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都是被教出來的啦!」宿舍的打呼妹突然吭聲了,聲音洋洋得意的樣子,一群女人頓時沉默。大文學
誰說不是呢,可以忍受這樣與眾不同的女人,還真是不容易呀。
比如說切換幾個場景︰
場景一︰開學來的時候,微安是最後一個到達宿舍的人。
厚重的行李好不容易搬到了自己宿舍里頭,整理好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一只細長手遞過來一杯水,來,給你喝,累了吧。
哦,謝謝。忙不迭地說道,這個人听良善的嘛。
接著所有幻想慢慢被打破。
她還在繼續喋喋不休地說著,微安就在原地思想靜止了,屏住氣息,繼續弄著東西。
那個,你覺得不,我們學校真的太差了,你看吧,這個什麼宿舍呀,什麼都沒有,哎,我真的是太倒霉了,報考了這個學校,我整整超過了錄取分四十分耶,哎,就像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一樣,真的是倒霉……
哎,那個微安,我們吃飯去吧。旁邊的靜子,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好心地打斷了這個噪聲的毒害。
哦,好好。這就是革命情感建立的第一步。
好不容易出了宿舍門口,她嘆了口氣,幾乎是同時,身高一米五六左右的典型重慶女生的靜子也是嘆了口氣。
兩個人相視而笑。
接著只要有人出沒在她們宿舍,肯定就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某女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著︰
那個,你覺得不,我們學校真的太差了,你看吧,這個什麼宿舍呀,什麼都沒有,哎,我真的是太倒霉了,報考了這個學校,我整整超過了錄取分四十分耶,哎,就像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一樣,真的是倒霉……
祥林嫂的經典代表人物。
先是丈夫死于風寒,接著她的兒子又慘死狼口。生活的重創徹底擊垮了祥林嫂。為維持生計,祥林嫂又一次來到了魯鎮,重新在魯四老爺家做工。但是這一次,祥林嫂不但沒有先前的靈活,記性也壞了許多,臉上死尸似的沒有一絲笑容。大文學她逢人便講起兒子的死和自己的悲慘遭遇,漸漸的被鄉里人所厭惡。
「我真傻,真的,」她說,「我單知道雪天是野獸在深山里沒有食吃,會到村里來;我不知道春天也會有。我一大早起來就開了門,拿小籃盛了一籃豆,叫我們的阿毛坐在門檻上剝豆去。他是很听話的孩子,我的話句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後劈柴,淘米,米下了鍋,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沒有應。出去一看,只見豆撒得滿地,沒有我們的阿毛了。各處去一向,都沒有。我急了,央人去尋去。直到下半天,幾個人尋到山坳里,看見刺柴上掛著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說,完了,怕是遭了狼了;再進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髒已經都給吃空了,可憐他手里還緊緊的捏著那只小籃呢。……」她于是淌下眼淚來,聲音也嗚咽了。
而此刻的打呼妹,又開始說了︰我單知道這個學校是211工程的,卻沒有想到房子這麼破,條件這麼差,不然也不會來了,要說學校差吧,那也沒有關系,至少各個方面補上,可是師資力量也不怎麼樣,男老師都一副老頭樣子,(靜子補充道,出現了一個帥哥老師,打呼妹就一直沒有曠過課了,結果在某天悲劇地發現了那個老師有女朋友,當即開始一連串的攻擊了,課也經常逃了),女老師都好像從古代來的,穿得那麼保守(小雨幽幽說,人家出現了一個美女老師,吸引了班級男生的眼光,缺勤率幾乎為零了,可是打呼妹就是看她不順眼,還給人冠上一個狐狸精的稱號),當時報考學校的時候我就跟我爸說了,我不想來這個學校,可是我弟說這學校是在重慶,想說以後可以來看我,順便看看美女,結果美女也沒有幾個(不都是美女麼,那宿舍里頭有三個重慶妹,打呼妹還總夸人漂亮,看來都是虛的。),哎,就說嘛,當時整個年段都說了,要看美女,就去五班(打呼妹的班級)(班上某個人去了打呼妹的那個地方,愕然發現,其實打呼妹不算抽象,如果放在她們那個原產地,真的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了,有比較才有說法的。)……
場景二︰
也許是不適應重慶的飲食習慣,重慶的菜幾乎每樣里面都有花椒,辣椒,不辣不夠味。大文學
打呼妹在某天大家一起火鍋聚餐後的第二天一大早在宿舍尖叫著︰啊,我的臉,我的臉……分貝跟上了屠宰場的豬兒沒有太大的差別,引起了左鄰右舍的觀望。
怎麼了呀?大家好奇問道。
那個慢慢抬起頭來的的動作就好像拍恐怖片里頭的緩慢。哇,所有人冷吸了一口空氣,這個臉真是無與倫比,紅豆豆密集地布滿了整個臉,青春洋溢。
這個是該死的辣椒害的!哇,怎麼辦?
某女就發誓不再吃辣椒之類的東西了。其實那天,大家看著打呼妹的嘴巴幾乎沒有听過的,雖然是自助餐,大家都夸海口說要癟著肚子進去,然後挺著一個大肚子出門,可是這麼做的到最後只有那個說這樣不雅觀的打呼妹了。
過了幾天……
哎,我們今天自己煮火鍋吃吧!
好啊,微安立即附和了靜子的提議。兩個人興匆匆地買了一大堆吃的東西,堆著。電飯鍋煮著,宿舍里頭只剩下三個人,靜子,微安,和打呼妹。
呃,奇怪,她怎麼還在呀?
不知道呢。
哎,你怎麼還不去吃飯呀?靜子好心地提醒了她一下,她嘆了口氣,不知道吃什麼呀,沒胃口呢。
哦,這樣呀。
兩個人繼續煮著吃的東西,一會兒滿屋子都是食物的香味。
哇,好香哦。打呼妹立即發出一聲感嘆。
呃,這個是火鍋哦。靜子好心提醒。
打呼妹繼續說,哇,看著好好吃哦。
恩,那你要不要吃呀?隨口問了一句。
恩,筷子立即飛到鍋里去了……
她食量不是一般地驚人。兩個人眼里幾乎都是驚訝了,看來上一次還是她斯文的表現了。
下午的時候,某女突然在所有人沉睡中又發出一聲巨大無比的尖叫。
啊,我的臉又長了,該死的火鍋,把我給毒死了,毀容了,怎麼辦??
是你自己要吃的好不好。靜子不滿地在床上回了一句。
某女無視,繼續感嘆著。祥林嫂的本色出演又開始了……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極其經典的女性。
在打呼妹發出這一句話後,宿舍又一次陷入了極大的沉默,半響,靜子開口說道︰「哎,安啊,那個南木北雪是什麼東西呀?」
「對啊,對啊,就是你水墨畫里面的簽名不是每次都是這個麼?」
「恩,這個不就是一個藝名麼?」打呼妹似乎正為了剛才大家的沉默而憤憤不平,立即反問了一句。
「安,你說呢?」
「那是一個夢呀。」
「夢。」所有人陷入了一陣沉思,從來沒有听過微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陽春三月里慢慢融化在積雪里的陽光,溫暖又冰冷,發出一陣刺眼而又彷徨的光。
「哦,那是不是某位緋聞男友呀?」察覺出她語氣的不正常,靜子立即開玩笑到。
「被發現了哦,趕緊坦白從寬!」
「什麼呀,沒有的事情!」微安又好氣又想笑的說道。
「恩恩,那就是說是地下戀情了呀!」
「不是,恩,那個美菱,你說我們班上那個小五還是對你窮追不舍吧?」轉移注意力的最佳方法就是制造其他八卦。
「哎,沒有啦,我不喜歡他,他煩的要死呢!」帶點無奈和好氣的語調。
「哦,很煩呀。」
「堅持就是勝利呢,看來明天得好好透露一下軍情,一頓飯就可以了。」靜子笑眯眯的聲音提議道。
「听者有份啦!」大家起哄到。
都知道,那個小五已經追求美菱不下十次了,情書,鮮花,短信,電話,死纏爛打,什麼攻勢都出現了。
可惜我們宿舍的小美女一直都無動于衷。
「哎,不想理你們了。」
「不要這樣嘛!為了我們的肚子考慮,多提供點對小五的看法哈!」
「哎,姐妹不是用來出賣的!」
「但是情報是用來收買的呀!」
「我,無語,睡覺,明天還要接新生去呢!」
「嘿嘿,一個煩字換一頓飯,好合算哦!」
「睡覺!!」
頓時,宿舍陷入了一陣安寧。
南木北雪。記得,還是忘記了。
無法越過的悲傷,她翻轉了身子,臉貼著床單,听見靠著的胸膛傳來的低沉而又穩定的心跳。
過了很久,宿舍里面照舊雷聲大作起來,某女開始打呼了。宿舍後面的火車轟隆而過,她腦子里面出現了這樣一個情節︰
一天上語文課,課文的名字叫「故鄉的楊梅」。轉頭和南木說,哇,好好哦,我也好想吃楊梅呢,還有隻果,呵呵。
南木笑了笑,你就是頭豬。
她用力地把腳踩在他腳上,看他臉上出現猙獰的表情,我看你還敢不敢說。
他嘴里抽著風,嘴角還是笑笑。
嘿,嘿。一個石頭扔進了屋頂,她正在土房子陽台上曬谷子,南木一直示意她下去,扭扭捏捏地從他懷里拿出一個漂亮的紅隻果,和一把紅透了的楊梅,「喏,你吃吧,我經常吃都膩了。」
眼淚突然在眼里打轉,她分明看見了他咽口水的樣子。
你等等,她說罷,走進了屋子里,拿出一把小刀,非常用心地在隻果上畫了一條線,就像畫三八線一樣虔誠,然後把一個隻果變成了兩瓣,遞給他,他嘴里還念叨著,我不吃,我經常吃,很膩了。
微安固執地不縮手,不要,我就扔掉。
南木無可奈何地接過隻果,兩個人並排在房檐地下坐著吃著隻果。
南木,你真好。
他害羞地笑起來,左邊第三顆門牙上海塞著隻果皮,看上去很可愛。
南木。嘴角輕輕發出的音節。好像一個幸福的咒語。可是念著怎麼就苦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