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官驛的,一路上的事全都不記得了,腦子里始終在盤恆一個問題,這個駙馬我是做還是不做?我當然是不想做,可是不做?怎麼不做?那可是抗旨啊!
走進住處,發現我男人居然上床先睡了,我坐在他身旁,用手推他道︰「明公不幫子高想想辦法嗎?」
陳蒨翻了一子,道︰「想辦法?想什麼辦法?」
「想辦法退了玉如意啊,唉……」我嘆口氣道。大文學
「退?為什麼要退,你不是一直喜歡見琛嗎,現在終于可以和她比翼雙飛,心里指不定有多高興呢,就別在我面前悻悻作態,哼哼,我陳蒨離了韓子高,還是陳蒨,別覺得對不起我,我無所謂的,決不會礙著你的大富貴。」那男人道。
他居然以為我是裝的,我急道︰「明公,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閑功夫和我斗氣,快幫我想想辦法……」
「別叫我明公,我可擔當不起,你如今是駙馬都尉大人,我們可算是平起站坐啦!」那男人還在賭氣。大文學
好,你不相信我是吧,那我發毒誓給你听,我一手指天道︰「蒼天在上,我韓子高如有心想要做駙馬,就讓我亂箭穿胸而死!」
「不要!」那男人終于沉不住氣了,坐起身用手捂住我的嘴道︰「子高,我能怎麼辦呢,皇命難違啊,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公主送了你玉如意,皇帝封了你做駙馬,還怎麼退啊,退?皇家的面子往哪擱?我,我也想不出辦法啊!」
是啊,我男人說的是實話,皇命不可違,違了,就是抗旨不尊,他沒有辦法,我更是沒有辦法,其實,根本就沒有辦法。想不到,不久前我們才說的誓言,轉眼成空。
我們背靠著背,睡在床榻上,一晚上,沒听到我男人打鼾的聲音。大文學
第二天早晨,如同嚼蠟般地吃過飯,我們對坐著相顧無言。突然聞听門外一陣喧嘩,接著走進一位風度翩翩、三十出頭的美男子,我們都認識,是駙馬都尉、永安亭侯沈君理,他是陳霸先之女、會稽長公主的夫君。他來這里做什麼?
陳蒨趕忙起身見禮,問道︰「今天什麼風把妹夫吹到這里來了?」
「哈哈……,」沈君理朗聲大笑,拱手道︰「小弟乘得可是新駙馬的得意春風啊,恭喜、恭喜,現在我們可是一家人啦。」
「哼哼,何喜之有?」陳蒨臉灰灰地說,我也是愁容滿面,沒有笑顏。
沈君理見我倆的表情,自覺失言,尷尬一笑道︰「沒辦法呀,小弟是奉皇命,前來迎韓司馬去婚第,還請哥哥見諒放行啊!」[注︰婚第,諸王冠婚之所,就是安置王室成員舉行婚禮的別館,名為婚第]
「不是三日後才舉行婚禮嗎,怎麼現在就要去婚第?」陳蒨吃驚地說。
「听說好像是妹妹的意思,父皇因為縊死了前妹夫,總覺得愧對妹妹,所以現在妹妹說什麼,父皇上都依她,唉,我也听說你倆的關系很好,不過皇命難違,還請依旨行事吧!」沈君理無奈地聳肩道。
見琛啊,你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早就知道我的心上人是你的堂哥,而且上次我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你,為何你還要送我玉如意?而今我和陳蒨只剩下三天,你眼里還不能容下,如此這般地苦苦相逼,硬用皇命把我們生生分開?三年不見你,你的心腸怎變得這樣的冷硬?
「明公……」我伸出雙手抓住我男人的手,搖搖頭,那意思是說子高不想去啊!請不要放我走!
「唉──,」陳蒨仰頭長長地嘆口氣,道︰「去吧,子高,遲早你都是要去的。」
「不,我不要做什麼駙馬,我只要做太守大人的司馬。」我緊緊握住男人的手,生怕他會離開我。
我男人一跺腳,怒道︰「這是你自已種下的情根,要怨就怨你自己,誰叫你沾花惹草,沒事偏惹我那個霸道的堂妹。」
我緊握著他手的十指,被他咬著牙一根根地掰開,「明公,你答應過子高,不會趕子高走的,難道都忘記了嗎?」我恨恨地望著他說。
那男人轉臉不看我,冷冷地丟下一句︰「拿上玉如意,去做見琛的如意夫君吧!」
我徹底絕望了,離開了這人,我不知道,韓、子、高是誰?
沈君理上前拉住我的衣袖,好言相勸道︰「小連襟,我們走吧!別這副舍不得的樣子,以後又不是見不著哥哥。」
「沈大人,對不起,怕是你完成不了皇命了,」我甩開他的手,淒然一笑,然後伸手抓起桌上的那只玉如意,用力地往地上擲去,玉碎裂的聲音,很清脆,傳到耳朵里卻是震耳欲聾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