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隨著一聲急切的聲音傳來,慌忙的走進來一個白衣女子,上前攙扶著裴昊然,然後手腳熟練地讓他躺好,在發現裴昊然只是暈過去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氣,神色戒備的看著上官子楚,「你是誰?」
上官子楚也是謹慎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女子,清秀溫婉的模樣,再加上一身簡單的裝扮,更顯得她清純簡樸,「我是他的兄弟,這位姑娘是?」
白衣女子呼出一口氣,「原來是上官公子啊,溫嵐有禮了。」說著恭敬地行禮。
上官子楚一挑眉,「你知道我?」他知道裴昊然一直在調查度厄門的事,也知道裴昊然在外行走,絕對不會說出他們,為的保護他們的安全,而這個陌生女子竟然知道他,要麼是她暗中調查過裴昊然的身世,要麼就是裴昊然與她的關系不簡單。
溫嵐一邊輕柔的給裴昊然蓋好錦被,一邊解釋道︰「自然是他告訴我的,現在他的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我去給他煎藥,你在這兒守著他好嗎?」
上官子楚點點頭,沒有說話,疑惑的看著溫嵐的舉動,什麼時候裴昊然有個這麼親密的同伴?滿肚子的疑問只有等到裴昊然清醒後詢問了。
過了一段時間,裴昊然幽幽的轉醒,睜眼看到上官子楚的那一刻,馬上就清醒過來,掙扎著要坐起來,但是力不從心。
上官子楚忙幫助他坐好,「昊然,你要做什麼?你剛才都暈倒了……」
「我,我要回京城……」
「不行,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那里也不能去。」
上官子楚還沒有勸阻,就看著溫嵐端著湯藥走進來了,臉上更是有幾分不悅,坐在床榻旁,就要準備給裴昊然喂藥。
裴昊然搶過來,二話不說就一口氣喝下,「我要回京城,馬上。」態度依舊堅決。
溫嵐眉頭微皺,「不行,你知道的你的身體根本就不適合長途顛簸,而且你也知道度厄門的人一定在通往京城的道路上等待著我們,我們這一去,那就是自投羅網,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我必須回去,必須!」裴昊然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在蘇墨玉的問題上,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你……」溫嵐還想要勸說,最後只能無奈的嘆氣,「好吧,我知道你只要下定決心要做什麼,誰也不能阻止,那麼你能告訴我,你急于回京城是為了什麼嗎?」
「墨玉。」裴昊然只說出了這兩個字,就不再說了。
溫嵐原本平靜的臉色,微微一僵,然後長長的嘆息,「我知道你與你妻子的感情很好,只是沒想到你會為了她到了不顧自己的地步,世間像你這樣的重情義的男子真的是很少見。」
被他們忽略的上官子楚,一直在留心著他們的舉動,剛才溫嵐的表現,讓他恍惚間像是看到了蘇墨玉的影子,直到溫嵐最後流露出的澀澀味道,這才驚醒,直覺告訴他,他不喜歡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因為這對蘇墨玉不公平,禁不住插嘴說道︰「是的,他們的感情很好,雖然他們的成婚時間短,但是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大家都說這是月老安排最合適的一對了。」
溫嵐意味深長的笑笑,然後輕聲說︰「上官公子的話,讓溫嵐更加好奇了,真的很想見見這位令人羨慕的裴夫人。」然後,又轉向了裴昊然,「我去多準備一些藥材,以備不時之需。」說完,恭敬地行禮,然後退下了。
上官子楚看著溫嵐遠去的背影,眉頭微皺,直接問道︰「昊然,這個人是誰?」
「她叫溫嵐,她家世代都是醫聖門的人,後來,我父親解散了醫聖門,她的爺爺與父親不甘心,一直帶著一些不願離去的門徒守著醫聖門,等待我父親回來,卻不想後來度厄門回來報復,把他們都殺盡了,為了活命,她投靠了度厄門,做了他們的專門大夫,我這次殺進度厄門的老巢,就是被她救下的,後來我們一起逃了出來。」裴昊然簡單的敘述他們的關系。
上官子楚點點頭,他沒想到溫嵐的身份竟然這麼復雜,仔細想想裴昊然的身份也不簡單,深吸一口氣說︰「昊然,雖然溫嵐曾經是醫聖門的人,可是他也是度厄門的人,就算是他救了你,但是你能保證這個人可信嗎?」
裴昊然轉向上官子楚,淡淡的說︰「她救了我一命,她的家人也是醫聖門而死,我不能不管她。」
上官子楚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
裴昊然擺了擺手,「不要說了,我現在想的就是怎麼回到京城救墨玉,至于其他,我不想多想,也不願意去想。」
上官子楚輕嘆一聲,「裴昊然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冷靜睿智的,所以我相信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裴昊然沒有說話,而是眉頭緊鎖的看著窗外,如果他現在沒有受傷,他會拼盡全力趕回皇宮,因為他知道,蘇墨玉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她不會把自己置于這種境地。
過了一會兒,溫嵐準備好後,一行三人坐上了回京城的馬車,裴昊然這一次沒有堅持要騎馬,因為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怕是還沒有出城就已經暈倒了,相反會影響行程,還不如躺在馬車里好好調養一番,而溫嵐,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裴昊然身上,對他的身體極其上心,當然,這並不影響她對上官子楚的態度,客氣有禮,並不疏遠,如果用大家閨秀的標準來衡量,這也是過關的。
當然,他們的行程並不是一帆風順,度厄門的人猶如驅之不盡的蟑螂,前赴後繼的往他們的馬車上撲來,這種不懼生死的精神,讓上官子楚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覺得很可怕,現在的裴昊然武功施不出來,他又沒有武功,再加上他們還帶有一個弱女子,這一次又一次的艱難月兌險,都是依靠著裴昊然配置的毒藥,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他們還能這麼幸運。
很快,度厄門的更大的殺戮來臨了,馬車被毀,上官子楚受傷,溫嵐為了保護他,也是命在旦夕,就是裴昊然自己,也是再次受到重創,裴昊然努力地保持自己站直,想著自己是否需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來鏟除這些敗類,殺掉他們很容易,就算是元氣大傷,很多年都不能動武也無所謂,只是……他怕再來一波,他就無能為力了,到最後他還是不能回到京城,回到蘇墨玉身邊,這才是他最大的顧忌。
就在裴昊然決定全力以赴的時候,忽然間看到不遠處有了異樣,忽然跳進來的黑衣人,毫不留情的殺向了度厄門的人,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裴昊然戒備的看著來人,他已經從領頭人的身手上看出他是趙天奕的暗夜,也是因為如此,他更想知道這個人是來救他的,還是來殺他的。
一場血腥的爭斗終于過去,暗夜也受了傷,帶著他的手下幾個人向裴昊然行禮,「暗夜見過裴公子,上官公子。」
裴昊然冷聲問道︰「你怎麼會來這里?」
「暗夜謹遵皇上的吩咐來這里尋找裴公子。」暗夜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溫度。
「有事?」裴昊然一挑眉,背負的雙手,已經握緊成拳,他不是對眼前這個人有意見,而是對他身後的主子,如果不是因為他,他不會遠離蘇墨玉來到這里,蘇墨玉更不會陷入這種困境,對這個分離他們夫妻的人,他完全有資格升起仇恨的怒火。
「裴夫人身體不適,皇上讓小的來通告一聲。」身為習武之人,暗夜已經感受到了裴昊然的戾氣,可是他也只能是頂著壓力繼續說下去。
「哼!」裴昊然冷哼一聲,如果趙天奕真的想要告訴他,早就會派暗夜來了,不會等了這麼久才有所行動,一定是對蘇墨玉的狀況無能為力了,這才不得不用到他,哼,趙天奕的目是越來越明顯了,行為也是越來越囂張了,他會讓他知道,他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就在裴昊然這邊拼命掙扎著往回趕時,蘇墨玉這邊也不怎麼好過,由于她心事過重,所以心力交瘁,以至于影響到她的身體,讓她越來越虛弱,這讓趙天奕暴怒異常,卻也無能為力,張太醫已經快被他逼死了,而趙天宇哪邊始終沒有松口,為此他只能是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裴昊然這邊了。
這一天趙天泓來到了明霞苑,園子里的侍從與宮女甚多,但是都有條不紊的忙碌著,為的就是在梨花樹下哪個閉目養神的女子,那是他們的主子,更是他們的命,她好,他們才能活,這是趙天奕早已下達的死命令。
「少夫人,三皇子來了。」巧蓮輕聲呼喊道,如果不是知道蘇墨玉與這個三皇子的關系還不錯,她是會直接拒絕客人來訪的,因為蘇墨玉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蘇墨玉慢慢的張開眼楮,雙眼迷蒙的看著來人,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有了焦距,羞澀的一笑,「抱歉,我失禮了。」說著就要坐起來。
趙天泓知道這是毒藥的作用在發作了,蘇墨玉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而她昏迷的時間會越來越多,自從他踏進明霞苑,他的注意力就停留在了蘇墨玉身上,他想要知道眼前這個憔悴蒼白的女人,為什麼會讓趙天奕如此痴迷,可是在他看到蘇墨玉的睡姿與朦朧的眼眸時,他的眼楮也忍不住停留了一段時間,雖然她不是絕色美人,但是她總有一股迷人的韻味深藏其中,讓人忍不住被吸引,在她經歷了這麼多,在她的身份已經為人婦的時候,還能保持著純真姿態,這才是最難得的。
蘇墨玉整理了一下衣衫與發髻,然後斜靠著一個軟枕坐好,微笑著說︰「抱歉啊,要這個樣子招待你了,我是病人嘛,你要多多擔待一下。」最近精力不夠,體力也不夠,她自己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在下降,為此她要保存體力,努力地等到裴昊然回來才是。
「我原本也是一個灑月兌的人,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些。」趙天泓無所謂的笑笑。
蘇墨玉上下的打量著他,然後點點頭,「果然,當初讓你去軍隊是正確的,看看你現在,真的有將軍的架勢了。」
趙天泓也是微笑著點頭,「是啊,多虧了當初你的建議才有了現在的我,其實我應該好好感謝你的,如果不是你在皇上面前幫我說話,說不準我現在還在東閣,做哪個無用暴躁的三皇子呢。」
蘇墨玉有些不高興的說︰「三皇子高抬裴氏了,裴氏什麼也沒有做,這是三皇子依靠自己的能力換來的,更是因為三皇子與皇上的兄弟情分爭取來的,這與裴氏有何關系?」
趙天泓啞然失笑,「呵呵,我怎麼忘了你的忌諱呢?再說啊,你看看你啊,都這樣了,還這麼得理不饒人……」
「三皇子也說了,裴氏既然有理,又為什麼退一步呢?」蘇墨玉的依舊板著臉。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這行了吧?」趙天泓笑著求饒。
听到這話,蘇墨玉才重綻了笑顏,溫和地問道︰「未來的大將軍,你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兒了?」
「我想念你……」趙天泓話說了一半,停了下來,然後笑望著蘇墨玉,見她已經保持著笑容,但是眼眸中的不悅已經約隱約現,不由得心里暗笑,這個女人啊,果然不簡單,什麼時候都可以保持淡定的姿態,最後拖著長音,轉向了一旁的糕點,「你這兒的點心了。」
蘇墨玉的笑容轉淡,肯定的說︰「你現在學壞了。」
「呵呵,只不過是開句玩笑,這就叫做學壞了嗎?」趙天泓笑的更燦爛了,試著問道︰「如果我更壞呢?你怎麼辦?」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待我嗎?
「你試試就知道了。」蘇墨玉毫不畏懼的迎向他,她的世界里已經有一個強勢的霸主趙天奕,就算是再來一個,她也不覺得意外了。
趙天泓笑著低垂下頭,借以掩飾眼中的異樣,等到他再抬起頭時,已經又恢復到以前哪個爽朗的趙天泓形象。
「我听說你中毒了,怎麼會這樣?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如此不小心?」趙天泓轉移到了正題。
「就是因為我太聰明了,所以我才會中毒。」蘇墨玉笑著回答,並且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麼說,你是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狀況嗎?」趙天泓反問道。
「還好,只是沒想到會這麼辛苦。」蘇墨玉回答的很輕松。
趙天泓卻是皺起了眉頭,「你就不擔心你會因此送命嗎?」
蘇墨玉笑了,「就算是送命,這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從不後悔我的選擇。」
「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死?」趙天泓試著從蘇墨玉的臉上尋找出她膽怯與傷感的情緒,很可惜,沒有做到。
「呵呵,你真是高看我了,我當然怕死,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自己長命百歲,畢竟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還是很懷念這個世界的空氣與陽光,但是,運數盡了,我也沒有辦法。」蘇墨玉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對死亡只能是無奈的接受,回想著她曾經做的一切選擇,她問過自己,如果給她重來的機會,她一定還會這麼做,至于她不得不面對死亡,那也只是說明她與裴昊然的緣分盡了,好在她已經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也體會到被心上人疼惜,呵護的滋味,她的心願已了。
「如果,我可以挽回你的運數呢?」趙天泓忽然間漫不經心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蘇墨玉一愣,微笑著問︰「好啊,大將軍已經間接的救了我一次,我希望大將軍能再救我一次。」眼中閃爍著光芒,看來這個三皇子會帶給她驚喜。
趙天泓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蘇墨玉也給蓮花兒打了一個手勢,蓮花兒就明白的把周圍的侍從與宮女都支開了。
「嘖嘖嘖,看來不僅是你很厲害,就是你手下的人也是個個聰慧不凡。」趙天泓看向蓮花兒,很是稱贊。
「你看上我的侍女了嗎?她們確實是個個不錯,你喜歡哪一個,我可以為你搭線。」蘇墨玉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如果她真的是在裴昊然回來之前死去,那麼蓮花兒她們三個就危險了,她要給她們安排好,最好給她們找一個大的靠山,雖然趙天泓的能力不足與趙天奕抗衡,可是他保護她們三個還是很容易的,再說趙天泓在她的印象里,還算是一個直率的人,應該值得托付。
趙天泓看了她們一眼,然後輕笑著說︰「如果她們像你一樣,我會都要,但是她們只不過是你教出來的,為此,我,一個都不要。」
蘇墨玉狠狠地瞪回去,「就算是你想要,我還不給呢,她們看著是我的侍女,事實上,我把她們都當做是我的家人看待,我才不要我的姐妹嫁給你這樣的人呢。」
「我這樣的人怎麼了?我可是三皇子,雖然不如二哥來的風光,但是我也算是很不錯的人選,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大臣巴結著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呢。」趙天泓說的是實話,自從他這次立功後,朝中大臣們都忙著巴結他,再想想他以前的遭遇,就感到很可笑,不過他也不能埋怨這些人勢力,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何況是在這個隨時可以一步登天,又轉眼可以跌入地獄的朝堂之中。
「那又怎麼樣?你們這些皇家人對我來說,那就是最不靠譜,最無情,也最瘋狂的一堆人,我才不要她們跟著這樣的人過一生呢。」蘇墨玉的說的煞有其事。
「呵呵,我承認,皇家的人是很瘋狂,因為他們站在頂端,與他們一步之遙的就是無上的權力,面對這麼大的誘惑,沒有人還能保持理智,若說他們不靠譜,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時候都是情非得已,再加上生命轉瞬即逝,所以他們不得不如此,只是你說他們最無情,這一點,別人說還尚可,唯有你,最沒有這個權利了,二哥就不用說了,趙天宇對你……哎,我錯了,我錯了……」趙天泓見到蘇墨玉已經板下了臉,所以忙轉移了話題,直接承認自己錯誤。
蘇墨玉冷漠的說道︰「你知道自己錯就好,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若是你再這麼胡鬧,你就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呵呵……」趙天泓模模自己的鼻子,笑著不說話,這個女人倔強起來,可是六親不認,什麼皇親國戚在她眼里都不算什麼,如果用皇權壓她,她是會收斂,但是她再也不給你機會看到真實的她,接著就變的與哪些大家閨秀一樣,就像是一件鮮亮的家具,沒有思想,沒有性格,只知道服從,當然,蘇墨玉是不會全部服從的人,她會想盡辦法從你眼前溜走,比狐狸還要狡猾。
「你究竟有沒有事?若是沒有事,我就要送客了。」蘇墨玉直接下逐客令了。
「好好好,我說正事好了。」趙天泓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瓶,「這是文安王孝敬我的,我在二哥哪里可是一個字都沒露,知道你想得多,所以,就交給你自己去辦好了。」
蘇墨玉拿起了小瓶,仔細的打量著,「真的是解藥嗎?」
「這是自然,你不相信我?」趙天泓一挑眉。
「不,我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趙天宇。」哪個人可是很想要她給他陪葬的,而且她的死,更是打擊趙天奕的最好方式。
聰明!趙天泓在心里給蘇墨玉鼓掌,但是臉面上卻是一副嘲笑的表情,「你真是高抬他了,就他那膽子,在二哥與我的‘用心照顧’下,已經處于半瘋癲狀態了,為了能獲得一個解月兌,讓他做什麼都可以,何況是這種可以救命的事了。」
蘇墨玉搖晃著瓶子,笑了又笑,「這就是解藥……竟然這麼輕易地就得到了……如果相公知道了,他一定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