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皇做與不做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爭奪皇位,天下百姓遭罪也是理所當然的……唯有流過血的天下才是真正的天下!」樓惜若起身,轉過頭去。
慕凌絮挑眉看著眼下的人,一字不語。
樓惜若也不指望這個時候讓她完全答應自己,畢竟做女皇這種事情可不是你說做就能做的東西。
起身,走至門楣邊,重新打起了油傘,未轉身聲便啟︰「給你一天的時間,明日我希望得到你的答案……」
不等慕凌絮反應過來,樓惜若已經打著傘往外走去。
「小姐?」看著樓惜若頭也不回的走了,小潭擔擾的看著自家小姐。她們二人之間的談話她沒都听入耳中。
慕凌絮淡如墨的眼底收斂下來,唇抵著茶杯抿了一口茶,似有一種不把樓惜若剛剛的所說的話放在心上,更沒有多去想。其實在她的心中答案已出,又何必給她多一天想答案的時間,以樓惜若那個性子,只要想了就會做,而在這件事情上卻要來問她慕凌絮,這一點的反常讓慕凌絮有些遲疑。
慕凌絮並不知道樓惜若真正的身份,更不知她背後的力量有多麼的強大,所以,並沒有將樓惜若的話放在心里。
看著慕凌絮沒有說話,小潭也不敢多言,只站立一旁看著慕凌絮靜思。
天色蒙蒙,樓惜若打著油傘,踏著地面水積,微斂著睫毛,出了慕家大府門,一眼看見李逸正半靠在馬車里等著她。
李逸一身平常衣裳枷身,並未著什麼孝服,今日是李武弘下葬之日,也不知為何現在李逸會守在這里。
樓惜若的腳步微頓,遠遠的透過雨幕,看著他良久,才緩步走向李逸的方向去。
現在李逸于她又是什麼人,一時之間也分不清。
「娘子……」樓惜若剛一靠近馬車,李逸便握住她的手揉搓著,笑得溫柔道,「你這一進去,可讓為夫好等!」
厚重的門楣在他們身後緩緩地關閉,細雨蒙蒙,隔著一層雨水,兩人的手緊緊的相握。
樓惜若看著眼前笑得溫柔的男人,並沒有開口,抓著油傘的手也微微緊了緊。
李逸笑了笑替她理了理被風吹散出去的發絲,動作十分的溫柔細心。牽著不言一語的女子上了馬車,青寒面無表情的將樓惜若手中的油傘接過。
進入幽暗處,李逸握著她冰涼的手改道攬住了她縴細的腰身,一股墨香隨即而滲人,馬車內因李逸的習慣性擺放著幾本書冊,還有一本是微散開來的,顯然在來時李逸就是這麼靠在馬車內閱讀著這里邊的內容。
樓惜若難得出奇的安靜窩在李逸的懷里,輕微環著他的腰,再閉眼,不說話。李逸撫著她的背,在幽暗中柔聲道,「娘子可是受了什麼刺激了?為何今日對為夫如此的溫柔?亦是身子不舒服?」
樓惜若微移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淺聲道,「什麼也沒有。」
李逸微笑,「娘子還是受了什麼委屈?可曾想過要與為夫說說?」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似要滴出水來。
樓惜若輕微的在他懷里搖了幾下頭,李逸又道,「娘子心情可是不好?為夫這便帶著你出去走走!」
樓惜若往他的懷里蹭了蹭,微閉著眼瞳道,「沒有,李逸,你不恨我?你大可以在這個時候不必理會于我,或許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更是大逆不道,你可有想過,若是接下來我還要做那些傷害你們大傾的事情,你可還會這般對待于我?」驀然微睜眼眸,看向李逸,「我不想欠你太多……」
李逸俯身低頭,抵住她的前額,親昵地笑語道,「傻丫頭。」
一句傻丫頭便無其他話語,樓惜若終于知道,在別人前,他李逸是溫柔善良的王爺,但見識過他真正狠辣的人必定會知道,眼下的這個男人不可小覷。只是,為何,這樣的一個男人要對她樓惜若如此的好?
今日雖是國喪,但偏遠一些的地方仍舊是日語歡歌,到處都是游子玩語之處。在這樣清爽細雨的日子,人人都打著油傘,在細雨之中一觀這地帶的美景。
以前樓惜若或許未來過這樣的地方,今日一見,覺得這個世間還是可取的。想起幾個時辰前在慕凌絮面前所說的,樓惜若知道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慕凌絮。
這慕凌絮當時若是馬上應下了女皇之位,或許她樓惜若未必真的要奪皇送于她,或者,那只是她的一個試探。
但她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就連她自己本身都不明白,尚若慕凌絮真的答應了,或許她真的要那麼做,到了那個時候,這生靈涂炭,牽連甚大,這大好的美景怕也是不復存在。
「娘子,你看!」半擁著懷中的女子,修長的指節指著不遠處。
身後,青寒撐著油傘側立于兩人的身後。
李逸從青寒的手中接過了傘,示意他可以往後壓走,不必緊緊跟著。青寒領命,自從馬車旁自取另一把油傘,遠遠的跟在兩人的身後。
午後,皇城十里開外處,游人眾多,都趁著這個時候趕來觀看這般美景,笑談間,倒是洗去了皇城里那一股悔氣,仿佛,這個大傾皇帝不曾逝世過,依舊是太平盛世。
看著這亭台樓閣,人影綽綽,笑語談論間的和平,有那麼一瞬間,樓惜若有種舍不得打破的感覺。若真的讓這個世界爭戰連年,要到何時才能瞧見這般迷人美景。
自來到了這個世界開始,樓惜若就一直在勞碌逃亡應付各種麻煩事,何曾幾時能與身側的男子靜心游山玩水?
真也罷,假也罷,也讓她好好的享受一下也好!
側有美人相伴,她樓惜若何樂而不為呢?
行至荷塘時,細雨半停,有煙波碧水,野木參天。兩人並肩攜手,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濕潤的氣息,帶著水木草澤特有的腥芳,揉著蓮花的清香,拂面撲鼻而來。
一手擁著樓惜若一手撐著手中的油傘,也許是因為這兩人的樣貌差距過甚,游人又多,不禁頻頻回頭看著這對情侶,臉露出驚訝間,便看到李逸本身氣質不凡,不似平凡人家,也不敢當著面議論,頻離遠去。
站在荷塘前,一眼望去,只見接天荷葉無窮碧,有長廊回亭點綴其間,更有諸多行人停停走走,笑語還生,美人雙雙成影而來,公子美人相伴,盡有臉紅心跳的感覺。
樓惜若將這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卻也始終都不語一聲,在她看來,這些都是虛無可有的。
世間里,又有多少真心愛意,但且懷中的人是真心真意,可是自己的呢,又有多少的真心實意?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為夫甚是無聊?」李逸低眸溫柔笑語問道。
樓惜若搖頭依舊不語,任由著他動作其下。
說來也怪,看著樓惜若今日的異樣,李逸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懷疑。或許,他就跟樓惜若一樣,都想真真假假的享受著此刻,就當那背後的那些事情從未發生過。
兩人撐著傘信步走近前去,誰都試著將那身後事拋至去,看著碧水含煙,蓮花盛放,兩人如百年恩愛夫妻般溫馨似感染了周圍的一景一物,看著每一景一物都覺得格外的舒心賞悅!
李逸將懷中的人攬得更緊了一此,低頭微笑著道,「這湖面甚遠,為夫讓青寒喚個小花船來,我們行水路遍觀湖光水色平平娘子那顆煩惱的心,如何?」
樓惜若突然抬眸,看著眼前的人,未曾有一絲的動容的她,在听得這話時,突然抻出手來主動環住了他的腰身,將頭椅到他的胸膛上,在細雨中遠遠的看著這連綿荷花。
「李逸你……」
「你什麼都不必說,今日我們只要好好的享受如此溫馨就夠了……」不待樓惜若的話出口,李逸便事先阻止了她。
樓惜若抿著唇不再言語,或許,這個時候選擇沉默接受才是最好不過的事。
過了良久,樓惜若這才默然的點頭。
他二人上小船,也不要什麼船夫,他們自己不緩不急地搖著漿,任小船在水路荷花間悠蕩穿行。
零星點點的細雨飄灑湖面,蕩起清淺的漣漪甚是美好。持著的漿劃得極輕柔,船水邊的水痕蕩漾而出,但這水聲卻是無的,便顯得愈發顯得幽閑靜謐,一副山水畫便由此形成。
撐了小傘為樓惜若遮擋,李逸放下了漿劃,將側背著他的女子輕輕拉到懷中來,一傾身,便半椅在李逸的懷里。
李逸笑得溫柔迷人,柔得令人不舍得放開手。
樓惜若在心底里微微嘆息了一聲,自動將自己人椅靠在李逸的身上,吸取著他身上的墨香味。
見著樓惜若的動作,李逸笑看著懷里的女子,便柔聲喚道,「惜若。」
樓惜若輕輕「嗯」了一聲。
那節關分明消瘦的指節微抬起了樓惜若的下巴,轉過她的身子,讓她正面對著自己,而不是對面那一片亭湖。
「你可曾有一點點的喜歡過為夫?」
樓惜若還來不及答,李逸已俯身吻住她。小舟在水波里低柔浮動著,而那個吻卻是如此的綿軟悠長,有種不直確的感覺,就優如他二人的感情般,淺淺薄薄……
傘掉落在他們身後的湖波里,滑落的雨珠落在他們的衣上,發上,臉頰上,誰也來不及注意,來不及在意那份濕重寒涼。
在樓惜若冰雨中微醒,推就著那人的深吻糾纏,待分離,李逸捋著她飄飛出去的的墨發,貼著她的臉似有多數的嘆息聲出,「你是為夫的娘子,何時,娘子你才能全信于為夫?」
「李逸,對不起……」接下來或許她要做的事情要更加的繁亂,到時候,你或許更恨她,她又如何能夠在這個時候再傷你的心。
李逸不在意的,不代表她樓惜若沒有一點點的在意。
只要心生了一絲心軟之心,樓惜若便就不再是樓惜若,永遠做不成大事,只口說,又能如何。
「惜若……我只要你知曉,你一直都是我的娘子就夠了!」李逸知樓惜若去找慕凌絮的目的,或許在外人的眼里,樓惜若是十惡不赦的壞女人,于他李逸而言,樓惜若才是他在這個世間里最為重要的一個人,她所做的,或許不見得是全對的,但她是他的妻子,便會一直都是。
樓惜若微閉雙眼,似有一種不想再听到如此類似的話般。
雨水飄打在兩人的身上,滲入衣裳里,帶著冰涼感。
樓惜若難得溫順慵懶地躺在李逸的臂彎懷里,享受著這雨水的飄打,完全不介意自己會被細雨打濕了。
陡然,李逸臂中的力量一緊,整個提起了樓惜若那嬌小玲瓏的身子,腳尖貼著湖水,飛如燕般沖疾上去。
樓惜若微轉頭顱,將自己的臉抵于李逸的懷中,以免被那細細小雨打到。
「好!」
「好美!」
岸上,傳來眾人的叫好聲,以及那聲聲的叫美聲。
听著周圍人的贊美聲,樓惜若亦有一種恍惚感。
待落地,引得眾人頻頻回頭鼓掌,在這個世間里,樓惜若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贊美之音,一時之間,仿佛身處于另外一個不真實的世界里。
青寒待兩人落回岸頭,馬上將自己手中的傘撐住了兩人的身影。
越著眾人,李逸一手拉著樓惜若前往下一個景點,幾經如此,樓惜若的心境也為之震蕩了幾下,曾有多少親人于身側,可是,卻唯有這個男人對自己如此之好,而自己卻處處要與他為敵。
樓惜若,你又何以忍心如此破壞。
她知道李逸不會恨自己,可是她便就是做了這等事情後,總覺得不能再與這樣的他相處一起。
李逸,你知道的是吧。
知道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樓惜若很想問問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里,痛苦的,只會是他們二人。
「娘子,你瞧,為夫為了護你,衣裳可全都濕透了,娘子可要為此負責啊!」拉著她的柔夷,李逸用近乎散嬌的語氣搖了搖她的手腕。
樓惜若不作言,靜看著他的如此動作。
「李逸……」樓惜若依舊無法接受這樣突變的他,或許,自己就是命賤,不能被他人疼愛,悄有一點點的疼寵,就會覺得愧欠別人的,心里邊會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娘子,親親為夫……」李逸柔笑間低唇貼于樓惜若的耳旁,「若是娘子夜里想用別的來補嘗為夫,為夫心里邊更為高興!」
意有所指,樓惜若臉色微微漾著潮紅,移開一步。
這兩人從任何地方看都像是成婚不久的甜密愛人,可是,又有誰知道,樓惜若的心底里其實十分的矛盾。
矛盾自己應不應該接受李逸的愛意,或者是放下自己心中的恨,不必再與李逸做什麼仇人。可她心性如此,早已嗜血成性,是不能改的。若是讓李逸放下所有,事事遷就于自己,豈不是顯得她自私自利,而且,這若是如此,那往後的日子里依舊會出現些裂痕……
「娘子,想何事如此失神,這美妙景色,何不與為夫慢慢欣賞游玩,今日,為夫任憑著娘子使用!」李逸兩手一攤,示意著樓惜若如何處置自己都無半點意議。
「噗。」樓惜若噴笑出聲來,如此的李逸自己又何必掃興,既然他李逸暫且都能放下自己父皇的死,而自己又有何不可呢?
「如此,小娘子我就不客氣!」
當著眾從來來往往人的面,樓惜若微踮著足,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
李逸笑眯著眼,將自己的身子低下方便樓惜若親自己。
「嘶!」
李逸又是一陣苦笑,將此女子擁住,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作古怪的動作。
樓惜若改一道,將李逸的脖子咬住了,而不是他的唇。
狠狠的,發自全身的力氣將那脖子上的肉咬得死死的,血腥味在樓惜若的唇中緩緩的溢出來,仍舊沒有松口的意思。
待許久,樓惜若欣然松口,抬眸,看著笑意溫柔道的李逸。
果然,不管自己如何發狠,如何做,李逸都不會有半點的生氣,更不會對自己有半點的怨恨。
為什麼?為什麼你李逸要如此對我好?
樓惜若始終不明白,在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吸引他李逸的眼,或者是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李逸能看上的。
「李逸,別鬧了,我們……」
「娘子?怎麼了?難道為夫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李逸見樓惜若臉色不佳,不禁疑問道。
「你很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可是我樓惜若卻是全世界最壞的女人,我是魔鬼,你是天使,這正邪又何以有機會在一起,李逸,請你放過我,可好?」只要李逸不靠近自己,那顆心就不會動。
「娘子?」
「李逸,回去吧,我累了。」樓惜若轉身緩步走向停留馬車的方向。
剛剛的溫馨已然不復存在,存在的只是兩人之間的仇恨。
「娘子?為何無緣生為夫的氣?」李逸將樓惜若的人向後扯進了懷中,不等樓惜若有所反應,人已被打橫抱起。
樓惜若知道自己太過于深不住氣了,什麼時候開始,她樓惜若也會為這種事情煩惱了?是從遇上李逸開始吧,這個男人處處吸引著自己的眼,自己的心……無論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這顆心是為著這個男人而動的。
感情付出很容易,但若是要收回,那就優如潑出去的水,難收。
「既然娘子想回府了,那便回府!」說著,橫抱著樓惜若大步跨上馬車,入幽暗處,將人平平的放下,似如玲寶般小心翼翼。
青寒面無表情的將這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從頭到尾未作一聲,只管駕著馬車回府去。
本想著今日與李逸好好的相處游玩一番,不想自己會是如此的沉不住氣,躺側在馬車內,樓惜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了自己的心境。
「娘子,到為夫懷里來!」李逸將書集移到一旁,示意樓惜若往自己懷里移去,那里才是最舒服的位置。
樓惜若依言靠了過去,將自己的身子全部椅在他的身上,閉上雙眼,感受著這馬車的陣陣輕響。
「李逸,對不起,剛剛……」
「娘子脾氣不好,為夫了解!娘子不必解釋,但若是娘子能喚聲相公來听听,為夫定然高興!」
樓惜若听著有些難為情的干脆閉眼不接話,如此馬車內便清靜了下來。
進入皇城的時候,天色幽暗,正值黃昏,唯有他們的馬車緩緩在道上行駛著。
「吁……」
車頓,樓惜若睜眼,李逸眉不動一下便出聲︰「青寒,為何突然停止不前?」
「王爺,王妃,是太子府的人……」
樓惜若從懷中抬頭,與李逸的眼視對峙了下。
等兩人出現在太子府里,李煜已命人準備好了酒菜招待,請兩人入席。席間,樓惜若淡定自若,李逸依舊溫笑連連,這兩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李煜這個時候會請他們前來。
「請!」
「大皇兄真是有禮了!如此盛款,三皇弟怎可受到得起……」李逸人坐下了,到是裝模作樣的笑著諷嘲著對方。
李煜也不惱李逸那說話淡定的口氣,只是,看著這兩人出現在那種地方,李煜心底里還是十分的不高興。
樓惜若今日的行蹤竟然被其他人緊緊盯著,只覺得自己太過于掉已輕心了,現在李煜示自己為眼中盯,自己與慕凌絮之間的合作想必眼前的這位定然是猜測到了。
「不知太子殿下為何會在此時請我入宴?」樓惜若不喜拐著彎,上來就直接說出來。
桌上唯有他三人,明著說話不會有任何人介意,況且,他二人都了解樓惜若的性子就是如此直接。
李煜听了也只是笑了笑說道︰「今日雖是父皇的大葬之日,但,我們活著的人還是必須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只是,今日听聞惜若你前去探視了慕大劍師,本宮微訝時,還有些擔擾……」目光落在了樓惜若的身上。
樓惜若驀然眯起眼,抬頭,「你對她做了什麼?」很肯定的話。
李煜又是笑了笑,不語,用手請兩人吃菜。
樓惜若蹙眉,「太子殿下,沒想到你的動作這麼快,惜若前腳剛踏出了慕府,你們的人後腳就跟上來了,還真是敬業啊!」捏著手中的杯子,咬牙切齒的笑道。
李逸在一旁在桌底下緊握住了樓惜若的手,示意她不必過于急燥。
也許是這陣子心煩意亂的事情過多,以至于樓惜若對人對事都有著點點的不冷靜,總有些盲目沖動的感覺。
樓惜若隱住臉上的陰沉,揚起了笑意。
「或許別人不知你樓惜若回來了,但不代表本宮什麼都不知道,惜若那一夜就算沒有遇到本宮,本宮也一定會這麼做!」李煜起身,向大桌對面的樓惜若走去。
「哼,太子殿下你恐怕不敢就此殺了那個人吧……」樓惜若微挑唇角笑道。
李煜也知道樓惜若不會那般好騙取,也不瞞的說道︰「本宮是不會現在殺了那個人,但若是防礙到本宮的人,必除之……」淡而無味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樓惜若哼笑了一聲,「若是我呢?太子殿下可有本事斬除?」
兩人笑著對峙,唯有一旁的李逸微抿著酒水不插言。
「惜若會麼?」良久,李煜這才問出這話來。
「會。」很肯定的回答。
「哦?惜若這是打算扶持三皇弟還是……慕凌絮?」很大膽的說法,卻也符合樓惜若這樣的人。
樓惜若挑了挑眉頭,這個李煜還真的猜對了,自己是想過要扶持慕凌絮,至于李逸,若是他肯,自己會這麼做麼?
樓惜若將目光放到不動聲色的李逸身,同樣的,李煜的眼線也不禁移了過去。
飯桌上,一時僵持住。
「你是大傾國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無人能動搖得了,太子殿下這又是為了何擔擾?再者,以惜若勢單力薄的小女子又何以做得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就算是太子殿下你借我十個膽子都不敢如此做。」樓惜若輕聲輕語的說道。
李煜微微一笑,「本宮自是知道惜若你不會那般做,但,只要惜若你還在大傾,本宮的位置便會動搖幾分,本宮心里邊實在是難安啊!」李煜重新坐回椅子上,用余光看著對面從容不迫的樓惜若。
「哦?惜若從來就不知道,堂堂的大傾國太子殿下竟然會怕我區區小女子,實乃惜若之榮幸!」
李逸在一旁听了微微搖頭,依舊沒有插言一句,全憑著樓惜若與對面那個人敵對著說話。
「你樓惜若的本事本宮從來就不敢小覷,你區區一個小女子本事可大著呢……本宮听言,尚流國與東屬國的王爺在恩王府里做客,可不知有此事?」
同一時,樓惜若與李逸的眼眯起,用冰寒的目光看著對面的男人。
李煜知道自己的人回報沒有錯,現在由他接手女子會,有女子會的人查出恩王府的情況輕而易舉的事情。
總之,李煜也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不容人小覷半分,否則吃虧的只會是他們。
樓惜若接受了過來,挑唇笑了笑,「太子殿下現在是想如何?」
開門見山的問。
李煜揮退了屋內的所有丫環,余留兩名忠心的侍衛在旁,這才幽幽的道來。
「除掉慕家是必定的,本宮登位是必定的,待這兩者必定後,本宮必撤銷先帝曾對你的追殺,讓你重新做回你的恩王妃,你二人可以幸福美滿的在一起……如何,這樣,惜若你不會吃虧吧。」
樓惜若點點頭,「嗯,這樣不錯,又能做王妃,又不必逃亡了,這是好事啊!太子殿下,你怎麼不早點與惜若說?弄得惜若如此的傷惱傷神,真是罪過!」
「如何?惜若這是答應了?」李煜眯起了眼,看著樓惜若那笑得歡的臉。
然而,身側的李逸則一點反應也沒有,仿佛已然知道樓惜若下一句話會說什麼。
「太子殿下是注定要成為大傾皇帝,我區區小女子不應允又能如何?你權大勢大,我一介小女子又怎是您的對手!太子殿下,您說是不是?」
「惜若,難道,如此你還不滿意?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李煜並沒有高興,反而蹙著眉問著她。
「一,慕家你不能動一分一毫,二,我要女子會解散或是消失……」樓惜若陡然冷聲說道。
李煜臉色一沉,冷冷的看著對面的樓惜若。
「你這是在為難本宮,惜若……」
「太子殿下,你是知道的,我樓惜若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攔得住。」很堅決的話,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當然,你是大傾國的太子殿下,又是即將繼位的皇帝,不必怕我區區小女子,但是,太子殿下,你若敢逆我半分試試,我樓惜若說得到做得到……慕凌絮你動不得,這是我答應她的事情,我要做到。」
「哼,樓惜若,你這是在威脅本宮?別忘了,這皇城里還有墨家人在……」李煜的意思很是明顯,以樓惜若個人的力量根本就對抗不了大傾。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為何還要約惜若前來談什麼條件?直接殺了惜若,或是直接滅了慕家便可,不必經過惜若同意與否……」樓惜若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里。
「本宮這是在給你提示,讓你知道,現在的大傾是本宮在做主,而不是你樓惜若,或者是恩王……」視線落在身側事不關己的李逸身上。
「皇兄,你大可不必如此,三皇弟我只要娘子,其他的,我李逸都不會取一分……」對于那些東西他完全不感興趣,又何來的爭奪。
「哦?是麼?三皇弟當真放得下那些功名利祿?」李煜眯起了眼縫淡聲說道。
李逸挑唇微笑,「太子皇兄信與不信全在于一念之間,若是今日太子皇兄請皇弟來是為了某些動作而準備的,皇弟勸皇兄還是趕快放棄,于你們都不利……」
若是真的趁著這個機會將二人禁于此地,也不是為一件好事。
李煜聞言,挑唇一笑,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這兩人。
轉頭,示意身側的人。
侍衛領命走了出去。
樓惜若與李逸對視一眼,也不知李煜要搞什麼把戲。
「今日雖是父皇的入殯之日,但也不必壞了我們的興致,三皇弟,惜若,請!」李煜前後變化過快,令兩人生疑間也揚起了笑意。
「請。」樓惜若也不拘泥,有吃便吃。
「叩見太子殿下,恩王,恩王妃!」不等片刻,在他們的門後便傳為了一聲極淡冷的聲音。
樓惜若的手微微一僵間,唇角扯出一個笑意。
「沒想到凌絮來得如此的快!這全都是太子殿下太了解人心了!惜若佩服之極!」樓惜若笑得邪惡,笑得讓人看不出心思。
李煜笑著示意剛進來的慕凌絮一起坐下來。
蒙著面紗的慕凌絮毫發無傷的坐在他們的面前,依舊如同平日般清冷淡然,完全沒有一絲的表情。
從之前就已預測到,太子殿下會這麼做。
前一刻樓惜若剛與慕凌絮商量完要不要做女皇的事情,這後腳步太子殿下的人就進去了,可謂是有種未卜先知的感覺。
樓惜若目光掃視過去,定在了淡定自若的慕凌絮,淡淡的開口說道︰「凌絮,沒想到我們又這般快見面了!」
「恩王妃!」喚了聲便沒有了下文,因為,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在這樣的氣氛下能夠說些什麼。
「凌絮不必過于拘禁,想必太子殿下不會介意你在此做出不尋常動作和說些不尋常的話題!太子殿下,您說是不是?」樓惜若步到慕凌絮的身側,淡然笑道。
「沒錯,慕大師有何話說出來便是,不必理會本宮在場……」李煜舉一杯飲下,淡笑說道。
樓惜若挑唇,看向慕凌絮,「不知今日我所說的話,凌絮可考慮好了?」
此話一出,三人同時微怔,驀然抬眸看著樓惜若那大膽言詞。
雖然不知道樓惜若今日與慕凌絮說了些什麼話,但是他們兩個都能猜測得出來,必定是對他們不好的話,亦或者是大逆不道的話。
慕凌絮微眯起雙眼,看著笑意盈盈的樓惜若,這個樓惜若絕對是故意的。
「你想要我如何回答。」久久,慕凌絮這才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慕凌絮若是不應允,那麼接下來上位的人便只有李煜,而現在,慕凌絮卻又被禁于太子府,怕是于慕家不利。
慕凌絮曾是先帝的貼身暗衛統領,如今失去了太子殿下的信任,必要殺之,沒有任何人能夠擋得住。
唯有今日樓惜若所說的那個辦法可行的話,慕凌絮又是否會答應這樣的事情。
「安著你的心來答。」從容不已,似乎已然猜測到了慕凌絮的回答。
慕凌絮這個向來淡定自若的女子竟然笑了笑,似有一種嘲笑樓惜若的意思。
樓惜若也不急,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我慕凌絮不適合那樣子的生活。」
樓惜若笑意揚得更高,這始終是她的答案,也罷,她不想反了大傾,不想做什麼女皇,自己也無法勉強于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她自己想要的,現在她的選擇誰也救不了慕家,更救不了她,除非那個太子殿下改變主意,要留下她這個禍患下來。
「不會改變,你樓惜若若是還記得之前所說過的話,就不會如此勸說凌絮做這些事情。」慕凌絮不等樓惜若回答,便起身出了門,門外,由數名高手壓著下去。
看著慕凌絮的身影遠去,樓惜若狠狠的捏著手中的杯子,似有一種要捏碎在手中的感覺。身側的李逸見狀,抻手過去緊緊的握了下去。
對面的李煜見瞅著兩人相握著的手,如同被針刺了一下雙眼,疼得厲害。
氣氛再一次變得詭異無比,誰也不說話的情況下,只余彼此的呼吸聲。
「李煜,慕凌絮你殺不得,這是我應允她的。」最終,還是心軟了,不想看到慕凌絮就這麼死掉了。
曾經答應過慕凌絮,自己一定會讓慕家發揚光大,永垂青史。可是,現在,她卻什麼也沒有做,而且還眼睜睜的看著慕凌絮被李煜控制住。
要保住慕凌絮一人是容易,可若是整個慕世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別忘了,她可是你的幫凶,她能殺了父皇,終有一日也能殺了本宮,惜若不會連這一點都不明白。」李煜尾尾清晰道來。
「那太子殿下這般舉動又是愚意何為?」將自己請來就是為看慕凌絮如何落入他的手中,還是在警告著自己別妄想著動大傾一根毫毛?「還請太子殿下記著一點,你們的父皇是我樓惜若所殺。」
冷冷的言語在告訴這兩兄弟,他們目前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而不是什麼慕大世家,更不是慕凌絮。
「本宮知道。」李煜笑了。
「你知道?」樓惜若懷疑這兩兄弟是不是傻了,自己的殺父仇人就坐在他們的身側,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倒是像是興災樂禍的樣子。
最後,樓惜若哼笑了一聲,「原來,我只是一個代替你們殺死李武弘的工具!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今夜此舉之意。」
「本宮讓你來,只是讓你明白,這個大傾接下來是誰在做主……而不是你樓惜若。」李煜的笑得溫和。
樓惜若再一次蹙眉笑道︰「我看太子殿下是想讓我明白,這慕家是死定了,而我樓惜若是怎麼也逃不出大傾國才對。」
李逸揚眉,靠著椅子,冷冷的看著對面的李煜,淡聲說道︰「皇兄,你若是想對惜若不利,三皇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縱使你坐上了皇位,成了這大傾國的皇帝,但是若是對惜若有半點的不利,我李逸一樣能翻手覆舟……」
很淡的話,但卻是句句帶著威脅之意。
李煜冷然的眯起了雙瞳,似乎第一次認識李逸般,直直的盯著他細細重新打量起來。
樓惜若坐在身側,听著李逸第一次出口威脅李煜的話,說實在的,心里邊還是有些微微的震驚,但震驚過後又不希望他們兩兄弟會隨時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