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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海波本是心思機敏之人,剛才情急心亂,失去了冷靜。此時听得老者如此一說,再將先前自己和那書生長街遇險的經過細細思量,心中終是信了七八分,暫時放下心來,問道︰「那我們怎麼做才好呢?」
荊姓老者微笑道︰「你且在此歇息,待我世佷的尊師來了再作計較。」眼見得楊海波將自己所坐的蒲團搬到桌邊坐下,卻猶自目光灼灼的瞪著自己,忍不住好笑,口中安慰道︰「你且放寬心來,老夫雖是不會武功,但我那老友卻是身負超卓武功,且為人機智,昔日縱橫于亂世幾十年,手段極是了得。」頓了頓,又將自己和這和尚的姓名說出。原來這荊姓老者名鯤,那老和尚卻是法名道衍,只因出家為僧,故又名僧道衍。
楊海波听得他說白衣書生的師傅武功高超,心神略定。一夜的激斗,加之半夜奔波,心力交瘁,倦意上涌,雙眼朦朧起來,心中有個古怪的念頭,如果我一夢醒來,離開這個奇怪的世界,回到我的學校就好了。腦海中翻滾著白衣書生激斗那趙姓漢子卻叫自己逃走的神情,又是一陣不舍,暗暗想到︰我若是離開了這個世界,還能再見到他嗎?他乃是一個孤兒,自幼沒有沒有父母關懷之情,所以今日白衣書生舍命搭救自己,讓他極為感激,心忖道︰只要能將他救出,無論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去做的。腦中纏繞著這些胡思亂想,昏沉沉睡去。
道衍微笑著雙手合什,朝荊姓老者低聲道︰「荊兄,為何秦兄直到此時還不見到來?」
荊鯤正要接口,卻听得殿外一人的聲音遠遠接道︰「你兩個下棋,老夫若是在旁觀,稍有響動,便要看你等臉色,來這麼早做什麼?」話音未落,一陣風聲,人影晃動。燭火搖曳間,大殿中已是站了一個身高只有五尺,瘦小精悍,身穿青色短衫之人。
只見此人年紀約莫在四十許上下,頭發零亂不堪,滿身酒氣,容貌五官還算端正,卻是平平無奇,略顯呆板,好似一個平常農夫一般無二,腰帶上掛了一個葫蘆,仿佛隨時便要躺倒在地的酒鬼,冷冷的看著他二人。(」
楊海波听得秦卓峰訴說,道衍這和尚的師傅,居然是一個道士,感覺簡直荒誕不經,也是忍不住大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秦卓峰听得楊海波的笑聲,轉過頭來,笑道︰「這家伙以前剛出家的時候,我就奇怪怎麼一個和尚會叫「道衍」這個古怪法名,後來方知他竟是拜了道士做師傅,你說怪不怪哉?」
楊海波心中好笑,忖道︰和尚拜道士做師傅?看來古代的人也喜歡搞點獨出心裁的行為藝術。站起身來,走近三人,和秦卓峰面面相對之下,見得對方那平平無奇的樣貌,忍不住心中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如荊鯤說的那麼了不起。
荊鯤面露凝重之色,口中道︰「上月和秦兄你約定在此相會,本來是有事相托。豈知變故突起,你的徒弟徐瑛給人設計,被人捉拿去了,此時只怕已是身入牢籠。」
秦卓峰听得此話,轉頭看了看荊鯤和道衍,目光一轉,掃向楊海波,冷冷道︰「什麼人活膩味了,膽敢設計我的瑛兒,待我去將他腦袋揪將下來。」原來他性格古怪,喜歡獨往獨來,了無牽掛。本打算終身不收徒,但這白衣少年書生的父親卻是自己在元朝末年,群雄並起之時所相識的一個好友。禁不住好友所請,又見這徐瑛的確是根骨頗佳,便收為徒弟。十多年相處下來,已是將這唯一的徒弟視若親生女兒一般看待,此時听得徒弟竟是被人捉拿,怎不沖沖大怒?
楊海波,和對方那利若出鞘長劍的目光一接,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寒,忍不住有一種沖動,想轉頭避開對方迫人的掃視。強忍心中懼意,雙目直視對方那突然變得幽深無底的目光,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緒,將自己和白衣書生在長街所遭遇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秦卓峰心中微微詫異,暗道︰這小子功夫差勁之極,卻還頗有點膽色。原來他武功絕頂,昔日身在亂世江湖之中,殺人無算。此時惱怒之極,听得楊海波所說,自己的徒弟徐瑛竟是被錦衣衛中人設巧計捉拿而去,忍不住心中更是動了殺機,眼神中也不自覺的有了三分殺意,眼見得楊海波雖是武功低微,卻頗有定力,頗為出乎意料之外。再加上他這身奇裝異服的古怪打扮,忍不住對他的來歷有了三分好奇。
待得秦卓峰听完楊海波的訴說,不由得暗自沉吟不語,想起愛徒的父親乃是朝中重臣,極有名望之人,心中不由得沉重起來,沉吟道︰「這廝如此奸狡,設局對付瑛兒,當不是為了急于殺死她,莫非是出于皇帝朱元璋的授意?說到這里,轉頭冷冷看著荊鯤和荊鯤,冷道︰「你二人不是自負聰明機變麼?這便想個萬全之策出來。」秦卓峰心知那姓趙的錦衣衛捉拿自己的徒弟乃是另有圖謀,此刻愛徒極可能被關押在錦衣衛的「詔獄」之中,若是強行動武,難免使自己的好友身負造反謀逆的大罪,正中對方下懷,是以此刻口中有此「完全之策」一說,希望兩個好友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救人,卻又不授人以柄。
楊海波听得秦卓峰這般話,腦中「轟‘的一聲,他雖是以前對歷史課一直興趣不大,但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卻還是知道,心中古怪的迷團突然有了答案,口中忍不住喃喃念道︰「難道這里竟是朱元璋的明朝?原來那個白衣書生名字中有一個「英」字,卻不知道姓什麼?他卻不知秦卓峰口中的此「瑛」字卻非彼「英」。
秦卓峰听得他古怪的念叨,忍不住哼了一聲,冷冷道︰「你以為這是哪?」
楊海波先前見那趙姓錦衣衛殺人血腥殘酷,斷然不是做戲,此時再見秦卓峰全然不似作偽的表情,忍不住腦中混亂不堪,心忖道︰難道那球形閃電的巨大能量將我穿越時空,回到了朱元璋的時代?心中雖是這樣疑問,卻已然是信了個九分。
荊鯤淡淡的道︰「錦衣衛此計雖毒,也未必能難倒老夫。」說到這里,轉頭看了看僧道衍,目中卻是大有深意。原來他和僧道衍雖是幾十年的交情,但兩人盡是足智多謀之輩,日常相處,便也處處存了爭勝之心。此時他眼望好友,便是看其能否看破自己的計謀。
僧道衍心中思索,突然間想起先前荊鯤初見楊海波之時,曾將他誤認為乃是「殿下」,由此來看,此刻面前這少年,定然和這位自己素未謀面的「寧王殿下」長得極為相似。想到這里,微笑道︰「荊賢弟早有計較,秦兄且莫心急。」說著話,眼光卻是落到了楊海波的身上。
荊鯤見僧道衍目光所及,心知對方明了自己心中所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轉頭對秦卓峰笑道︰「如此一來,老夫便要請你秦兄先去救治一個人。這也是月前和你相約今晚相會,所欲托之事。」
秦卓峰听得皺了皺眉,不耐道︰「又是什麼人?」
「就是當今洪武皇帝的第十七子,寧王殿下朱權。」荊鯤笑道。
秦卓峰心中對朱元璋素無好感,听到這里,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道︰「說來你兩人也真能攀龍附鳳,老和尚教「燕王」朱棣讀書,你老窮酸卻又去教了那「寧王」朱權。你等既然自負有經天緯地的丞相之才,為何不干脆找個機會去依附朱元漳?若不是為了我的瑛兒,鬼才去救朱元漳的兒子。說罷,究竟要我如何?」
荊鯤,道衍心知這老友昔日在元朝末年群雄逐鹿之時,曾和朱元漳的的死敵陳友諒頗有淵源,是以听得秦卓峰的話,心中並不以為忤。
荊鯤微笑道︰「依附朱元璋?老夫和和尚卻不想做那劉基,或是李善長第二。」說到這里,轉頭看著楊海波道︰「此時已是黎明時分,待得天明,咱們便去到寧王府中,秦兄為殿下治好了病,再請楊賢佷將今晚所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寧王殿下,請他假冒海波賢佷,自承乃是昨晚和錦衣衛沖突之人,打救秦兄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