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我現在對皇宮有了一種深深的畏懼,雖然已不是在大聖朝的皇宮,這里也沒有我最想念的那個人,但是看到那厚實的宮牆,森嚴的禁衛,都讓我心里隱隱抽痛著。
東合國雖然只是一個小小國家,但是它的物產豐富,特別是玉石與茶葉,所產之物均是上上之品,銷往各個國家,最上品的玉石都已是成為各國皇家的進貢之物。東合國雖小,但確是藏風聚氣的一塊風水寶地,各個國家都對他窺視以久,不過在多年前的那場婚變中,東合國為了平息聖朝的怒火,獻上的鎮國之寶——天人合一,也算是半依附著聖朝了。所以一直以來,別的國家雖有些蠢蠢欲動,但還是有些忌諱聖朝國力的。
我們的馬車行到皇宮正門,又轉坐上早就候在那里的錦轎,轎前有個老嬤嬤領著路,一路抬著就往里走。十三在宮門前放下我後,自己就上朝去了。我坐在轎內也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沒掀開轎簾往外看,只是捏著自己越來越冰涼的手,神情一陣恍惚。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辰,轎子停住了,領頭那個嬤嬤掀開較簾,恭敬地道︰「姑娘,到了,請下轎吧!」
我回過神來,看著自己那雙白的有點過分的手指,又微微一愣,半晌,終是輕聲呼了口氣,該面對的還要勇敢面對的,不管是這個讓我畏懼的皇宮,還是在里面等著我的那個人。
我下得轎,由先前那個嬤嬤帶著走進定座古樸莊嚴的殿宇,我抬起頭看了殿前那幾個渾厚的大字——景和宮。
嬤嬤領我來到景和宮的大殿內,里面那淡淡的燭香味,還有那古樸卻不失大氣的裝飾總讓我有種到了德陽宮的感覺,這里只怕也是一位年太後的居所吧!只是奇怪,那個嬤嬤並沒有讓我候在大殿內,而是直接帶我入了後殿寢宮,感覺著鼻尖淡淡的藥味,看著靠近窗邊那個躺在躺椅上的身影,才明白,原來這里的主人已經因病纏綿于榻,行動不便了。
嬤嬤示意我稍待,自己則輕輕地走上前,輕柔地拈起微微掉落的薄衾,細心地蓋上,萬分輕柔細膩地道︰「太後,太後——」
那躺著的身影動了動,「明婭,是你啊!帶來了嗎?」一聲低啞沉悶的聲音響起,還伴著幾聲悶重的咳嗽聲,不難讓人想像這位年老的太後,身體狀況很是不妙。難道她就是十三口中說的那個把我從大聖皇宮擄來的老太婆,東合國的太後?
名為明婭的嬤嬤柔聲笑著,「是明婭啊!姑娘已經來了,長得可水靈了,與夢兒可是像呢,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啊!」
「是、是麼,」那太後激動地伸出干癟枯瘦的手,急喘著道︰「快、快過來,孩子,快讓哀家看、看一看——」那急切的神情,竟是就想從躺椅上坐起。
「呀,太後,您慢點,您身體虛,不能太過用力地啊!」明婭忙拿了軟枕墊在太後的身後,還不時回過頭向我示意。對于眼前的一切,我心里有了種莫名的感覺,只是見得那個潺弱的身影,腳下便下識意地挪動著步子,緩緩地向她走去,心里那莫名的感覺也是越來越強烈了。
終于靠近了那個身影,看到了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眼眶因久病纏身也深深凹陷下去了,臉上也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原本渾濁的雙眼,在見到我後,竟然神奇地一下子泛起了明亮的光芒。
「孩子,孩子,快過來,讓我看看——」太後看到我激動地雙眼濕潤,連自稱也是忘了,伸著顫抖地的手,殷切地召喚著我。
雖然眼前的這個太後病得不成人樣了,但那憔悴的臉上仍然能看出隱隱熟悉地輪廓。我內心一陣洶涌,不知不覺地就緩緩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雙枯瘦的手,在觸及的那一剎那,有一種不知名的悲傷涌上了我的心頭,眼角不知不覺地也有些濕潤了。
太後用力地握著我的手,眼神流連在我臉上,渾濁的淚水撒在了我手上,滴進了我心里。莫名的悲傷感染著我,眼中氳氤的水氣也是越來越盛了。
「真像,真像,果真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夢兒,夢兒——」那欣喜的眼神似在看我,卻又不似在看我,「孩子,你爹娘給你取得什麼名字!」
「涼意,于涼意!」我輕聲說著。
「涼意,涼意,清涼如意!夢兒,這就是一輩子最想要的麼?」太後喃喃念著,深陷的眼眸里有著一深深的傷痛。
「夢兒是誰?你是東合國的太後,我們本不相識,為何要把我擄來這里?」我看著那個沉浸在傷痛里的老人,還是忍不住問出了我心底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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