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我喃喃著,才尋得親人,卻又要分別,讓我心里萬分不舍。我送金玲姨母來到山門前。金玲姨母看著山腳下的皇宮,山頂的狂風吹得她大氅「呼呼」作響,她也毫無查覺,嘆了口氣道︰「當年我尋遍大江南北,始終找不到你的父母,卻沒想踫到了微服出巡的聖宗皇帝,當時也是自暴自棄吧,就跟著他來到了這里。」
金玲姨母回過頭,對我說道︰「我與皇帝並無感情,我當時心灰意冷,又一直找不到你的父母,加上當時皇上對我很好,讓我飄泊許久的心得到了暫時的依靠。等到進宮之後,才發現自己也只過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替代品而已。皇上會對我好,也是因為我的某些地方酷似那個女人,才會對我憐愛有加的。」
「另外一個女人?」我疑慮著,能讓皇上念念不忘的另外一個女人,又想起那次去送禮的事情,「難道是靜妃?」我驚訝著叫道。
「恩,你知道靜妃?」金玲姨母奇怪地看著我道,後又像想起什麼來,不好意思地笑道︰「哦,我都忘了,那時是自己跟你說過的,」又模著我的臉頰道︰「對不起,涼意,當時姨母那樣對你。」
我搖頭道︰「金玲姨母,你不用跟涼意道歉,你那時不是一直在恨著嗎?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還要辛苦,是我爹娘對不起你先的,你現在放下了一切,我爹娘也可安心了。」又接著問道︰「姨母與靜妃真是長得很像嗎?」
「也不是很像,畢竟我沒見過靜妃本人,我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可能是某些地方相似吧。你要知道,在後宮之中,有很多嬪妃就是因個別地方長得像靜妃,才會得到皇上寵愛的。」
我嘆道︰「那這個靜妃可也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了。那她怎麼會死的呢?我以前偶爾听到其它宮女私下議論過,但說得不多,像是忌諱著什麼?」
「靜妃的事,知道內情的人並不多,知情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說的,」金玲姨母又側過頭來看我,「但三皇子的事,你總該知道吧?」
听到說三皇子,我胸口又是一痛。
「靜妃,就是三皇子的母妃。」
我猛得一抬頭,怔怔地看著金玲姨母,金玲姨母淡淡地道︰「因為宮中流傳靜妃與其異兄雲遠鋒關系曖昧,遭到皇帝的猜忌,加之當時雲遠鋒有功高震主之嫌,不少大臣彈劾,說他想謀反自立,皇上下令要解其兵權,當時南邑大軍已經揮軍南下,雲遠鋒違抗君令,領軍出征。皇帝大怒,下了誅殺令,又把靜妃幽禁在清寧宮,靜妃為證其清白,投湖自盡了。」
「啊——」我發出一陣驚呼聲,如此貞烈的女子,就此湮滅在了歷史的洪流中,獨留下小小的三皇子一個人獨自掙扎著活在這皇宮的陰暗之中,就是因為這樣,皇宮之內這種事情總是見怪不怪的,我才最不喜歡,不想讓自己一輩子都呆在這種地方。
雲遠鋒,感覺那個名字好像在哪里听過,但是又想不起來了。不過,我很佩服他的為人,強敵當前,君令有所不受。他甘願違抗君令,背著不忠之名,也要誓死保衛自己的國家,這種人,才是真的英雄。
「宮內其實不止一種傳聞,」金玲姨母步下台階,我緊緊跟在身邊,追問道︰「是不是和雲貴妃有關?」我記得姨母當時也這樣對我說過是雲卿當年親手除了靜妃的。
「哦,我那時是那樣說過,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測,你要知道雲貴妃就是雲遠鋒的親妹妹,還沒進宮之前,他們結成了異性姐妹,後來是一起進宮的。當時盛傳她們姐妹感情很好,靜妃在自盡前,曾給皇上留下遺言,待雲卿如我 !也托付當時年幼的三皇子給她撫養,所以靜妃死後,她才會如此風光。」
「靜妃臨終如此重托,但雲貴妃卻並沒有善待三皇子,反而暗中想置他于死地。一入皇宮,人心莫測,就算是最好的姐妹,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最自己最親近的人。」我仰天長嘆,不勝唏噓。
我一直送著金玲姨母來到山腳,金玲姨母停下腳步,拉著我的手道︰「意兒,今天是做為姨母真心跟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皇宮之內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過得起的。若是身為後宮嬪妃,更是難上加難。三皇子人固然很好,但是很多時候也不是他力所能及的。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自己以後的出路。」
我用心聆听著,金玲姨母伸出手攏了攏我腮邊垂下的發絲,笑道︰「你與你母親真的很像,你母親表面看似柔弱,其實是非常堅強勇敢的一個人,從她當年毅然與你父親遠走高飛,就可以看出來。意兒,你可不要輸給你母親了,你一定要比她更堅強,更加勇敢,這樣,你才能追到自己的幸福啊!」
「更加堅強、更加勇敢,才能得到幸福。」我雖然還不太明白金玲姨母跟我說這句話的用意,但還是重重地點點頭,目送著金玲姨母漸漸消失在那片高牆之中,才緩緩地抬腿往回走。這兩天听了太多關于皇宮與三皇子的事情,腦中一片混沌。我甩甩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城牆,才覺得自己與這高高的城牆比起來,顯得真是太渺小了。
三皇子一生失去太多了,父母的疼愛,童年的歡樂,就連有什麼高興或悲傷的事,也找不到人傾訴的痛苦。我、我該怎麼幫助他呢!自己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該如何幫助他呢?我煩燥不安地想著,就連現在明知道他生病了,也無力去照顧他,我心中頓時充滿了頹廢感,覺得自己就像是月兌把的鋤頭——毫無用處。
我悶悶地回到小院,難得地看到冷冽出來,正坐在廊台上閉目養神著。我看著他,突然眼前一亮。好說歹說才讓他答應幫我潛入皇宮打探消息,看看三皇子的病情怎麼樣了,現在局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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