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字字珠璣,徹底激怒了容萋萋。什麼正常的王妃!她就是失憶了怎麼著?為什麼總愛拿過去的她跟現在比?過去她什麼都不記得!拿過去來要求未免強人所難!從她醒來的第一天,看到的就是盛家的人!盛家的人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盛家的人給予她無盡溫暖,盛家的人讓她快速適應了這個世界……
在她記憶里一切都是盛家,盛家遇難她怎能袖手旁觀?就為了只能從別人口中知曉片面的過去?容萋萋冷笑,他們對她做出要求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真實處境?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幽篁給的權利嗎?」容萋萋冷冷地與碧螺對峙著,眼里的醞釀著隨時都可能爆、發的風暴。「好個忠心耿耿的婢女,主僕情深真讓人感動!」
「碧螺,退下吧。」沉默良久的幽篁終于開口,赤紅的雙目看起來有些駭人。
萋萋……還是那副面孔,他……也還是一樣的容顏。原來物是人非也可以是這樣子的,他不該強求才是。
「喂~~小萋萋呀~~~」
碧螺縱然心有不甘,接到命令也還是退到他身後。王妃已經和王爺對抗,她就不能再讓王爺鬧心了。
幽篁凝視容萋萋的眼里盛滿了祈求,他還是不能故作大方看她坐上別人的花轎,迎進別人的家門,做別人的女人!她說的假的,對方可未必抱著同她一樣的心思。盛風華雖不會強人所難,但他會利用人的難處啊。
「……」面對幽篁的沉痛表述,眾人只能無言以對。zVXC。
碧螺是在拖延時間,像王妃這副皮相天下間根本沒人能描繪出第二幅。最多也只能做到八分相像,因為王妃的眼楮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那里面就好似裝滿整個天河里的星星,璀璨奪目無法復制。
劈哩啪啦鞭炮響,迎親隊伍熱熱鬧鬧地下山。只有幽篁還站在原地凝望他們消失的方向,直到眼楮再次轉紅。
「……」容萋萋沉默不語,碧螺當是在開玩笑嗎?她要是易容遮掩一下還能騙過身邊的人,可是敵方呢?在這個世界上往往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最親密的親友,而是一直對你虎視眈眈的敵人,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王、王爺!您……您不要嚇奴婢!」碧螺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閃身至幽篁跟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呵呵,再哭妝就花了。」容萋萋的淚水接連著一些月兌落的胭脂水粉,在幽篁的衣袖暈染出各色斑斑點點。就好像他原本完好的心髒被傷害得千瘡百孔一般,上面多了不屬于原來的痕跡。「萋萋……真的一定非要這樣不可嗎?」
「碧螺,我們走吧。」幽篁最後深深地看了那個方向一眼,抓著碧螺的胳膊就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
「我明白了。」容萋萋給予的短短三個字就足以把幽篁推入無間地獄,她還是決定嫁給盛風華、嫁入盛家。他要是不是對不起啊,他要是只有她一個人!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呢?還是……真正不明白的人其實是他?
以前的萋萋他多少能拿捏得準分寸,現在的萋萋他已經無法臆測什麼。加上他心亂如麻,任何一個念頭都有可能是錯的。所以他只要盡力微笑,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即可。
「小篁篁,你應該不會讓我撒手不管小萋萋的事兒吧?」眾人緊跟隨著轎子的步伐走動,事情鬧成這樣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離火先讓月鈴蘭等人先行一步,自己走近幽篁身邊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著小萋萋的!我怎麼會容許他人染指小萋萋呢?只有小篁篁你才夠得上做我離火的對手~~~」
容萋萋強忍著不讓眼里的淚水掉落,用力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直到絲絲腥甜在她舌尖味蕾上彌漫,無法抑制地心痛還是讓她淚濕了臉龐。碧螺哭喊地搖晃著幽篁,可他還是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容萋萋消失的方向。青絲變白頭,他們曾相約白頭到老。原來在失去她的瞬間,他也就該老去……
王爺他、他原本如瀑布傾瀉于一身的青絲竟然一寸寸地變白,最後三千青絲悉數化成一片刺目的銀白!
「走吧。」幽篁這句話是對離火說的,同樣也是對佇立在自己身後的碧螺說的。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也該回自己的地方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也許真的是我無理取鬧了,認不清現實為何物。」幽篁踏出的步伐輕得好似沒有重量一般,悄無聲息地朝容萋萋靠近。「現在的你仍然在乎我,我以為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高度還是和以前一樣,今天我才知道這一切真的都不過是我的以為罷了!比起在乎我,你更在乎盛家。我吃醋,我難過。你沒錯,錯的只有我一個。我不該沒能保護好你讓歹人有機、可乘,我也不該拿過去一切來束縛現在我的我們。全新的你有全新的視角衡量角度,而我還是活在過去中沒能跟上你的腳步。所以你沒錯,錯的只有我一個!!!」比家照記。
「好的!」盛風華沒想到幽篁大鬧一場後,凰兒還是選擇照原來的計劃行事。凰兒真的更在意盛家多些,他以後一定會好好把握機會的!「起———轎———」
「風華,我們走吧。」不忍再看幽篁強顏歡笑地模樣,容萋萋狠心地蓋上蓋頭,毫不猶豫地坐進轎子放下轎簾。「起轎吧,莫要誤了良辰吉時。」
幽篁踉蹌退後幾步,極力忍住想要捂住心口的沖動。心,又開始痛了。而且那股疼痛還在他體內無止境地擴張蔓延,很快就襲卷他里里外外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毛孔。他不敢表現出任何異樣,萋萋還在他面前站著,他不能再讓她擔心。她已經不是過去視他如命的萋萋,他害怕自己的異樣表現只會讓她有不好的聯想,以為這是他想要不顧一切留住她的手段。
「王爺!!!」碧螺驚慌大叫,瞪大的眼楮無法接受自己看到的景象!
「那好,我嫁!」在這件事上容萋萋固執得可怕,碧螺也一樣有過之而無不及。「給我點時間易容,我替王妃出嫁!」
離火干笑兩聲,對著幽篁揮手以示告別就轉身跟上轎子隊伍。
因為山路不好走,盛風華是徒步上山的。他此刻站在轎前的模樣比當年迎親的幽篁更為意氣風發,畢竟他沒想到自己能從安定王爺手里把凰兒搶回來。
握著幽篁銀白的發絲,碧螺的手在顫抖,她的心更在顫抖!她知道王爺會很痛苦,這頃刻白頭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叫他怎麼放心把萋萋推向一個覬覦她的人懷里?叫他如何能難受失去她的可能?!
不是這樣的,幽篁你沒錯……真的!你沒有錯!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現在的我真的無法對盛家坐視不理,處理好盛家的事我就跟你回霧影之都,你想怎麼樣都行。只是現在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做選擇……
幽篁伸出雙手捧住容萋萋的臉,小心地擦拭她臉上和眼角的淚水道。「記得同你表白的那個晚上,我曾說過要照顧你,或者你照顧我這個病秧子,你一直把我照顧得很好。如今我身子骨好了,非但沒能照顧好你還惹你傷心哭泣。所以,我又錯了。」
「……對不起……」憋了很久,容萋萋才艱難地吐出這麼一句話。她不能回頭,只要日後事情結束她就能向幽篁證明一切。她對他的心意,從未改變!
「……」容萋萋藏在袖口里的雙手攥得緊緊地,眼淚掉得更加凶猛。
「王爺……您說說話呀!」碧螺現在真恨不得提著劍把容萋萋砍醒,王妃她都做了什麼混蛋事兒!「王爺……您快跟奴婢說說話呀!」
任憑容萋萋怎麼努力,這些話只要一到喉嚨就卡著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她只能淚眼朦朧地凝視著幽篁,雖然眼前早已經是一片模糊……
「你給我閉嘴!還嫌不夠亂嗎?!」離火才出聲就被容萋萋大聲呵斥,離火也想要拿過去出來說事兒嗎?「不管你們怎麼想,盛家這件事我是一定要解決掉!」
白衣飄飄,銀絲飛舞。任誰在背後觀看也想不到這滿頭銀絲的‘老人家’竟是黎國那長得傾國傾城的安定王爺幽篁,容萋萋等人也沒想到這一別幽篁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緊抓著幽篁衣衫的碧螺心境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她這一生都是為守護王府而活。她年幼保護不了幽蓮主子,如今長大又讓人傷害了幽篁主子!對于王妃給予的恩情她又殺之不得,至少以後再相見就是陌路人!王妃做她的將軍夫人,她做她王府里最忠心的死士!——
艾瑪——虐死我了——吃飯吃到朝天椒!!!媽的虐我——!老紙就來虐他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