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權身在軍旅日久,自然知道這便是號令三軍的主將信物,不由得大喜。來回踱了兩步,低聲道︰「這果來生性穩重,咱們拿了令箭潛出去後,便請蔣大人保護乃刺吾,去到海里溪那個蠢才軍中,假傳軍令,勒令沈鵬率領商隊離去,以免藍玉大軍突襲之時,受了池魚之殃。」說到這里,雙目一閃,接道︰「師傅也一同跟隨,讓乃刺吾假傳平章果來軍令,將海里溪騎兵駐守的北門鎖死,然後再去給藍玉報信,讓他率領大軍前來,趁著天明之前,元軍不知主將斃命之際,發動突襲,一舉拿下慶州。」
徐瑛奇道︰「即使鎖上大門,可我方大軍一到城中交戰,城門口元軍勢必開門落鎖,放城外元軍入內增援,卻有何用?」
朱權輕笑道︰「待城門上鎖之後,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打不開鎖。」
秦卓峰先前在長街上不殺平章果來,也正有奪取令箭假傳軍令之意,聞言點了點頭,伸手取過朱權手中兩只令箭,低聲道︰「還是你二人報信,老夫留在城中接應藍玉大軍,日間進城之時,為師見那城門做得足足有兩尺余厚,堅實無比,似這般夜間,大門定然鎖緊,負責掌管鑰匙的軍士不得主將軍令,是萬萬不會開門的,你二人武功不夠,只怕不能及時打開大門。」他擔心徐瑛和朱權安危,便想讓兩人趁著報信的機會遠離慶州這險境。
此時卻見那乃刺吾雙簧戲竟是越做越真,加之實在編不出話來說了,便即伸手取過果來的馬鞭,一面狠狠鞭擊他的尸身,一面嘴里污言穢語的咒罵著,時不時的發出兩身慘叫,裝作自己這個奸細,正在給衛士狠狠拷問。}
四人輕松來到門外。朱權回首大堂中,只見屋中燭火燃到此時,已然耗盡,一盞盞緊接著熄滅,不由得暗暗笑道︰師父這般布置,讓我等出門片刻後,燭火再一只只熄滅,天衣無縫,只怕須得明早天亮,一眾元軍才會發覺主將已然死得透了,看師傅的手段,不知昔日曾有多少元軍高官,糊里糊涂送命在他手下。
幾人取了四匹駿馬,在外等候秦卓峰潛行出來會合後,朱權月兌掉身上衣甲,讓乃刺吾換上,秦卓峰卻是罩上了徒弟徐瑛的那一套元軍甲冑。
臨別之際,秦卓峰抬頭看了看已然飄起小雪的天空,叮囑朱權,徐瑛二人道︰「你兩個多加小心,鎖死北門,將海里溪麾下兩萬騎兵關在門外後,潛伏于南門外,待得見為師和藍玉兵臨城下,再奪門放大軍進城。」原來他眼見此時天空中落雪紛紛,回想藍玉三萬大軍尚在數十里外,心中對于他會否冒險出兵,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徐瑛奇道︰「我們只有二人,如何能鎖死北門?」
朱權突然輕笑道︰「開鎖我不會,可讓別人打不開鎖,卻是簡單之極,找個尖銳之物悄悄插在鎖眼中,任他本事通天,也是休想再打開。」
秦卓峰眼見他如此說,放下心來。徐瑛听他說出這麼個古怪法子,也是忍不住好笑。
朱權和徐瑛縱身屋頂之上,避開元軍在城中的巡視隊伍,朝北門悄悄掩近。
秦卓峰等三人卻是假扮做平章果來手下的衛士,一路由乃刺吾出示令箭答話,順利應付過數隊巡夜的元軍,來到了北門。
乃刺吾早得了秦卓峰吩咐,當下趾高氣昂的朝守門四名軍士出示令箭,要求他們待自己出門後,立即緊閉大門鎖住。
守城軍士眼見他們身穿平章果來將軍衛士的裝束,手中又持有令箭,不敢怠慢,慌忙分了一人去附近民居的值守處找負責看守城門鑰匙的長官。
原來城門乃是兩軍交戰之時,防御一方的要害所在,是以開門必須由三軍主將的令箭發令,且掌管鑰匙的兩個千夫長不會呆在城門處,而是留守離城門不遠的居處。如若不然,給敵方奸細混進城來,殺了門口管鑰匙的,便即開門放敵人進城,就太過輕松。
秦卓峰和蔣賢置身于背光的陰影之中,帽檐壓得很低,以免給近在咫尺的元軍知覺。
片刻後,一個元軍千夫長疾步來到城門口,接過乃刺吾的令箭,反復查看無誤後,朝手下四個守門軍士發令。
乃刺吾故意沉著臉對那千夫長道︰「平章大人還特別叮囑,我等出城之後另有要事,關閉城門後,立即鎖住北門,不得他本人令箭發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那千夫長也知曉此時城外軍營中,尚有商隊的數百漢人,回想主將平章果來大人的謹慎之處,絲毫不疑有他,點頭道︰「將軍用兵穩重,我等下屬自然凜尊軍令從事。」
乃刺吾眼見一切順利,便即帶領秦卓峰,蔣賢二人揚長出城而去。
值守城門的千夫長立即下令,閉關落鎖,四個元軍便即抬起沉重結實的門閂,閂住已然緊閉的城門,再以粗鐵鏈緊緊鎖住。
乃刺吾帶領秦,蔣二人進到城外軍營。出示主將令箭,一路通行無阻,來到了海里溪的帥帳前。
海里溪此時宿醉不醒,他手下的千夫長查驗令箭無誤之後,便即吩咐屬下驅趕沈鵬手下商隊離開大軍營地。
沈鵬身處險境,哪里睡得著,听得蔣賢吩咐之後,只得吩咐一眾伙計起身,收拾車輛,營帳,出發離開軍營。
一眾伙計睡夢中給一群如狼似虎的元軍揪將起來,頂著風雪連夜趕路,忍不住滿腔怨氣,不敢咒罵元軍,卻是污言穢語的悄悄咒罵掌櫃沈鵬無用,連個安生覺也搞不到睡。
海蘭達麾下三千余眾,也盡數是騎兵,自然扎營在海里溪的大營之中,听得外面吵鬧,走出營帳一查問,方知是平章果來大人傳下軍令,驅趕商隊離去,來到北門外一看,眼見大門已然緊閉,不由得點了點頭,略微安心,忖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慶州此等要害之地,不容有失,海里溪那小子將這數百漢人留在大軍中,極為不妥。眼見商隊陸續離去,果來大人緊鎖城門,正合我意,放下心來,轉身回帳。他卻不知道,此時元軍奉的將令,已然不是平章果來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