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墨听到水仙的提醒,心中猛然一驚,趕忙松開了正要為這名男子把脈的右手,卻不想這一下反而驚醒了昏迷的男子,伴隨著一聲低低的申吟聲,男子緩緩睜開了眼楮。
這名男子緊緊的盯著近在咫尺的柯子墨,嘴角掛起一絲淡淡的嘲笑,對著柯子墨微笑道︰「少年,可否幫助我療傷?」這名黑衣男子也不過十七八的年紀,但是說起話來老氣橫秋,令人感覺十分可笑。
但是知道這名男子身份的柯子墨卻笑不出來,望著趴在地上的蛟龍苦笑道︰「你不好好呆在‘蛟龍潭’,為何要出來禍害臨江百姓呢?」柯子墨在臨安城已經從水仙的口中得知,這頭快要化龍的蛟龍本來在‘蛟龍潭’修煉,不知什麼原因擅自越界來到了江河之中,被騰蛇一路追殺到了左江。
蛟龍似乎對于柯子墨知道他的身份並不驚訝,反而一臉平靜的對著柯子墨笑道︰「少年,你與別人不同。其他人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定會殺了我從而名利雙收。」
柯子墨听到蛟龍的話,不由想起了曾經將自己強行掠去的那名神秘老者,不由長嘆道︰「沒有人規定蛟龍必須生存在‘蛟龍潭’之中,也沒有人規定蛟龍生下來就是惡種,我為何要殺你?」
蛟龍听到柯子墨的話,灰暗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對著柯子墨一臉平靜的笑道︰「少年,你的話我還是第一次听到。你知道嗎?一千年前,我還只是一頭小蛇,在‘蛟龍潭’中,每頭蛟龍都只知道修煉,爭取早日晉升真龍。我五百年化蛟,又消耗了五百年潛修,直到蛟龍的巔峰,才明白‘龍歸大海’那一句話的真諦。蛟龍若是想要化龍,就要潛入大海,那里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所以我打破‘蛟龍潭’不化龍不許出潭的規矩,獨自前往大海印證自己的猜測,不想途中卻遭到了所有生物的阻攔。那只長著翅膀的巨蛇也是凶猛,只是我不明白,我與他明明乃是一族,他為何就要阻攔我進入大海的心願?」
蛟龍仿佛從未一口氣說如此多的話,對著柯子墨侃侃而談。柯子墨苦笑一聲,從乾坤戒之中取出一粒回血丹,塞到喋喋不休的蛟龍嘴中。蛟龍頓時語氣一噎,對著柯子墨報以善意的微笑。
「柯公子,他是蛟龍,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蝶兒遠遠的沖著柯子墨叫道,一臉緊張的來到柯子墨的身邊,警惕的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蛟龍。
柯子墨輕輕拉著蝶兒的手,淺笑道︰「我知道。」
蝶兒緊張的表情一滯,望著一臉淡然的柯子墨疑惑的問道︰「柯公子你明知道他是蛟龍,為何還要救他呢?」此時水仙與兔八哥也相繼來到柯子墨的身邊,一臉好奇的望著與常人無異的蛟龍。
柯子墨長嘆一聲,對著蝶兒微笑道︰「即使他是蛟龍,我為何就不能救他呢?」蛟龍听到柯子墨幾乎無理的解釋,喘著粗氣嘿然一笑,對著柯子墨投來一個贊許的眼神。
水仙輕嘆一聲,上前輕撫著蛟龍的額頭,一股股淡白色的光華從指間流出,順著蛟龍身上的傷痕趟進,蛟龍舒暢的輕吟一聲,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起來。蝶兒看到水仙的動作,驚叫一聲沖著水仙問道︰「水仙,你這是做什麼?他可是萬惡的蛟龍啊。」
听到蝶兒刺耳的話語,蛟龍不禁翻了個白眼,對著蝶兒輕笑道︰「誰規定蛟龍便是萬惡的?你這只蝴蝶妖在人類的眼中不也是惡種麼?」
蛟龍的話語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在蝶兒的耳朵旁炸響,蝶兒神色一滯,怔怔的望著蛟龍,兩行清淚不自覺的從臉頰流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柯子墨見到蝶兒委屈的神色,眉頭一皺,抬起右腳在蛟龍右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上狠狠踩了一腳,語氣凶惡的道︰「救你一命還不知足,還反過來欺負我朋友。」
蛟龍低聲痛呼一聲,便要沖著柯子墨發怒。但是听到柯子墨的話語後,腦海中忽然想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面上訕訕一笑,便只管閉著眼楮默默的接受水仙治愈。
水仙長嘆一聲,手中白色柔光速度不減的在蛟龍的身上來回平撫著道道傷疤,面容蕭瑟的抬頭對著眾人道︰「不管是蛟龍還是騰蛇,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本分,既然他受了傷被我遇到,我就不能見死不救。」
蛟龍听到水仙的話,神色一怔,本來他身負重傷跌落在荒郊野外,已經覺得窮途末路,從未想過自己還能夠再次恢復昔日的風采。直到遇見柯子墨這幾個與眾不同的人,才漸漸燃燒起求生的**。蛟龍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楚,卻努力咧著大嘴,不讓眼淚流淌下來,對著柯子墨等人笑道︰「你們…真是與眾不同。」
兔八哥嘿然一笑,拿著胡蘿卜走到蛟龍的面前,奮力的戳了戳他的鼻子,在蛟龍的怒吼聲中朗聲笑道︰「這是你欺負我家蝶兒的代價。」
蝶兒望著柯子墨投來關心的眼神,對著柯子墨報以寬慰的微笑,輕輕俯身來到蛟龍的身邊,對著蛟龍施施然行禮道︰「蛟龍先生,剛才是蝶兒無禮冒犯,還請先生不要計較。」
蛟龍嘶啞的低笑一聲,對著眾人眼神明亮的狂笑道︰「柯子墨,蝶兒,水仙,還有兔子。好,我的名字叫做默徒,今日之恩默徒銘記于心,他日若有機會定會加倍回報。」
柯子墨嗤笑一聲,拉起蝶兒的小手向著馬車的方向走去。水仙則無動于衷的仍然幫助蛟龍療傷,兔八哥則揮舞著手中的胡蘿卜邊叫邊跳的追隨柯子墨而去。蛟龍呆呆的望著越來越遠的三人,本來滿腔的豪情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默徒先生,柯公子救你,只是不想無愧于心,並非是為了你的恩情呢。」這時,水仙的聲音從蛟龍的心底悄悄升起。默徒呼吸一滯,望向柯子墨背影的那雙眼楮逐漸燃燒起一股濃郁化不開的情緒。
「好一個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