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接著又講了另外一個發生在醫院里的離奇故事。
市第二人民醫院是一所三級甲等醫院，鄧卉那一年剛從衛校畢業後分配到第二人民醫院當護士，由于家里在醫院里也沒有什麼關系，她就被分配到老住院樓照顧三個特殊病人，老住院樓是建于60年代的一棟十二層樓，新住院樓建好之後就不在使用舊住院樓了，當時老住院樓只有二樓住著三個特殊的病人，其它的樓層當作設備庫房使用。
二樓的三個病人都是植物人，醫院里有的護士管這三個病人叫活死人，因為這三個人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變成了植物人，鄧卉的工作就是照顧這三個植物人的日常生活和輔助醫生治療工作，醫院之所以把植物人安排在老住院樓，一方面是單獨照顧三個病人，另一方面這三個人也是醫院研究治療植物人的重要實驗標本，據說這是全醫院護士們都最不喜歡的一個崗位。
鄧卉在衛校听老師講過，這些植物人雖然腦應經死亡了，但是心髒和其它器官還是正常的，所以從生命的角度講他們還是生命。照顧植物人的工作比較固定，因為每天的事情都是按規定的程序做，植物人也沒有額外的要求，不像其它科的護士每天都很忙，有時不但受病人的氣，還要受病人家屬的氣。
鄧卉每天按程序做完自己的工作後，她就把剩下的時間用來看書學習，因為舊住院樓這里很清靜，平時也很少人來到這里。鄧卉心里有自己的計劃，她想先考一個英文專業大專文憑，然後再考個本科文憑，她可不想一輩子當個護士在這里照顧這些活死人，等將來拿到本科文憑後，她想到外企找一份白領工作。幾個多月下來，雖然別人眼里看起來這個不怎麼樣工作，但鄧卉覺得和其它科的護士相比，她現在的工作還是清閑自在一些，剛開始照顧植物人的恐懼感也漸漸地消失了。
這三個特殊的病人是兩男一女，他們住在三個不同的特殊病房里。兩個男的其中一個40多歲叫譚鳴，一年前由于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另外一個60多歲，他叫石中井，9個月前由于腦溢血摔倒變成了植物人。那個女人叫陳欣萍，鄧卉听說這個女人過去是本市一個醫院的醫生，由于一次去公園游玩時不小心從假山上滾下去摔成了植物人，她在這里已經昏迷了五年了，是醫院里住的時間最長的植物人。
而最讓鄧卉她們感動的就是陳欣萍的丈夫，據說從她變成植物人後，每月的十五日他丈夫都會準時來看她，五年來風雨無阻，而且每次來都給仔細她洗澡，剪指甲，洗換衣服，直到把陳欣萍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地井井有條之後才離開。
那個叫陳欣萍的女人每天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深睡了一般，她是典型的江浙女子的容貌，皮膚依然很白皙也很光滑，面部看不到一絲皺紋。那個女人出事的時候大約三十五六歲，護士們說，這個女人這幾年一直保持當時的容貌，現在絲毫看不出40歲的樣子，鄧卉听說這個叫陳欣萍的女人也曾經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醫生，有時候她的一些病人也過來看過她，有的人還給醫院留下不少錢物希望醫院能一直照顧她。護士們每次看到她的丈夫來看她都感嘆紅顏薄命，命運作弄人，有時很恩愛的夫妻卻不能在一起。
這三個植物人被安排在二樓靠近東邊的三個不同的病房里，晚上的時候這里只有兩個值班的護士，鄧卉和魏曉英兩個人被分到一個班值班，每天晚上10點鐘一過，二樓看樓的老甄頭都會鎖上樓下的大門。
那是一個夏天的晚上10點多，鄧卉檢查完三個病人的房間後，她就回到了十樓的一個有空調的房間里看書了，因為後天就要考英語了，她在房間看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書，忽然她听到樓頂有人在唱京劇的聲音。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天助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傳營號，大小兒郎听根苗。」
這京劇唱詞鄧卉太熟悉了，那是譚元壽的《定軍山》選段。看樓的老甄頭經常听的就是《定軍山》和《沙家 》，他每天都帶著他的錄音機听這兩段京劇，有時老甄頭也哼哼呀呀地唱著京劇。鄧卉來了幾個月听過很多次了，有的詞她都快記住了，她心想這個老甄頭，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樓頂唱什麼京劇呀！她也沒有多想就繼續看書。
過了幾天的夜班，晚上十二點的時候，鄧卉在十樓復習的時候又听到樓頂有人唱京劇《定軍山》，那個人哼哼唧唧地唱了五六遍，搞得她有些心煩意亂，她放下書走上樓頂想告訴老甄不要再唱了，但走到樓頂後她發現上面空無一人，天空中一輪明月掛在天上，鄧卉沿著樓頂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老甄頭。當她下到十二樓的時候，她看見那個住院樓里的那個貨梯的指示燈在往下走，好像有個人乘著貨梯下樓了，鄧卉回到了二樓的值班室。魏曉英看見她問道︰
「鄧卉，你咋不看書了，明天不考試嗎？」
「我怎麼看書啊！老甄頭在樓頂唱京劇，吵得我根本沒法復習，這次英語考試要過不去了。」
「不會吧！你是不是學習學暈頭了，老甄頭說今天家里有事，他八點鐘就回去了，你看鑰匙還在我這里。」魏曉英說道。
「不會呀！我明明听到樓頂有人在唱京劇，就那個是老甄頭最喜歡的片段。我剛才還看見有人乘貨梯下樓了。」
「你呀！真是學習太努力啦，現在這個樓除了我倆，就是那三個活死人了，休息一會兒，學的時間太長會暈頭的，你將來肯定可以拿到本科文憑再找一個好工作，我們呀，就要在這里看這些植物人一輩子了。」魏曉英感慨地說道。
鄧卉听後很納悶，她明明听到那是老甄經常听的譚元壽唱的《定軍山》選段，難道自己真的听錯了？
「曉英，不是的，我真地听到有人在樓頂唱京劇，那個人不是老甄頭，那會是誰呀？難道是其他人？」鄧卉有些害怕地說道。
魏曉英也有些害怕，難道一樓大廳的門沒有鎖上？她和鄧卉拿著一把手電筒下了一樓，那晚剛好有個台風從W市經過，大風吹得一樓的一扇窗戶吱吱作響，鄧卉伸手把窗戶關上了，她們走到一樓大廳，鄧卉發現一樓的大門已經從里面反鎖死了。
「走！我們上十二樓，挨個樓層檢查一下。」魏曉英說道，因為病人的病房四十分鐘前剛檢查過。
二人剛走上樓頂，大雨就嘩嘩地下來了，兩個人急忙分開檢查各樓層的窗戶，魏曉英在十二樓向下檢查，鄧卉準備下到八樓檢查。她剛走第九層樓，突然好像是住院樓的電閘跳了，走廊里頓時漆黑一片，鄧卉緊忙打開手電筒檢查窗戶的情況。
嚓！天空中一個驚雷響起！震得大樓都有些發抖，在閃電照亮設備庫房的一瞬間，鄧卉突然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見那個人鄧卉的心差點沒有跳出來！那個人戴著一個口罩和帽子，但是胸前是一片血紅色！那是一大片的血跡，那個人好像是一個剛剛做完手術的醫生，閃電劃過，前面的走廊漆黑一片，鄧卉用手電照了照，她沒有看到那個醫生。
鄧卉有些覺得自己剛才看到的是幻覺，她拿著手電筒走到舊設備房間一看，門上的鎖居然是開的，她沒有多猶豫順著樓梯向下走，鄧卉用手電向下一照，一個穿著滿身血污白大褂，帶著帽子和口罩的人快走到樓底了，突然那個人手中白光一閃，鄧卉看到他手里好像拿著一把鋒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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