愚蠢對吧?我應該是跟你在一起之後才改變了這個奇怪的習慣。」
唐立磊沒有回答,只是將她擁得更緊。他總以為自己了解她,現在才明白其實他可能從沒真正了解過她。
他一直以為她很堅強,卻沒料到原來這只是一種不想被人看穿的偽裝,她的心頭也有著從未說出口、想要被人疼愛、保護的渴望,這讓他很為她心疼。
「睡吧。」他柔聲說道︰「有我在這里陪你。」
靠在他寬闊的胸臉上,听著他沉穩有才的心跳,她逐漸感到放松,靜靜的閉上眼,進入了安穩的夢鄉。
他的手輕撫過她臉上的發絲,親吻了下她的額頭,看她在睡夢中更往他懷中靠近,他雙臂不由得更將她擁緊,牢牢地將她護住,不讓她感到一絲一毫的寂寞恐懼。
汪芷淇在醫院的診間等著汪洋到來,她抬頭看向窗外,外頭是一片迷人的陽光,令她征鐘出神。
「老姐,我剛才跟你的醫生聊過,你的檢查報告一切都很好。」汪洋微笑的走進來,正好看到姐姐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出神。
汪芷淇听到聲音,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看著弟弟,露出一倔淺笑。
「在想什麼?」汪洋隨口問了一句。
汪芷淇的臉不自在地浮起紅暈。
看到她臉紅,汪洋像是發現新大除,他驚奇的睜大眼,還沒看過姐姐有這麼嬌柔的一面。看來她失憶這段日子,發生了一些神奇的事。
他忍不住好奇的追問︰「你到底在想什麼?」
汪芷淇沒好氣的貓了他一眼,她總不能老實的告訴弟弟,因為她想起唐立磊,不懂為什麼他們明明同居了半年也打算要結婚了,他卻還像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抱著她睡覺卻不敢再更進一步吧?
「有什麼麻煩,說出來吧?」汪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最後嘆了口氣,「我應該算漂亮吧?」
他一愣,沒料到會是這個問題。他上下打量著她,「要說實話嗎?」
「當然。」她瞪著他。
他聳了聳肩,「長得就像個清純的高中生,身材……」他同情的橄了下嘴,「你也知道,就是這麼一回事。」
「什麼叫做尸就是這麼一回事日?」她激動的站起身,「我的比例還算不錯,也是前凸後翹,只是矮了一點!」
「拜托,你這叫矮一點——」他站到她身旁,挑別的看著她,「你這身高在哈比人界還是個侏儒耶!」
她氣得快要吐血身亡了,「講話不要太過分!」
「不用惱羞成怒,是你自已要問的,我只是很中肯的回答。」
汪芷淇氣得牙癢癢,重重的一跺腳,氣憤地坐了下來。
汪洋好笑的看著她,「怎麼會突然對自己的長相、身材在意了起來?一點都不像你。」
「我問你,立磊真的喜歡我嗎?」
听見這個問題,他立刻肯定的點頭,「他愛死你了!別問為什麼,因為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他第一次跟我回家看到你之後,就被你迷得團團轉,我還笑他有戀童癖,畢竟你那時像個發育不良的小女童,雖然現在你其實也沒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最後那一勺就不用說了!」她的語氣有若警告。
汪洋吐了下舌頭,「立磊的心你無須懷疑,他真的很愛你,只要你開口,就算要他的命他都可以給你。」
「我對冰冷的尸體沒興趣。」
听到她的回答,他仰頭大笑,他姐姐就是這麼實際,真是她的典型作風!
他跟姐姐相差三歲,在他的印象中,對于父母的記憶並不算多,因為他們是向往自由的享樂主義者,雖然給他們兩姐弟衣食無缺的生活,但陪伴他們的時間卻是少之又少。
姐弟倆可以說是相依為命長大的,雖說是互相照顧,但汪洋明白一直是他依賴著姐姐,他能有今夭,也是因為姐姐的守護。
由于有她在一旁,所以他幾乎沒去想過,自已的父母為什麼不能像其他人的父母一樣待在他們的身邊。
也正因姐姐習慣了凡事都靠自己,才造就了她外冷內熱的性子,縱使交往多年的男友劈腿令她傷透了心,她依然平靜的過日子,沒有任何改變,或為此掉過半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