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久久不語，剛剛還明朗的天氣卻一下子飄起細雨來，我倆仍是相互瞪著眼。
直到一隊禁軍從我們身旁走過，才緩緩地道︰「帝王業本就是如此，皇上初登大寶，多事未定，正需要像王小姐這樣強大背景的支助。不僅現在，以後也會陸續有著各方支力。後宮本就是如此，前朝是男人們的天下，可後宮，雖是女人的天下，但也是一個極其復雜的政治舞台。歷朝後宮能站在極點的女人，哪個身後不都是代表著一方權勢。皇上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是有他的打算，不必過于憂慮。」強自漠然轉身，迎著綿綿地細雨，繼續向前走去。
「那做為一個被皇上深愛著的女人，你有沒有為皇上考慮過。」莫言言仍不甘心，依舊在身後大聲追問著我。
我停下腳步，握緊手中錦盒，緩緩地道︰「身為皇上他不可能獨寵一個女子，而置後宮眾多女子于不顧。他愛我，所以我更不能讓他失信于他的臣民，失信于天下，我不能束縛他。」驀然轉身，看著綿綿細雨中的莫言言，有些朦朧，一字一句地道︰「我愛他，但我只能放開，這，就是我愛著他的方式。」
不再去管莫言言還是否還有疑問，把手中的錦盒緊緊地摟在懷里，遮擋著越來越大的雨水，飛快地向前奔去。
到了養心齋，蘭兒拿著干爽的手帕快迅迎了上來，這我拭去滴落的水珠，「怎麼擔擱這麼久了？」
我伸手拿過蘭兒手中的娟絲，胡亂在臉上抹了一下，急聲道︰「皇上沒有催問吧！」
蘭兒搖搖頭，莫言言這時也隨後趕來了，我看著她，拿過她手中的錦盒，「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你先去換下衣服，東西我送進去就好，那些事情也不要再說了。」
莫言言任我拿去她手上的錦盒，也不發一聲，靜靜地呆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快速把點心裝碟放好，用新拿來的聖品大紅袍沏了兩杯清茗，放入托盤內，也為小東西準備了一份糕點。整了整儀容，臉是掛起一貫的笑容，這才輕輕推開殿門，送了進去。
清嵐與老先生正相談甚歡，小東西也在他身邊安靜地蜷著，見我進來，清嵐略顯責備地說道︰「怎去了如此之久？讓先生久等。」
我淡淡笑道︰「來的路上遇到正在御花園賞景的王小姐，許久未見，便上前閑聊了兩句。」把手中的茗茶放置到二人的桌前，也把小東西的糕點放在一旁，看著小家伙眼楮一亮，一下子躥到蝶子旁邊，嗅了嗅，朝我搖了搖尾巴，抱著盤子大吃特吃起來，
看著小東西的樣子，不禁莞爾。退下幾步，抱著托盤跪在地上，垂頭低聲道︰「奴婢知錯啦！還請皇上責罰！」
清嵐品著香茗，深邃的眸光掃視了我一眼，「起來吧！」我應聲而起，退到一旁。
旁邊坐著的老先生捋起他白花花地胡子，看著我問道︰「姑娘與縈兒相識？」
我轉身向老先生頜首，「皇上去年出宮途經洛城時，與王小姐見得一面。王小姐惠心紈質、才情洋溢，見過小姐之人無不贊不絕口，皇上也曾夸贊過‘巴東有巫山，窈窕神女顏’，非王小姐莫屬呢！」
一道懾人的目光立時鎖在我的身上，那強大的氣勢一下子迫得我有些微微發抖，讓我有種想落荒而逃的沖動。
正抱著盤子吃得正香的小東西也突然一下子寒毛豎起，抬起頭看了看，低頭在盤里叨起一塊糕點跑到書房內的扇屏後面，又重新蹲下，埋頭大吃起來。
小東西，就數它最機靈。
我收回目光，對上與清嵐那懾人的目光，那清冷的眸里有著隱藏的暗洶。
相對老先生卻是高興地捋子胡須呵呵地笑著，連聲道︰「呵呵，縈兒能得皇上如此評價，實是萬世修來的福份了。呵呵——」
清嵐微眯著鳳目，懾人的目光盯在我身上良久，才緩緩地道︰「你這奴才越發伶牙俐齒了啊，朕不記得的話，你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啊！看來朕身邊還真少不得你哪！」那暗里咬牙切齒地怒意驚得我一身寒意。
我忙跪下請罪︰「奴婢多嘴了。」
清崗冷眼看著我，默不作聲。想是生氣了，讓我跪在地上好好反省反省。
老先生在一旁自顧高興地含笑著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姑娘聰明伶俐，不愧為皇上身邊的人，听姑娘言談，也是有才學之人啊！」
我跪在地上側身向老先生躬身謙首，「先生過獎了，奴婢一介奴僕之身，受不得先生如此贊許。」
老先生微微皺眉，還欲說什麼，清嵐卻一旁淡淡說道︰「先生不必與一介奴才置氣，且品品這聖品大紅袍，此品乃東合國進貢之物，別看東合一個小小之國，出的東西卻是極好。」
老先生點頭稱道︰「不錯，東合國雖小，但那里主產玉石與名茶，經濟實力也是不錯的，如不是後有北齊虎視眈眈著，想必早就歸我聖朝之地了。」端起桌上的清茗呷了一口，贊道︰「果是極品，茶性和而不寒，久藏不壞，香久益清，味久益醇。不錯、不錯！」
清嵐淡淡地笑著，與老先生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我依舊跪在原地，雙手垂在膝前，因為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濕，寒氣滲透，手指都已經在微微以抖了。
老先生品著茶，像又想起了什麼，又問道︰「皇上突說東合國，可是有什麼打算了？」
清嵐嘴角微微一揚，卻沒有直接回答老先生的問題，「北齊太子不是已經潛入我朝境內了麼？他是怎麼來的？為何來此？」
老先生吃了一驚，忙放下手中的茶碗，「皇上的意思是？」
清嵐淡淡地笑著，一臉高深莫測。老先生也思忖著剛才清嵐的話，室內一下又陷入一片平靜。
「啊啾——」實是身上越來越冷，才忍不住房打了個小小噴嚏。我尷尬地看著兩人的目光，老先生縱是想說什麼，但是皇上都沒開口，他自是什麼都不好說。
清嵐雖然面帶笑意，但是看向我的目光卻是冷冽無比。我知道自己惹惱了他，他是在懲罰我，也就乖乖受著。被他盯了一會兒，才不耐煩地揮揮手，「下去吧，忤在這里，別壞了先生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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