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王略微遲疑,仍舊哭伏于地不停搖頭道︰「臣弟寧可死,也沒法做到,請陛下保重龍體,莫要再起此念,臣弟自當盡心竭力輔佐陛下和太子,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
蒨點點頭道︰「古代直道而行的遺風,在你們身上表現出來了。好吧,朕也不再勸你們了,傳中書省起詔,任命孔奐為太子詹事,希望愛卿們內外協和全力輔助太子,安成王你可以退下了!」
等安成王退出殿後,我男人口傳遺詔,命到仲舉執筆,孔奐、劉師知在旁作證,遺詔寫完後,男人讓到仲舉將遺詔裝入匣內,然後交給我保管,等到他去世後,將此遺詔公布天下,我流著淚收下匣盒。
蒨命到仲舉等人退下,又傳太子伯宗入殿。
伯宗跪在床前,拉住父親的手,大哭不止,蒨模著他的頭發微笑道︰「我兒覺得滿朝中誰可以相信?」
這個僅有十三歲的孩子,抬起稚女敕的小臉,嘴里哼哈了半天,苦思良久方才說︰「兒臣覺得師父劉師知可信。」
「是嗎?」蒨問。
「嗯……,還是母後最可以信任!」伯宗又收回了前面說的話,我在旁邊听得都想搖頭,這孩子真是沒主張,變來變去的。
「唉,」蒨搖頭嘆氣道︰「你越說越讓為父失望,孩子啊,滿朝中最可信任的,朕告訴你,就是在朕身後的韓將軍,他是和父皇出生入死的至友,再沒有人比他更可信的了。」
至友?!僅僅只是至友嗎?我男人還是不敢當著兒子的面,承認我是他的至愛啊,但我不怨他,他是英主,有男寵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或許日後在他的帝王本紀里,我只能是他的將軍,或許壓根就不會提到我,免得沾污了皇上的清明。
伯宗調臉看向我,我微笑地看著他,他的臉上寫的是半信半疑。
「為父沒什麼可教你的,以後有難處就找韓將軍,現在,太子可以退下了!」蒨對伯宗擺了擺手。
等太子退出殿去,蒨轉頭對我柔聲說︰「子高,從今天開始,有覺殿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朕再不讓別人來打擾。」
然後,他命內官到殿外宣旨,所有大臣全部出宮,沒有宣詔不得入宮。
「子華?!……」我將男人緊緊摟在懷里,仿佛他隨時都會從懷里消逝。
「朕把剩下的時光全部給你,可是這樣,遠遠也還不清朕欠你的情。」蒨愧疚地對我說。
我淡淡一笑道︰「子華一直溺愛著子高,縱容子高的放肆,若換了別的主子,子高可能早就死掉了,還說什麼欠不欠的。」
我們四目相交,深情微笑,是啊,吵吵鬧鬧了十四年,我們依然相愛,而且越愛越深,就算是男女之愛也做不到這樣吧!
在我男人最後的日子里,偌大的寢宮,一切人等均被拒之門外,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在病榻上相依廝守,每天陪伴著他,我既感到幸福又感到悲傷,我不知道哪天醒來的時候,發現那人就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