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墨踏入空間裂縫之後,頭腦一片昏暗,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充斥了他的整個腦海。他緊緊的拉住蝶兒的右手,以防兩人在這黑暗不知方向的地方之中,迷失了方向從而丟失。這種感覺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柯子墨卻感覺好似過了上千年一樣。
等到柯子墨的眼前再次恢復了光明之後,他吃驚的望著眼前的景色。出現在他眼前的,並非像他想象中那樣的鳥語花香,而是一副破敗之色。他來到這里,就像是從九州神土進入到一個小天地之中。這里的天是灰色的,土地也是灰色的,如今映入眼簾唯一的色彩,便是柯子墨幾人。
柯子墨深吸口氣,首先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今他乃是灼日巔峰的境界,九黎蚩尤訣更是修煉到了第六層巔峰,只需再一次吸收水土元素,便可以再次晉級。在他休養生息的兩個月之中,九宮八卦圖已經恢復到了原本的實力,因為昊天神劍的傷勢太過嚴重,所以九宮八卦圖只是修復了體內的傷勢之後,便將息土讓出。
而昊天神劍經過了吒剡真君的事情之後,明顯對柯子墨的態度友好許多,不僅對柯子墨唯命是從,也再不耍嘴皮子,與柯子墨抬杠。經過一個月靜靜的修養,他同樣已經修復了傷勢,盡管沒有更進一步,柯子墨操縱起來卻更加的靈動起來。
柯子墨發現自己沒有問題之後,他睜開眼楮,帶著詢問的神色看向其他人。楚君河等人相繼匆忙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況之後,紛紛表示沒有問題。看到眾人相安無事之後,柯子墨才松了口氣,仔細觀察起他們的情況來。
柯子墨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乃是一片荒原。此時眼中盡是一片灰茫茫的破敗感。再極目眺望,只見在灰色的天空與灰色的土地交融的那一條線上,一條大河淌淌流過。這條大河寬有數十丈,長有百丈,呈環形將一座巍峨磅礡,直入雲端的大山圍繞。
柯子墨沖著眾人解說一番,幾人在柯子墨的勸說下,放棄了飛行,反而徒步向著那條河流走去。如今他們也不知是否被傳送到了昆侖仙境,但是此地危機四伏,一切都是未知,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幾人距離那條大河的路途十分遙遠,不過這里無日月,幾人也不知走了多久,中間也不知休息了幾次之後,終于來到了河岸旁。這條河流古井無波,其中的水更是呈現淡灰色。柯子墨瞳孔一縮,與水仙對視一眼,眼中盡是驚駭。
柯子墨沉默的從懷中模出一本典籍,輕輕的從中撕下一頁,向著平靜的水面拋去。輕薄的紙張與水接觸時,竟然沒有泛起一絲漣漪,緩慢的沉入水中,直到顯示不見。楚君河猛然吸了口冷氣,有些驚訝的道︰「這是,弱水?」
柯子墨凝重的點了點頭道︰「片物不載,恐怕就是弱水了。奇怪,這里不是昆侖仙境嗎?怎麼會有弱水的存在,難不成當初一場大戰,有大能之士將這座昆侖仙境從凡間打落,崩潰到了陰間了嗎?」
故老相傳,九州神土分為三界。最上邊的一界,乃是群仙所居的神界。位于中間的,則是修道者與凡人共存的人界。最下面一層,則是鬼魅所居的陰間。曾經有大能修士說,只要挖地百萬丈,便可以打穿人界,來到陰間。
但是這種事情已經不可考究,來過陰間的柯子墨更是不肯相信。但是他看著眼前的弱水河時,一時又不該如何解釋。柯子墨仰頭眺望,只見弱水河的那一邊,一座巍峨磅礡直入雲端的大山朦朦朧朧的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讓人無法看到其中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幾人這次要找的昆侖仙境。
就在眾人犯難,不知該如何渡過弱水時,忽然一陣干澀的歌聲從屋中傳來,一名身穿簑衣、頭戴斗笠身形枯槁的人,一邊唱著干澀難明的歌,一邊撐著一葉輕舟,從弱水河的對面,緩緩走來。
柯子墨心頭一驚,他定眼望去,只見這名身穿簑衣頭戴斗笠的人,正是當初他跌落陰間,為他擺渡撐舟過河的擺渡人。柯子墨心中一喜,趕忙上前行禮,正要打個招呼,卻突然想起自己現在還不知這擺渡人的名字,只得尷尬的笑道︰「前輩,好久不見。」
那擺渡人雙眼泛著紅光,盯著柯子墨點了點頭聲音澀澀笑道︰「是啊,我在這里等待柯公子好久了呢。」
柯子墨心中驚訝,抬頭望著擺渡人驚聲問道︰「你在這里等我?」
擺渡人點著頭笑道︰「柯公子看來是貴人多忘事,你曾經在陰間時,就答應過老兒,說要替我完成一個心願。」
柯子墨悚然一驚,忽然想起確有此事。他對著擺渡人微微笑道︰「這是自然,當初柯子墨走的太過匆忙,沒有為前輩了卻心願,卻不想我們如此有緣,竟然在這里相見。不如前輩就提出你的要求,我會盡力替你完成。」
擺渡人卻是一撐輕舟,停在柯子墨的面前,對著他道︰「承諾這事,你記著就好。我最討厭賴賬的人。你們來到這里,是不是為了渡過弱水呢?不如我就載你一程,等你到了河的對岸,再听我的心願也不遲。」
听到擺渡者的話,柯子墨欣然答應,帶領著眾位伙伴一起上了輕舟。緊接著輕舟一蕩,靈巧的調轉了頭,向著茫茫弱水對岸行去。當輕舟離開河岸時,弱水河上的霧便變得濃郁起來,遮蔽了眾人的視線,甚至連河的對岸都看不真切。
這擺渡者仍然像從前一樣,漫不經心的搖晃著手中的船槳,沒有絲毫焦急之色,斗笠下的兩點紅光不住的打量著柯子墨。他看到柯子墨看向他時,干澀的笑道︰「看來柯公子離開陰間這短短的時間,就已經突飛猛進,進境如斯。果然是大門派出身的弟子,果然不同凡響。」
柯子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伸手指著對面那座在霧中若隱若現的巨峰,笑著問道︰「前輩,我听聞那座仙山,就是人界素有威名的昆侖仙境,不知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擺渡人嘿然一笑道︰「這個自然不會有假。」
盡管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听到擺渡人的回答,柯子墨的心中仍然忍不住的吃驚起來。他瞪大眼楮,對著擺渡人再次問道︰「你確定這真的是昆侖仙境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陰間之中呢?」
擺渡人輕松的笑道︰「我只知道那座巨峰,卻是叫做昆侖仙境。但是你問我昆侖仙境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我卻是無法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座在人間素有威名的地方,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弱水河岸。」
柯子墨也不追究,反而轉移話題問道︰「不知前輩為何知道子墨會出現在這里,專程等待呢?」
擺渡人緊了緊簑衣,雙眼的紅光大盛,卻是神秘的笑道︰「這個,不可說也。」
就在此時,輕舟微微一震,原來已經靠岸。這里的弱水竟然出奇的平靜,一路上順風順水,完全沒有上一次的驚心動魄。柯子墨一臉嚴肅的盯著擺渡者,輕聲問道︰「如今前輩幫了子墨如此大忙,卻不知前輩到底有什麼心願。不過事先說好,違背良心的事情,我柯子墨不做。」
擺渡人呵呵笑道︰「我們擺渡人與這渡舟系于一體,想要解月兌輪回惟有被人殺死才行,那殺死我們的人就會成為新的擺渡人。所以所有擺渡人,都會趁著酆都守衛松懈的時候,刻意刁難那些有點力量的過河死魂,以求解月兌。只是擺渡人無法先行動手,若此死魂千般忍讓而不肯動手,我們也無可奈何。唉,能夠解月兌擺渡人的死魂萬中無一,又大多不肯相斗,就算是能夠相斗,也多半是死魂落入夠水,永世不得超生。」
柯子墨心中明悟道︰「你是說,讓我將你殺死,成為這新的擺渡人嗎?」
擺渡者卻是搖了搖手輕聲笑道︰「公子怎麼能與尋常死魂相同,如今柯公子乃是以肉身進入陰間,根本不受酆都條規所轄,如此一來,自然不會成為新的擺渡者。」
柯子墨點了點頭,反手抽出昊天神劍,劍鋒嗡嗡直鳴,一道清冷的劍光不住的旋轉。那擺渡者大喜,道了聲公子且慢,挺直了胸膛,整理起衣冠來。
片刻之後,他終理好衣冠,然後挺立于渡舟之中,微笑道︰「如今昆侖仙境既然出現在了陰間,就不再是仙境,還請公子小心為上。我言盡于此,公子一路保重。」
說罷,那擺渡者盤膝跌坐,垂目凝息,淨等解月兌。柯子墨手中長劍微微顫動,一躍而至擺渡者面前,在他的胸前輕輕一點。柯子墨宛如凌空蹈虛,繞著輕舟回旋一周,又落回岸上。他再也不回首,將昊天神劍入鞘之後,帶領著幾位同伴一起離開,向著遠處那座巍峨的巨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