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然之所以落淚,是因為自從他的道心被破淪為凡人之後,與朱鶴鳴的人生基本無異,都是從一代天驕跌落到了最底層。當初張浩然比朱鶴鳴還要風光無限,又獨自漂泊天涯那麼多年,他比朱鶴鳴的人生更加痛苦。此時看到柯子墨說能夠將朱鶴鳴治愈,他是從內心里替朱鶴鳴這位師弟高興。
而龐德與朱鶴鳴從修道開始便認識,兩人之間的感情自是不必多說。朱鶴鳴想要自尋短見的事情瞞不過龐德的眼楮,此時听到了柯子墨的話後,他打心底為朱鶴鳴高興,一時興奮,想到自己的兄弟再也不用為了自尋短見而煩惱,心中無法壓抑的流出了兩行清淚。
任曉嫻紅著雙眼走上前,微笑著拍著柯子墨的肩膀,有些驚疑卻故作老成的咳嗽一聲問道︰「柯公子,你真的能夠治愈朱師兄嗎?」頓時,任曉嫻的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疑惑的看著柯子墨,眼神之中盡是期盼之色。
柯子墨微笑著道︰「只要朱師兄是筋脈堵塞,我就有七成的把握將朱師兄治愈,讓他重新歸入修道之路。」
任曉嫻興奮的拉著柯子墨的手,小臉都興奮的有些通紅,兩眼泛著淚花的笑道︰「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九魔宗豈不是又平添一大助力?到時不管誰來,以朱師兄的資質,青年人之中有誰是他的對手?」任曉嫻因為是太陰真君的女兒,從小便被龐德、張浩然、朱鶴鳴等這些掌握實權的人物溺愛,不然以太陰真君的大公無私,任曉嫻早已不知被緊閉了多久,所以她一直都把朱鶴鳴當做親哥哥看,此時看到朱鶴鳴能夠復原,她的心底也是暗暗高興。
朱鶴鳴深吸口氣,平復了腦海中雜亂的心情,有些惆悵的笑道︰「其實也不能這樣說,我即使恢復了修道之資,也需要海量的元氣與時間的沉澱才能夠將修為一步步的提升上來。只是這樣一來,不知道對柯師弟的修為是有有害?如今大戰在即,柯師弟千萬不能有一點異狀,不然為兄萬萬擔待不起。」
柯子墨心中一顫,在如此時刻,朱鶴鳴還在關心著他的安危,心中默默感動。若是沒有玲瓏道心在,柯子墨也不敢妄自為朱鶴鳴治療,此時他不僅玲瓏道心小成,在幽深鬼火的冷靜屬性下,更是對自己的真元控制的縴維分毫,他才有如此把握能夠治愈朱鶴鳴。
柯子墨搖了搖頭,對著朱鶴鳴回答道︰「朱師兄放心吧,這件事情對我沒有一點影響。」
朱鶴鳴朗笑一聲,狠狠的拍了拍柯子墨的肩膀,他月兌下道袍席地而坐,對著柯子墨笑道︰「柯師弟盡管來,不拘成功與否,最難得的就是我朱某人一生竟然能夠痛快的大笑一次。這件事情誰也不許和師父說,若出了什麼意外,就請大家告訴師父,弟子無法為他盡孝了。」此時,朱鶴鳴抬眼望著柯子墨,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盡是一片信任的神色。
柯子墨深吸口氣,在眾人的護法之下,寧定的坐在朱鶴鳴的身後,輕緩的身上雙手,貼在朱鶴鳴的背後,太上萬化訣的真元順著他的雙手,緩緩的渡入朱鶴鳴的體內。
柯子墨異常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真元,當他內視自己真元,觀看朱鶴鳴體內的狀況時,不由苦笑一聲,他終于明白為何以麻九峰游仙之能,也無法將朱鶴鳴治愈。朱鶴鳴體內的經脈因為走火入魔,早已枯萎,加上走火入魔後遺留下來的真元殘渣,都淤堵在了經脈之中。若有一絲差錯,朱鶴鳴便會經脈全斷,頓時身亡。
柯子墨如今覺醒了玲瓏道心,倒也沒有大放狂詞。他小心翼翼的利用著太上萬化訣吞化的特性,一點一點的蠶食著堵塞在經脈之中的殘渣。他生怕自己一個或快或慢,便會引起連鎖反應,將朱鶴鳴體內於堵的經脈破壞。
好在在幽深鬼火平靜的屬性下,柯子墨的道心沒有起一絲波瀾,真元有節奏的在朱鶴鳴的體內不斷的跳躍,不時會散發出一些最樸質無華的天地元氣,為朱鶴鳴滋潤著枯萎的經脈,慢火溫熱一般的調養著。
每當柯子墨將朱鶴鳴體內的殘渣吞化一些,朱鶴鳴的臉色都會恢復一絲血色,整座偏殿靜悄悄的,寧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會發出聲響,只有張浩然急促沉重的呼吸聲,像是破風箱的風響聲一般。
直到過了兩個時辰之後,朱鶴鳴渾身一震,臉上一掃頹色,張開雙眼露出狂喜的表情來。只是還未等他從經脈通暢能夠再次修行的喜悅之中解月兌,忽然一股純正樸質的天地元氣如翻江倒海一般洶涌的涌入他的體內。
朱鶴鳴雖然不知這股天地元氣從何而來,但是他也知道機不可失,趕忙收斂心神,瘋狂的攝取著天地元氣,抓緊修煉了起來。偏殿內的眾人,都是一臉驚異的看著柯子墨與朱鶴鳴兩人,除去張浩然之外,其他的人都能夠感覺到,朱鶴鳴身上的境界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攀升了起來。
任曉嫻驚呼一聲,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朱鶴鳴,一時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柯子墨身上蕩漾的天地元氣之濃郁,即使以張浩然凡人之軀,也能夠察覺得到。其他的人被激蕩的天地元氣反復沖刷,更是感覺神清氣爽,甚至自身的道行都有些蠢蠢欲動。
張浩然忽然揮了揮手,對著龐德使了個眼色。龐德心領神會,趕忙沖出偏殿,去九魔宗的正殿報告給了師門長輩。過不多久,便在清閑真人的帶領下,十余名靈海巔峰的修士快步走到了偏殿門前,將這座偏殿保護的密不透風。清閑真人更是端坐在偏殿的正中央,低垂著眼簾,以散仙之境親自為朱鶴鳴和柯子墨護法。
期間麻九峰與太陰真君等人相繼前來看過一次,麻九峰更是高興的熱淚盈眶。太陰真君與張浩然見面之後,兩人默默無言,一前一後走入了九魔宗的正殿。任曉嫻拉著一臉激動的謝雨然,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追隨張浩然前去。
在此期間,沒有人說一句話。當他們的目光落在席地而坐的柯子墨與朱鶴鳴這對師兄弟身上時,眼神之中有欣慰、有高興,更多的人則是熱淚盈眶。直到這場無聲的喧嘩告一段落之後,在麻九峰的示意之下,整座偏殿就只剩下清閑真人端坐在偏殿之中,其他的人都離開了這里,生怕打擾到了柯子墨為朱鶴鳴療傷。
直到夜幕降臨,朱鶴鳴的境界一直攀升到了灼日巔峰之後,在逐漸歸于平淡。朱鶴鳴緩緩收功之後,張開雙眼,兩道三寸的金芒電射而出,將他目光所及的桌椅全部擊碎。朱鶴鳴大聲朗笑,心中再也沒有顧忌,猛然沖破這座偏殿的屋頂,扶搖直上直奔寂靜的夜空。
朱鶴鳴在空中激動的俯視著下方逐漸歸于平靜的九魔宗,胸中涌起一股豪情,他信手一招,一道璀璨的流光從九魔宗的一角飛起,徑自落在他的手中。他仰天長嘯一聲,聲如雷音一般的大聲笑道︰「十年苦修崖,一飛便沖天。我自手中劍,試問天下人!」
柯子墨在下方欣慰的看著一臉囂張的朱鶴鳴,此時重歸修道,心境再也沒有了束縛,又做回了原本那個驕傲的朱鶴鳴。本來朱鶴鳴經過了這些年凡人的經歷,道心早已波瀾不驚,心境甚至已經達到了靈海境界。只是自從霧隱境界開始,並非是有了足夠的天地元氣,就能夠將道行提升上去,還需要時間讓朱鶴鳴來沉澱才行。他剛剛睜開眼楮,眼中射出的金光便是表明,他一時無法控制自己的真元,才造成這樣真元失控的狀況。
不過只要給朱鶴鳴一點時間,他便能夠再次突飛猛進的提升境界,甚至比以往的境界更高。隨著朱鶴鳴那一聲嘹亮的大喝,本來平靜的九魔宗逐漸又開始沸騰了起來。甚至有不少弟子,結伴走出房舍,一臉激動的指著天空的那道身影,高興的大聲呼喊道︰「看,那是朱鶴鳴師兄。剛才傳聞朱鶴鳴師兄閉關,竟然是真的。」
在這一刻,竟然出奇的沒有人生出一絲妒忌的神情,就是連平常與麻九峰作對的朱陽,也許是經過了九魔宗隕落太多弟子的事情,又或者這一段的情況發生了太多,此時也是一臉激動的神色。在九魔宗面臨大難的前一刻,九魔宗的眾人前所未有的一心。
在九魔宗一處僻靜的洞穴之中,天魔真君仰望著洞頂,似乎目光穿透了層層岩石的阻礙,直接落到了天空朱鶴鳴的身上。他的嘴角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輕聲喃喃低語笑道︰「嘖嘖嘖,這朱鶴鳴竟然能夠浴火重生,看來雷劫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了。如此一來,九魔宗豈不是又添了一名散仙?嘿嘿,這樣一來,大戰過後我也能夠安心離開這里了。」
與此同時,被鎮壓在萬丈墨冰之下的蒼玄忽然抬頭,俊秀的神色有些扭曲的笑道︰「九魔宗大難,這朱鶴鳴都能夠死而復生,再次踏上了修道之路。秦舞陽,我就不信你會隕落在雷劫之下,勾岳那家伙更是不會。這一次我一定要一雪前恥,將你們統統踩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