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中午時分,陳蒨正在議政閣用膳,听到外面有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等了一會卻不見有人進,于是吩咐內官︰「去看看誰在外面?」
內官領命出去,一會進來回道︰「是守都官尚書到大人。」
「哦,他來有什麼事?」陳蒨問。
「準備向陛下呈稟東陽的戰報,見陛下在用膳,到大人說等您用完了,再進來。」內官道。
「混賬東西,朕不是對他說過了嗎,東陽來的戰報,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立刻呈上!」陳蒨扔掉筷子,一下子從坐榻上跳了起來︰「快,傳他進來。」
到仲舉手捧奏折進來,跪倒叩首行禮,然後抬頭看了看皇上,憂慮地說︰「陛下,一會您看了奏報,千萬不要著急啊。」
陳蒨哪里听見他的話,上前一把抓起奏折,打開閱覽,這是侯安都三天前寫的奏報,開頭講他久攻桃枝嶺不下,將士死傷甚多,打到第七天時被留異突然襲擊,虧得成州刺史韓子高出兵,轉敗為勝……,看到這里,陳蒨心里美滋滋的,再往下看,「……子高單馬入陣,為流矢所中,傷項之左,尚存一息,命在垂危……」當這段文字掃入眼簾,陳蒨咬牙切齒,將奏折狠狠地擲于地下,跺腳怒道︰「這頭臭驢子,就是不听朕的話,叫你不要沖鋒陷陣,你就是不听,氣死朕了,臭驢子,不听朕的話,你去死吧,死吧!嗚嗚……」
到仲舉見皇帝發完脾氣後突然放聲痛哭起來,趕緊上前解勸︰「陛下莫要傷心,子高命大,上回安成王說子高溺江而死,他不是活著回來見陛下了嗎,這回,侯司空奏折上寫著尚存一息,就是沒死,那就更不會死了,所以陛下不要白白哭壞了身子。」
「不行!」陳蒨用衣袖抹去眼淚,轉身對內官道︰「去,把宮里最好的幾個御醫全叫上,朕要去東陽。」
「陛下萬萬不可啊,身為天子不可以輕易離開京城,更何況去東陽那麼遠的地方,萬一在路上遭遇不測,則動了國家之根本啊,陛下不要任性,」到仲舉情急之下,也顧上君臣禮儀,抱住陳蒨的腿道︰「臣絕不容許陛下任意胡為!」
「你滾開,朕要救子高,不要攔著朕,」陳蒨抬腳踹倒到仲舉︰「朕要去東陽,誰也攔不住朕。」
「臣自知攔不住陛下,那麼太後能攔得住陛下吧?滿朝的文武百官能攔得住陛下吧?」到仲舉高聲道。
「好你個到仲舉,你竟然敢威脅朕?」陳蒨指著到仲舉的鼻子罵道。
「等到那個時候,子高真是要被千夫所指了,陛下。」到仲舉面無懼色道。
陳蒨頹喪地癱坐在地上,世人都道皇帝好,其實皇帝事事由不得自己,這下半輩子就只能呆在京城里直到老死,他長嘆口氣,淚流滿面道︰「朕知道你忠心,可是朕想救子高啊!德言怎麼就不幫朕呢?」
「陛下,請讓臣帶著御醫趕赴東陽吧!」到仲舉道︰「其實,臣跟陛下一樣也擔心子高啊。」
「唉──,也只能這樣了,」陳蒨無奈地點點頭︰「德言見到子高,傳達朕的口諭‘……’。」
到仲舉听得直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