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
看著慕容承卿那死也不放手的堅決表情,紀惜晴一臉無奈,「要來就一起來吧!這兩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嗎?」
慕容承卿這才想起還有兩位得罪不得的好友在呢,他趕緊給紀惜晴介紹,「這兩位都是我的好朋友,這位是李梓傲,這是周焓宇。」
紀惜晴朝他們點了點頭,淡然地問候,「李先生,周先生,你們好!兩位是先回酒店,還是跟我們一起?」
李梓傲眉峰似劍,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一雙狹長的鳳眸,淡淡地瞄了瞄紀惜晴,神態之間,有一股子貴族世家子弟特有的清傲,「我先回酒店了。」
語氣淡若輕煙,卻有著不可一世、不容拒絕的力量。
周焓宇俊秀的臉上一直掛著雲淡風清的笑容,似是天下事在他的眼中,皆如過眼雲煙一般輕淡,渾身透著一股淡泊和寧靜的氣息,看著很是無害。
他一听李梓傲說要回酒店,也淡淡地笑說,「承卿,那你們去吧!我和梓傲就先回了。」
慕容承卿一心記掛著紀惜晴的事,這是自己的私事,也不想勉強他們,「好,那我們晚點再見!晴晴,我們走吧!」
紀惜晴又朝他們點了點頭,率先轉身,朝著野山珍餐館走去。
慕容承卿一直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放,她想甩開,卻甩也甩不掉,她禁不住有些惱怒,「慕容承卿,你能不能放開我?你抓得我手都疼了!」
最近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些男人犯沖了,不是被這個男人抓住不放,就是被那個男人抓住不放,這是命犯桃花了?
一听到她說手疼了,慕容承卿馬上松開了一些他的手,卻依然不肯放手,「你答應我,就算我放開了你,你也不會再逃走,那我就放開你。」
紀惜晴嘆了一聲,「好!我保證,我不會再逃走,行了吧?」
慕容承卿看她的眼底滿是認真,終于放開了她的手,語氣帶著一絲沉痛地說,「晴晴,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也知道,你和梁齊在一起,只是想讓我們生氣,可是,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你自己呢?你明明知道,就算你爸和你那個惡毒的後媽不待見你,你也還有我,還有我們一家人可以照顧你,你還那麼小,怎麼能就這麼一走了之?你書也不讀,就這麼任性的放縱自己墮落,你說,你以後要怎麼辦?晴晴,你是存心讓我看了難過嗎?」
紀惜晴從他的話里得到一組有用的信息,就是她家有個惡毒的後媽,至于這個表哥,對她的好也不像是假的,且他的語氣間,好像還透著一絲絲曖昧。
只是,她為什麼寧願做那梁齊的小情兒,也不願意去投靠他們呢?
看來,這事情肯定沒有慕容承卿說的那麼簡單。
紀惜晴記得,顧鎮北在臨出任務的時候,曾經說讓人幫她調查身世的,可他這一走,沒有二個月根本回不來,這事也就擱下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差人去辦這事?如果他派人去調查了,怎麼都過了這麼久還沒給個準信呢?
紀惜晴還沒有走到野山珍餐館,就遠遠看見陸以寧、鳳嘯、戰天和冷寒全都等在門口,一看到她的身影出現,四個人全都小跑了過來。
陸以寧一臉緊張地上下看著她,「晴晴,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
「晴晴,沒傷著哪吧?」戰天看著紀惜晴,也是一臉心疼,又急又怒地罵著,「他媽的,哪個王八羔子竟然敢對你下手,回頭我非得讓人整頓整頓這四周,把那個王八羔子給找出來整死他,也不知道那龜兒子禍害了多少人,不讓他進去坐個十年八年的,他甭想出來。」
鳳嘯也恨恨地說,「對,讓他不死也殘,否則難解我們心頭之恨!」
冷寒也輕輕地說了一聲,「晴晴,你人沒事就好。」
紀惜晴看著他們幾個圍在自己身邊,那關心又心疼自己的模樣,心里暖暖的,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胸脯,「姐們好著呢,走,為了追那個王八蛋,我跑了兩條街,跑得姑女乃女乃我又餓又累,趕緊地,進去吃喝去。」
四小狼這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粗俗的紀惜晴,大家臉皮都揭了,反倒痛痛快快地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
慕容承卿一見紀惜晴被那四小狼簇擁在中間,準備往里走,卻把他給晾在了一邊,連走也沒喊他一聲。
想到以往他們親密的感情,禁不住心里閃過一絲委屈,但表面上,他卻還是很好地維護了他的風度,只是靜靜地上前,再次拉住紀惜晴的手,「晴晴,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你的朋友。」
四小狼見紀惜晴被他拉住,齊齊回頭看向慕容承卿。
戰天瞄了他一眼,看到俊逸不凡的慕容承卿,心里已是生起敵意,勾唇冷笑著打趣著說,「喲,晴晴,這又是你的追求者啊?該不會一路就這麼追著你過來吧?還想跟著你一起蹭我們的飯吃啊?小子,想蹭飯吃,那也得看我們這東道主願不願意給你蹭啊!」
慕容承卿看著這幫十七八的少男,溫雅有之,火暴有之,冷酷有之,邪氣亦有之,但不管什麼氣質,他們中無一例外的,每一雙看向他的眼楮里,都充滿著寒意和敵意。
慕容承卿到底比他們年長了幾歲,又是家里培養的接班人,還算能鎮得住場,只見他依然鎮定自若地介紹自己,「你們好!我是晴晴的表哥,我叫慕容承卿。晴晴之前孤身一人離開京城,我們一直在找她,已經找了她很久了,這一次我來安城出差,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她,所以,我想和她談談,又怕找不到好機會,只好冒昧地跟著她一起過來了,請各位兄弟多多包涵!」
戰天輕輕一撇嘴,「哼,走個路還能遇上個表哥?晴晴,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陸以寧見紀惜晴臉色不太好,扯了扯戰天,溫柔地說,「晴晴的肚子餓了,不管有什麼事,都等祭完五髒廟以後再說。」
他們幾個先來了,早已經訂好了包廂,火鍋底和點的菜什麼的也早上好了,只等來人上桌,就可以開吃。
六個人進了屋,慕容承卿搶著坐在紀惜晴的右邊,陸以寧則坐在紀惜晴的左邊,其他三只小狼也分別坐下,又要了一打啤酒。
紀惜晴率先拿起筷子,看了他們一圈,淡淡地說了一句,「吃吧!」說完,她便開始吃著鍋里早已經煮熟的野山菌。
陸以寧他們幾個也開始吃喝起來。
慕容承卿之前才和李梓傲、周焓宇吃完飯,這會他也不餓,便一門心思放在紀惜晴的身上,不停地給她在火鍋里煮菜,燙菜,再夾到她碗里,服侍得周到又細致,看得四小狼心里很不是滋味。
陸以寧倒還好,近水樓台,挨著紀惜晴,還能搶著照顧一些,其他三小狼坐遠了,可就鞭長莫及了。
紀惜晴也看到了他們的異樣,杏眼淡淡地瞟了他們一眼,「你們也趕緊吃,光看著我,能飽嗎?」
听到她的話,一個個男人都拿起了筷子。
其實他們之前都吃過了,出來不過是想見她而已,點的這一桌子的菜,也都是紀惜晴愛吃的,但這時御姐已發令,他們哪還敢不從,就算再不想吃,那也得小心陪好了她吃才是。
紀惜晴是放開肚皮使勁吃,這野山珍吃起來味道還真不錯,又鮮又甜,咬在嘴里滿口全是鮮美的汁。
她又在心里想著,什麼時候整一點菌啊菇啊之類的山珍海味進空間里養養,這樣自己平常想吃的時候,也能隨時滿足這口月復之欲。
終于吃飽喝足放下筷子,紀惜晴很沒氣質地整個人靠在椅子後背,側眸看向眼巴巴地看了她一整晚的慕容承卿,淡淡地說,「表哥,你說你是我表哥,那你跟我說說我家里的事吧,我在A城出了點事,以前的事,我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你跟我說說吧,說不定刺激刺激我,我就能想起來了。」
「他們……」慕容承卿看了一眼陸以寧他們,欲言又止。
紀惜晴淡淡地說,「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麼話,盡管說就是,不用顧慮,他們就算听到了,也不會宣揚出去的。是吧?」
最後一句疑問句,是問四小狼的。
四小狼齊齊點頭,舉了舉手,保證會閉緊嘴巴。
慕容承卿看著紀惜晴那越發精致美麗的臉,再想起那個美得不像人間凡人的姑姑,禁不住心里一疼,又是一聲長嘆。
「你的家在京城,你是紀家的孩子,紀家在京城原本不算什麼,但紀家卻搭上了我們慕容家的親,你的父親紀天佑娶了我的姑姑,我姑姑的才情和美麗,當年聞名全京城,當年追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突然下嫁給了你的父親,然後生了你,但紅顏命薄,在你十三歲那年,你的母親也即是我的姑姑便因病而逝。」
「你父親在半年之後,便迎娶了一位後媽,你的後媽入門之時,還帶著一兒一女進門,你在他們結婚的那一天,大鬧婚宴……」
慕容承卿說到這里,又嘆了一聲,「從此,你便和你後媽那一家三口結下了梁子,你父親帶著你到了我們慕容家,借口說生意太忙,說你在家天天鬧,他無瑕照顧你,要將你送到我們家寄養,可你,卻死也不同意!你說,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媽住過的那個屋子里……」
紀惜晴沒有想到,自己的原身,原來也是一個如此剛強的女人,心里不由得對原身的遭遇又多了幾份同情。
古言有雲,有後媽必有後爹,听慕容承卿這話里的意思,她原身這爹就不是一個好男人,指不定,那女人的一兒一女也是早在外面生了的,就等正室死了,再把他們名正言順地接進來。
再往深里一想,指不定就連她那媽媽的死,說不定也跟那對奸夫婬婦有關系。
慕容承卿頓了一頓,換了幾口氣平緩了一下心里雜亂的思緒,這才繼續說道,「中間的那兩年,我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過的,你也從來不跟我們說,就算我們問了,你也只說沒事。直到十五歲的那一年,你一個人衣衫不整地跑到我們家,直接跪在了爺爺和女乃女乃的面前,也就是你的外婆外公,你求他們收留你。」
「爺爺問你怎麼回事,你卻什麼也不說,只是掉著淚,將衣服給掀了開來,那滿身的傷痕,當時我們看了,全都心疼不已,女乃女乃更是心疼得暈了過去,爺爺憤怒地說要為你討回公道,可你卻說,你的公道,要你自己來討!」
「一個月以後,你的後媽和她的親生兒子、女兒在酒吧一起喝酒和三人*的視頻和照片,被人公布在了報紙上,且有詳細的資料記述,事後的證據全部都指向你,你的父親雷霆大怒,當著爺爺和女乃女乃的面,聲明和你從此月兌離父女關系,你們以後再沒關系。」
「之後,你就一直留在我家里,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們倆……」
慕容承卿說到這,聲音哽咽了,說不出話來,只是目光痴痴地看著紀惜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很緊很緊,緊得讓紀惜晴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疼痛。
紀惜晴現在感覺,渾身上下都有說不出的難受。
明明听著的應該是前身的故事,可她听在耳里,卻如椎刺骨,疼痛難忍,有一股說不出的悲哀和絕望的情緒,緊緊地攥住了她的心。
慕容承卿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從慕容承卿的神色就能猜想得到,之後的紀惜晴肯定是和慕容承卿有了感情,在不容于世俗之下,他們的長輩肯定要干涉,之後,紀惜晴也不知道在受了什麼打擊之下,毅然離開了慕容家,一人出走。
後來,便被人發現她在A城,並成了梁齊的小情兒。
于是,她這個沒爹媽疼的孩子,就這麼自暴自棄地靠著梁齊活著。
紀惜晴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這才發現,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這就是前身的過去,充滿了屈辱和痛苦的過去,也難怪,這前身不肯把這段晦暗不堪的記憶留著傳給她。
慕容承卿的話,雖然讓紀惜晴了解到了她前身這十幾年生活的一個片面,但從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來看,她在這中間所受過的痛苦和屈辱,恐怕遠遠不止這些,而慕容承卿所說的這一切,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是不是正因為感覺對人生無望,所以原身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讓她重生在她的身上?
而她在她的身上重活,該不該在日後再為原身討回公道?又或者,為她重新幸福地活上一回就好?
不管怎麼樣,能重新開始,就是好事!
陸以寧拿著紙巾,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將她擁進了他的懷里,溫柔地說,「晴晴,別哭!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咱們都要往前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現在有我們,只要有我在,我能護你一天,就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戰天也緊跟著說,「沒錯!晴晴,只要有我們在一天,我們就護你一天,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鳳嘯一向邪邪的俊臉上也滿是認真,「晴晴,以後我們就是你最忠實的守護者,只要你一句話,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們也絕對不會退縮半步。」
冷寒也一臉嚴肅地說,「晴晴,你在,我在;你死,我死!」
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都情深意重,都讓紀惜晴感動得淚花紛飛。
她不停地笑著抹淚,「謝謝!以寧、戰天、鳳嘯、冷寒,謝謝你們!真的很謝謝!」
也許,安城真的是她的福地。
她來安城,認識了同樣來自京城的顧鎮北,她還認識了這幾個貼心的朋友,這些都是她的幸運和幸福。
他們給她勇氣,給她信心,也給她全力的支持和幫助。
他們給予她的,是比物質更可貴的精神財富,她銘感五內,能有他們這樣肝膽相照的朋友相伴,她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而他們之間的這種親密感情,也讓一直看著的慕容承卿感到羨慕嫉妒恨。
曾經,他也擁有過她全心全意的愛戀,可是如今,他在她的眼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眷戀和依賴,有的,只有陌生。
除了陌生,還是陌生,她甚至說,她不認識他。
慕容承卿有些無法承受這個結果,他的心里一直記掛著她,卻不想再見面時,兩人已形如陌路。
他知道她一直很堅強,受過無數的打擊卻依然保持著她的驕傲,當年,他從別人的嘴里听到,她成了梁齊的小情兒時,如被五雷轟頂。
他曾經偷偷地去A城找過她,在見到她果然成了梁齊的地下情人時,那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他憤怒,他不甘,他沖到了她的面前,說要帶她回家。
她卻說︰我沒有家!我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你……別再找我了!我的生與死,與任何人無關!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那樣地落寞,那樣地孤絕,那樣地義無反顧,她就這樣硬生生地將他推出了她的視線。
而傷透心的他,怕再觸動心底的那抹傷,也狠心地斷了她的消息。
到了這時,紀惜晴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她的前身沒有親人尋找?
原來,她的前身,真的是有親人,可卻不比孤兒好多少。
前身的痛苦太多,多得她只能抓住像梁齊那樣的金主,把他當成了救命浮萍,無奈卻堅強地活著,可當她知道,連梁齊那樣的金主也要棄她而去時,她的生命,就像是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撐到了極限,「 」地一聲斷了!
她的前世,原身的今生,都是一個悲劇。
而在經歷過生死輪回的她,重新再活過來,老天爺是想讓她重新改寫她們的命運嗎?
她記得,臨死的時候,曾經有一把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孩子,只要你肯努力,學會珍惜,你會如願的!」
是的!不管是她的前世,還是原身的今生,現在她重生在了這具身子上,過去就已經成為了歷史,新的篇章,將由她來書寫。
她不會再重蹈前世和原身今生的悲劇,所有的過去,在她重生的那一刻停止。
從現在開始,她要創造屬于她的幸福生活。
而重生之後的她,運氣似乎就好了,貴人不斷在她的身邊出現,做任何事,似乎都很順利,這是老天爺的眷顧,也是冥冥中,有人在庇佑著她。
她會活得好好的,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五個男人看著紀惜晴又哭又笑,悲喜交加,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陸以寧不停地給她拿紙,不停地擦著她的淚,不停地哄著她,「晴晴,晴晴,別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戰天夸張地扁著嘴說,「晴晴,你再哭,我也忍不住想哭了……」
在他們不停地勸說下,紀惜晴總算是止住了淚。
她吸了吸鼻子,紅著眼楮,朝他們笑著說,「對不起!有些事,雖然不記得,但卻壓抑了太久,那些不明白的過去,今天總算知道了,能這麼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回,把這身體內的垃圾給清理出來,很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哭了。」
眾人看著堅強的她,心里又是一陣心疼。
陸以寧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溫柔地哄著,「好了,哭過了,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就什麼事也沒了。」
紀惜晴點了點頭,站了起身,「我去買單!」
慕容承卿伸手將她壓了回去,「你坐著,我去!」
紀惜晴也不跟他爭,便由了他去。
說來也巧,在紀惜晴他們一行人出來的時候,對面那間包房也正好打了開來。
對面出來的人一見到紀惜晴,幾個人齊聲喊道,「嫂子……」
紀惜晴抬眸一看,竟然是佟江和馮曉光他們幾個,還有幾個是她不認識的人,但從那幾個人西裝畢挺的衣著上來看,估計佟江他們是在這招待客戶。
佟江他們幾個都是什麼人啊,可都是偵察兵出身的精兵!
就這麼看一眼,在看到紀惜晴那紅紅的眼圈時,就知道她哭過了。
佟江不著痕跡地走到她面前站定,冷冷地掃視了陸以寧他們一眼,「嫂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馮曉光他們幾個默默地站到了佟江的身後,大有紀惜晴出一句聲,就要把對方打個頭破血流的架勢。
紀惜晴沖佟江搖了搖頭,「沒事!是我家里的事讓我傷心了,我真的沒事,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以後有機會介紹你認識。這位是我表哥慕容承卿。」
佟江朝他們點了點頭,利眸一掃,「嫂子沒事就好。嫂子,那我們先走一步,有事一定要跟我們說啊,要不,你少一根寒毛,大哥回來非得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紀惜晴點了點頭,「有事我會找你們的。哦,對了,我這有事跟你說一下。」
她將佟江扯到一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佟江訝異地看著她,也壓低聲音說道,「嫂子,你真能耐啊,我看,這事只要有榮老爺子出面,*不離十了。」
「行了,我先給你透個底,有什麼最新消息,我再告訴你。」紀惜晴當然沒有把給榮成送飯的事告訴他,若是佟江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事以後她再跟顧鎮北解釋好了。
看著佟江一行人走了出去,慕容承卿一把拉住紀惜晴的手,沉著臉問,「晴晴,他們怎麼喊你嫂子?這是怎麼回事?」
顧鎮北也在京城,原來她也是京城人,但她現在還不想把顧鎮北的事告訴慕容承卿,「沒什麼,一個稱呼而已。」
慕容承卿見她不肯說,心里難受得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現在完全當他是陌生人看待,到底在A城她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會失了憶?太多的疑問,糾結在他的心底。
出了餐館的大門,慕容承卿堅持和陸以寧他們一起,將紀惜晴送回了她的住處。
臨走時,紀惜晴又將準備好的水果拿給陸以寧他們,讓他們帶回去吃。
至于慕容承卿,她則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天累了,什麼事都不想談,只想好好睡一覺,慕容表哥,再見!」
看到戰天和鳳嘯他們臉上的冷笑,慕容承卿只能訕訕地模了模鼻子,怏怏地回了酒店。
慕容承卿拎著買來的酒,敲開了酒店那最好的套房門。
周焓宇過來開門,看著垂頭喪氣的慕容承卿和他手里的酒,似笑非笑地問,「怎麼?傷心了?」
慕容承卿沒理他,徑自走了進去。
李梓傲穿著一身浴袍,正一身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嘴里叼著一根煙,那茶幾上,還有他們喝剩的酒,還有一些小吃。
見他進來,只是懶懶地瞄了一眼,也沒說話。
他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
慕容承卿重新給他們倆倒上酒,朝他們示意了一下,便一口悶掉了一大杯,感覺到那火辣辣的滋味,順著喉間入了肚,稍稍溫暖了一下他冰冷的心,他這才癱在沙發上,喘著粗氣,痛苦地閉上了眼。
李梓傲和周焓宇對視一眼。
坐在慕容承卿旁邊的周焓宇伸腳輕輕踢了踢他,在慕容承卿張開眼的時候,扔給他一支煙,「說說吧,是不是被你那表妹給收拾了?」
慕容承卿看向李梓傲,「她失憶了,完全當我是陌生人,梓傲,你幫我查查,看看她在A城發生了什麼事?」
李梓傲扯唇冷哼,「梁齊跟總參的許家千金許墨雲訂婚了,你不知道?你那表妹出事,我看跟那梁齊月兌不了關系。」
「不管是什麼事,你都幫我查查,我不能看著她被人欺負,卻什麼都不做。」慕容承卿的眸底,閃過一絲堅決。
周焓宇輕輕問了一聲,「承卿,你還愛著她?」
慕容承卿腦海里又浮現出紀惜晴的那張靈動柔美的臉,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還愛著她,我不想放棄她!」
李梓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放下。承卿,以你們的關系,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難道,你就真的不知道,當年她住在你家里,為什麼最後會選擇不告而別?而後又委身梁齊,以她一個紀家大小姐,寧願這樣委屈地活著,也不願意再投靠你們,這其中可能會有的原因,你想過沒有?」
看到慕容承卿眼底的痛苦,李梓傲的眸底閃過一絲譏諷,「你不是沒想,你是不敢想對不對?你怕殘酷的現實,會擊碎你僅存的一點希望和夢想,對不對?」
周焓宇也輕輕地說,「承卿,她既然孤身一人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安城,應該就是想要重新開始,如果你真愛她,就放手吧!以一個親人、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去好好地愛護她吧!」
慕容承卿不說話,心中的痛,像是火把在燃燒,痛得他死去活來,卻偏偏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就算他現在想做點什麼,紀惜晴也不會接受他這個「陌生人」的施舍,如今的他名不正言不順,他拿什麼去愛她?
晴晴,他的晴晴……
一瓶酒就這麼被他灌進了肚子里,整個人昏昏沉沉,心里腦海里嘴里呼喊地只有一個名字,「晴晴,晴晴,晴晴……」
李梓傲和周焓宇一起,將他扔到了床上,由得他胡天海地的在那里哭喊著,心里卻在感嘆,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李梓傲和周焓宇都是慕容承卿的好友,他們自然是見過紀惜晴的,只是,當年的那個紀惜晴,和今日見到的這個紀惜晴,就像是兩個時代的女人一樣。
一個青澀如那未熟的隻果,雖然好看,卻讓人產生不了吃的*。
而另一個的身上,卻已經有了歲月沉澱後的靜美,讓人一見,就想靠近。
歲月沉澱?這詞落在紀惜晴的身上,連李梓傲都覺得驚奇,她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怎麼會給他這樣一種感覺?
在那街上見到紀惜晴的那一剎那,看著她臉上那靈動慧黠的表情時,整個暗沉的街道,似乎都因她而亮。
只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就這麼一眼,有可能成為他們一生中無法釋懷的遺憾呢。
紀惜晴回去以後,將自己泡在空間的浴池里,然後,什麼也不想,沉沉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醒來一看,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她趕緊開始準備午餐,昨天也忘記問榮成喜歡吃什麼,不知道他的口味,紀惜晴便從空間取材,做了紅燒茄子,做了一條空間養的紅燒魚,再給他做了一個水果沙拉,全是空間出品,真是便宜這個家伙了。
這一個月的菜吃下來,她相信,榮成那家伙的身體,絕對倍兒健康!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紀惜晴便拎著保溫飯盒出了門。
走到路口,紀惜晴才想起,若是從她這里坐公交到安城市政府,搖搖擺擺到了,至少也得一個多小時,算了,還是打的去。
半個小時後,紀惜晴到了市政府的門口,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下班時間。
她找人問清楚了市長的辦公大樓之後,便朝著那里走了過去。
這時,她的手機也響了,一看,就是榮成那家伙打來的,怕是見下了班還沒見到她的影,以後她不守信用吧?
紀惜晴接起了電話,「喂……」
榮成涼涼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里,「我說晴丫頭,我肚子都快餓扁了,你人在哪呢?」
紀惜晴听他逗笑了,「我已經到了,正朝你辦公室去呢,你等會,我要進電梯了!」
等她出了電梯,就看到榮成正站在電梯口那里,瞅著她笑,那笑容,看著她有點毛毛的,這個男人,總是不按理出牌,你永遠猜不著,他的下一招會是什麼。
「我看看,做的是什麼菜?」榮成接過她手中的飯盒,一掀開,就聞到一陣陣誘人的香味,頓時感覺肌腸轆轆,想到昨天吃的那個美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手拎著飯盒,一手不容拒絕地牽起了她的手,大步朝他的辦公室走去。
紀惜晴甩不開榮成的手,停下腳步不走了。
榮成不解地看著她,她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握住她手腕的手上,卻什麼也不說,就這麼看著他。
榮成輕嘆一聲,放開了她的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愛計較!」
紀惜晴沒有發現,有一條尾巴,從她出門之後,就一直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在看到紀惜晴和榮成進了市長辦公室之後,他才沉著張俊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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