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茉扭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夜色的一角,一對深情擁吻的身影,璀璨的煙花在他們頭頂四散飄落,每一個光彩的瞬間,都浪漫得令她心碎。
震耳欲聾的禮花聲已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她的眼底是黑暗,心中只剩下妒恨,熊熊燃燒的烈焰幾乎想讓她毀滅一切。
「曉茉,你在看什麼?」不知就里的陸中昊扭頭扯扯她,遞過打火機說道︰「你要親自放麼?」
「好!」她無意識地接過打火機,被拽著走到拉開引線的禮炮邊,這才清醒了幾分,扭頭說道︰「讓遠點,我要點了!」
「你等你點著了一起跑!」陸中昊興致盎然地看著她說道︰「小心點,這煙花的威力可大了。」
「我知道!」她伸出手點燃線頭,看著迅速縮短的引線,心底的郁悶仿佛也象這點燃的引線,有種等待爆發的快意,她盯牢那星火光,一時竟沒有跑開,潛意識里似乎若有所待。
「快跑啊!」陸中昊扯住她胳膊向後跑,邊跑邊埋怨︰「想什麼啊?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
「心痛比死還危險嗎?」她喃喃說著,然後听到禮花的升空的巨大聲浪,掩蓋了她的心聲。
「你說什麼?」陸中昊大聲問道,已經把她扯到一旁,一起抬頭看著絢麗的夜空。
她不作聲,呆呆地抬起頭,眼前明明是五光十色,她卻失去焦點,暗沉的瞳孔里只晃動著一對親昵的身影,搖搖晃晃,揮之不去。
「真美……」她言不由衷的感嘆,璀璨的煙光也掩蓋不了眼底的痛苦。
「還放嗎?」陸中昊又遞過打火機,跑上前捧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禮炮擺到空地上。
「嗯!」她伸出手的時候說道︰「你閃遠點。」
「還是你點著了一起跑,免得你又忘了!」
點了幾個煙花後,她的興致仿佛被勾起來,在煙花盒里翻動著︰「還有什麼好玩的?嗯,就這個吧。」
「這個你要小心點,不要朝著人……」陸中昊在一旁嚀囑著,然而話還沒說完,她已點燃引線,連二連三的 聲後,幾團煙花在空中炸開。
「小心,差點炸到人!」看到一抹火花掠著低矮的樹叢炸響,陸中昊心有余悸的抬起她的胳膊說道︰「舉高點。」
「嗯!」她又點著了一支,然而沒過多久,卻突然呀的一聲,捏在手中的煙花筒突然不小心墜到地上,還在燃燒的煙花在地上轉著圈,不斷噴射著。
「呀!」她驚叫著,在地上跳著腳。
煙花噴過的地方都是一片驚呼。
坐在一角的鐘愛唯正仰頭瞧著天上的禮花,听到一陣騷動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有股熱熱的感覺在腿邊滑過。
她條件反射的縮起腿,正準備跳起來,卓彥非已眼疾手快地抱起她,閃到一邊問道︰「老婆,你怎麼樣?」
「沒事!」她低下頭,有一會都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就看到陸中昊跑過來問︰「你們沒受傷吧?」
「怎麼了?」
「我放煙花不小心燒到手,煙花月兌手了……」陸中昊羞愧地看著他們︰「沒傷到你們吧?」
「你小子真有能耐!」卓彥非臉色凝重的瞥了他一眼,牽起鐘愛唯說道︰「走,進屋看看。」
對著客廳的燈光鐘愛唯才發現,長褲上被燒了幾個焦糊的洞,幸虧是冬天,穿得多,否則真有可能出事。
卓彥非卻牽著她往房間走︰「走吧,上樓換一件,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燒傷!」
回到臥室,鐘愛唯挽起褲腿看了幾眼說道︰「沒事,就是褲子燙壞了。」
「嗯,趕緊月兌下來吧。」卓彥非在衣櫃里替她找出一條長褲說道︰「要不干脆休息吧,就在屋里呆著,不下去了。」
「那怎麼好?」她想起滿屋的賓客,做主人的怎麼好丟下他們自己睡大覺呢。
「有什麼不好的,他們會理解的!」卓彥非不由分說地替她除下外套說道︰「順便去洗了,然後躺床上看春晚,我下去說一聲,一會就上來。」
她只得點點頭,听話地鑽進浴室。
等到她洗完了,又躺在床頭看了一小會電視,卓彥非還沒上來,大年夜一個人獨空守房是挺寂寞的,她想了想,還是起身穿好外套走下樓。
大廳里依然人聲鼎沸,看春晚的打麻將的談天的互不干擾,她在人堆里找了一會沒有發現卓彥非,倒是周文韻叫住她問道︰「小唯,彥非說你睡了,怎麼又跑出來了?」
「哦,我睡不著,就起來看看……彥非呢?」
「剛才還在這里的啊?」牌桌上的周文韻四下打量了幾眼,有些奇怪的說道。
「他好象出去了!」坐在她下家的某人扭頭說了一句。
「那他可能出去有什麼事吧?一會就該回來了!」周文韻安慰她道︰「要不你先去看會電視。」
「不了,我還是去樓上等他吧!」鐘愛唯其實是有些擔心他的傷勢,走路都不利索呢,這麼晚了往哪跑啊。
趁著沒人注意,她也蹭到門邊,因為外面還有幾個人在放煙花,門大開著,她悄無聲息的溜出去。
冬天的夜晚有些冷,她只在睡衣外面裹了件羽絨服,剛從暖和的大宅里出來,冷得打了幾個哆嗦,有心回去再加件衣服,但想著沒準就被攔著不讓出來了,只得支撐著往前走。
除夕夜很熱鬧,天空中不時有煙花掠過,家家戶戶門口都燃起紅燈籠,連路燈都顯得格外亮,所以走在夜色中,她也不覺得冷清,只是不知道卓彥非會去哪,怕和他錯過了,對大院的路又不是很熟,所以走得很慢,邊走邊四下張望著。
「曉芙……」冷清的夜風送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聲音很輕,但是字眼很敏感,而且鐘愛唯又全神貫注的,所以立刻就听清了,她循聲望去,便看到不遠處的涼亭里,身材俏麗的方曉茉正仰起頭,勾住卓彥非的頸項,臉正從他的唇邊滑開,他也略俯著頭,遠遠看去,就象是他剛剛在吻她。
她愣住了,大腦象被大鐵錘重重敲擊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耳朵也嗡嗡作響,听不到一點聲音。
他居然在吻她!
他竟然叫著「曉芙」的名字!
原來,他心底還是想著方曉芙的。
這幾點重重震驚了她,她無法思考,眼前只有那兩個擁在一起的身影,漸漸清晰,無限放大,她身處的位置正好在一棵大樹旁邊,粗大的樹干掩蓋了她的身影,涼亭的兩人又沒有向往瞧,所以沒人注意到她,她卻怔怔地看了幾秒,條件反射般向來路逃去。
她不想看到這一幕,更怕接著會出現讓她更難堪的事情,可是居然發現自己沒勇氣上前質問,還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
她說不出來這是為什麼,她應該是相信卓彥非的啊?這點早已不用質疑,那麼只能解釋為每個人都有心魔,即使表面上看不到,關鍵時刻還是會小小地跳出來,讓人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吧。
所以她沒有看到,被她甩到身後的卓彥非重重推開方曉茉,腳傷沒愈的身形搖動了幾下,才直起腰身氣惱地說道︰「曉茉,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你再怎麼瘋,也變不成曉芙!」
是的,他們之前是有談論到逝去的曉芙,方曉茉還借機撲到他懷中,他一時穩不住身形才不小心蹭到她,事實並非某人想象的那樣齷齪。
投懷送抱都被推出來的方曉茉氣惱地質問︰「那她呢?她就可以取代她嗎?」
卓彥非自然知道方曉茉口中的兩個「她」各指的是誰,沉著臉說道︰「曉茉,我之前已警告過你,你做什麼我管不著,可是她,你惹不起,你為什麼還一次次的觸及我的底線?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出手對付你嗎?」
「你出手啊,有種你就殺了我呀!」方曉茉揚起頭低叫︰「是啊,我喜歡你,就算能死在你手中,我也認了!她會這樣麼?她又為你做過什麼?」
「你真的很想死在我手里?」卓彥非說著,突然伸出手掐緊她的脖子,手底漸漸用力。
就算正做著這麼殘忍的事,他的動作還是那麼優雅,臉上的神色淡淡的,襯得眸色亮得出奇,頎長的身影流轉著令人窒息的光華。
方曉茉張大嘴,眼楮死死瞪住他,完全不相信他會真的對自己出手,但是肺部逐漸消失的氧氣讓到感到一陣陣暈眩,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從他的掌底溜走,她拼命掙扎,可是缺氧使她越來越無力。
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幾乎失去意識的同時,她感覺到心底的慌亂,原來死亡並不會因為你的無懼而變得輕松啊!她翻著白眼,意識漸漸遠去,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瞬間,卡住她脖子的手突然松了,失去重心的她一下子癱軟在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劇烈咳嗽。
她喘息著,瞪著立在眼前的鞋尖,他的腿上雖然還纏著紗布,可是一樣站得很直,那種穩如磐石的氣勢讓她突然就生出怯意,然後是深深的恨。
他居然下得了手!他對她竟然一點都沒留情!
這種感知讓她絕望得幾乎崩潰,比她剛從死亡線上轉了一圈還要痛苦。
「死亡的感覺怎麼樣?」冰冷的聲音從她頭頂飄過來,如這深冬的夜風一樣,透著刺骨的寒︰「真的就那麼享受嗎?值得你不顧一切的去爭取?」
「你真的這麼絕情?為了她?」她恨恨地抬起頭,她眼中的他還是那麼高大偉岸,從下望上去,他的臉便淡淡隱在夜色里,可是即便這樣,她分明在他星光般閃爍的眼眸里,看清他眼底的厭惡。
為什麼?她是如此喜歡他,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卻討厭她?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每一聲喘息都帶出心底的痛。
卓彥非冷眼俯視她,雖然陸中昊承認那枚煙花是他放的,但坐在旁邊的他自然看清楚前因後果,他約曉茉出來就是想好好警誡她,她最近的表現已經超出他的容忍度了,他必須要讓她嘗點教訓。
「曉茉,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不理她的幽怨,他冷冷說道︰「我知道你背著我搞了不少小動作,我不管並不代表我不介意,等我真正想管的時候,你絕對承受不起,我還是那句話,好自為之!」
方曉茉還想反駁幾句,質問她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值得他這樣對她?可是他根本沒再給她任何狡辯的機會,說完,不再看她一眼,繞過她匍匐在地的身影走出涼亭。
她做過什麼他並非不清楚,他之前不管,並不代表永遠不管,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心軟而釀下大錯。
不過,他也永遠低估了女人的妒意,所以將來還是會後悔。
他漸漸遠去的身後。
方曉茉恨恨地捶著地面,半撐起身體,看著他慢慢融入夜色,即使微瘸著雙腿,他的背影還是那麼優雅出塵,讓人久久追隨。
可是,想到他對自己的無情,以及對別人的柔情,她咬緊牙,惱恨地捶向地面,一下下,直到指節滲出血。
「曉茉……」夜風中又飄來一個男人的呼喚,一個人影向她所處的位置跑來。
她眯起眼,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狠狠扯掉自己外套,又把衣服盡量弄得凌亂,順便抓花自己的頭發,用微弱的聲音叫道︰「我在這……」
——《名門小妻》花卷兒——
鐘愛唯一路小跑到家,象只沒頭蒼蠅一樣沖進客廳,頭腦還是一片混沌,完全是憑本能回到這里。
外面放煙花的人早已經回房,所以正在看電視的幾個人都扭頭看著她,卓亞蘭搶先開口問道︰「小唯,你去哪了?怎麼從外面跑回來?」
她立刻清醒過來,穩住心神說道︰「哦……我剛才在院子里轉了轉,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撲過來,嚇了一跳,所以慌著跑進來!」
「是什麼?」卓亞蘭走到門邊往外瞧了瞧,扭頭說道︰「是你眼花了吧?可是這麼晚還往外跑什麼?你還懷著孩子呢,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我知錯了!我現在就回房休息!」她低下頭,乖巧的向樓上走去。
卓亞蘭搖搖頭,莫名其妙地坐回沙發。
鐘愛唯心神恍惚地走進臥室,把自己扔到床頭,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回憶著剛才看到的畫面,慢慢冷靜下來後,她也覺得自己的莽撞了,剛才只是看到他們兩人挨得很近,其實根本沒確實的看到卓彥非對某女有過非份之舉,她應該相信他的啊,只是那聲曉芙讓她一時亂了心神而已。
她一邊替自己找著解釋,一邊無意識的抬起頭,眼光突然就在放獎杯的陳列櫃上停住了,想起了什麼,她趕緊跳下床,幾步就走到陳列櫃前,俯身在最下面一格模了幾下,然後拿出上回看到的那個小方盒。
雖然還是有幾分猶豫,但好奇最終戰勝了理智,她打開盒蓋,刻意忽視掉里面讓她不爽的照片,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信,看著信封上娟秀俊麗的字體,又天人交戰了幾秒,咬著牙,還是顫抖著抽出信紙。
親愛的彥……
她的眼光落到抬頭的稱呼上,心髒倏地揪緊,嗓子也干澀起來,莫名地堵得難受。
強忍著心底的情緒,她飛快地看下去——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去了另一個世界,原諒我這樣做,我曾是那麼希冀能和你在一起,可是當這一切成真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後面,是幾滴淚水化開的字跡,模糊難辨。)
去軍營找你的那一天,是我此生最開心的日子,因為听到你的親口承諾,還那麼真實的牽過你的手,這些都是我夢寐以求的,也許夢是永遠都無法成真的吧?所以我離開了,這樣在你的記憶中,我或許永遠是那個純潔美麗的曉芙吧?
呵,你看我又在說傻話了,我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更加配不上你,能得到你的愛,是我此生最大的收獲,就算是去到另一個世界,我也是滿足而開心的。
所以不許太傷心哦,好吧,我其實也是挺自私的,允許你為我流一滴淚,只一滴哦,這樣我會知道有人在想念我,然後,你應該振作起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笑,你的笑象陽光一樣奪目,我想在去到另一個世界的路上,有你的陽光陪伴我,這樣我就不怕黑了,你會答應我吧?
別了,最愛的,不管我去到哪里,都會祝福你!
如果你還想念我,就請替我照顧曉茉,其實她也喜歡你,也比我更適合你,原諒我的私心,我真的希望她能替我繼續愛下去,這樣,就感覺我還在你身邊……
看到這,鐘愛唯頹然垂下信紙,她沒想到,方曉芙的臨終遺言竟是替妹妹牽紅線,那麼,也不難理解為什麼卓彥非剛才會抱著她叫曉芙了,她們長得如此象,就算他一時失控也是情有可原的,還有之前方曉茉對自己做了那麼多事,他似乎都沒有責怪她,她早該想到,他不是個絕情的人,怎麼樣也會顧及她的情面的。
這樣想著,心越來越疼,疼得她忍不住捂住胸口,臉色也漸漸蒼白。
她很想勸自己說是多心了,可是手中沁著淚珠的信紙,每一個字都在提醒他曾經的深情。
她不是怨他,可是這份傷感染了她,同時讓她刺痛。
——《名門小妻》花卷兒——
卓彥非步出涼亭,沒走出幾步便遇到陸中昊。
「阿彥,看到曉茉沒有?」他四下張望著問道,本來好好放著煙花,但一轉眼便不見她,手機也沒帶,他放下不下才找出來。
「沒有,你去前面找找!」他淡淡回答了一句,他的本意是不想和方曉茉扯上什麼關系,卻沒想到會因自己這句無心的「沒有」造成那麼大的誤會。
看到陸中昊慌慌張張地掠過他,他不禁搖搖頭,雖然知道方曉茉是個什麼樣的人,卻不便冒昧地告訴好友,總不能說方曉茉糾纏她許多年,她現在和他交往也是為了接近自己吧?那樣會傷害他們兄弟情誼的,但他也沒想到這樣隱瞞反而會害了自己。
走進大院,卓亞蘭抬頭說了一句︰「你也出去了?怪不得小唯剛才從外面進來!」
「是嗎?她現在在哪?」他心中咯 一下,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房休息了……」
還沒完全等卓亞蘭說完,他頎長的背影已掠向樓梯。
推開虛掩的臥室,他立刻看到鐘愛唯背對著他坐在地板上,小腦袋低垂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連他推門進來都沒感覺。
他嘴唇動了幾下,最終卻沒有驚擾她,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背後,看清她的動作,臉色暗了暗。
「老婆?」他繞到她面前,輕輕叫了一聲,她這才象突然被夢中驚醒般哆嗦了一下,然後仰著瞧著他,她的臉色很平靜,可是那份茫然慌亂了他。
他俯身取走她手中的信件,觸到她小手的時候眉頭皺了皺,然後將她拉起擁入懷中埋怨︰「怎麼渾身冰冷?」
「對不起,我不該偷看的,可是忍不住……」她任由他抱著,趴在他胸前喃喃認錯,似乎才感覺到透骨的寒意,身體微微顫抖。
他索性將她放到床上,扯過被子蓋緊她,然後月兌掉外套,自己也和身躺下去,抱緊她,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
她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思維也隨著他的語言緩緩啟動。
他果然是她的鑰匙,獨一無二的,什麼難題都能為她輕松開解。
「傻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嗎?」他吻著她的眉心,並沒有怪她不問自取,只是擔心她胡思亂想,他也有很久沒有打開那些遺物了,被封塵的也僅僅是懷念,可是這些她真的能理解並且相信嗎?
「老公,你剛才去哪了?」沉默了片刻,鐘愛唯輕聲問道,剛才涼亭里的那一幕又回到她腦海中,這兩件事太有聯系了,哪一件放不下她就不能真正輕松起來,她希望他告訴自己實情,卻又擔心真相會讓自己難過,這種糾結的心理讓她在等待答案的這幾秒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我剛才去見曉茉了!」卓彥非淡淡的話讓她繃緊的神經倏地一松,還沒來得及問出更多,他接著解釋︰「我知道她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我找她是想警告她離你遠點!」
原來如此!
她被揪緊的小心髒突然就松懈下來,果然,她怎麼可以懷疑他呢?臉色雖然緩和了,卻還是不甘心地問道︰「你這樣對她,就不怕她姐姐會怨你?」
「老婆,那你想我怎麼樣呢?」卓彥非無奈的瞧著她,兩人的臉挨得這麼近,她反而看不清他臉上的細微表情,只是覺得他的黑眸是那麼深邃,可又清澈得讓她清晰地看見自己,讓她感覺到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定定心神,從他坦白的那刻起,她心底的煩悶就減輕了很多,卻還是賭氣問道︰「我管得著你嗎?你不是抱著她觸景生情嗎?」
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她的神情又黯淡下來,怎麼說他和她也是臉挨臉的,這個她應該不會看錯!推了他一把說道︰「松手,我要睡了。」
「現在不是在睡麼?」
「你在這我怎麼睡得著?」她蠻不講理地瞪著他︰「你上來干什麼?她不是在樓下嗎?」
「你真想我去陪她?」卓彥非迷人的眼眸里泛起幾分狡黠。
她臉色一窒,如果說不想,豈非落入他的陷阱,但是說想,她又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氣結的說道︰「你愛去就去,反正在這里你也是心不在焉!」
「夫人就這麼了解我?」他的回答更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這是她的心得,反正文武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有家暴最能解決問題。
卓彥非擰擰眉,下一秒湊過頭,含住她的櫻唇輕咬了一下。
「別踫我!」她冷臉推開他︰「別用你踫過別的女人的東西踫我,我嫌髒!」
想起剛才方曉茉掛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幕,她的心重新堵得慌,警告人需要貼得那麼近嗎?是警告還是色誘呢?
卓彥非莫名其妙的瞅著她,然後挑唇說道︰「夫人,大冷天的你往外跑什麼,不怕凍壞身體?」
「你管我?」這一說她也立刻明白了,他已知道她出去找過他,他是否因為這樣才大方承認和方曉茉在一起呢?這個念頭又讓她開始不爽。
「我不管你誰管你?」他重新擁緊她,聲音也如同他的體溫一樣溫暖︰「老婆,都老夫老妻了,還成天吃些什麼飛醋?為夫的心意難道你還有懷疑嗎?是的,剛才曉茉是撲過來纏著我,你也知道為夫行動不便嘛,反應慢了點,沒及時推開她,這點也不能原諒?」
「那你還讓她親你!」她瞪著他的嘴,模樣好象想把他的唇瓣狠狠咬幾口。
「哪有這種事!我整個人都標明夫人專用的,其他女人哪敢近身?」
他的話配上他那副迷死人的無辜表情,終于換來她的一笑。
「真的沒讓她踫過?」
「不信你嘗嘗?」
「才不呢……」
拒絕的話還沒完全說完,他已老實不客氣的湊過臉來,攫住她嘟起的紅唇,輕嘗慢吮。
她嗯了一聲,一切都是輕車熟路,不由得也啟開唇瓣,剛探出舌尖和他觸踫在一起,便听到門外發出急促的敲門聲。
「卓彥非!你tmd給我滾出來!」
兩人倏地分開,鐘愛唯的臉色由紅轉白,剛听出是陸中昊的聲音,卓彥非已從床頭站起來,替她掖掖被角說道︰「你先睡,我出去看看。」然後轉身出去,順手帶上門,接著門外傳出幾聲怒吼。
鐘愛唯哪可能睡得著,也立刻起身披上外套開門出去。
就這一會功夫,幾人已經不見蹤影,不過她還是循聲找到書房。
書房的隔音效果雖然不錯,不過她貼著門縫,隱約听到一些動靜。
「姓卓的,老子一向敬重你是條漢子,沒想到你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陸中昊的聲音相當激動,所以听得很清楚。
「阿昊,冷靜點……」卓彥非的聲調一貫的波瀾不驚,永遠給人沉穩的力量,可是夾雜在陸中昊的怒吼里,不是那麼清晰。
還傳來幾個人勸架的聲音,然後一片嘈雜,似乎打碎了什麼東西。
她心底一驚,下意識就要推門,可是門被反鎖了,她只得拍著房門大叫︰「彥非,你在里面嗎?開門……」
拍了好多下房里才有反應,只听喀噠一聲,書房門被拉開,卓彥非臉色凝重地出現在門邊,看著她說道︰「老婆,不是讓你先睡嗎?我這里有些事,你先回房……」
「到底有什麼事?」她執著地推開門,側身鑽進去說道︰「我想看看。」
書房里站著卓彥非的一幫狐朋狗友,看到她的出現,都一臉肅穆的瞅著她,卓彥非跟過來看著陸中吳說道︰「這事沒什麼好說的,總之我是問心無愧,現在送我老婆去休息了,你們自便!」
「慢著!」陸中昊咬牙瞪著他,眼光在他和鐘愛唯臉上轉了幾下,似乎在權衡著什麼,鄺旭峰已過來拉住他說道︰「算了阿昊,這事肯定有誤會,今天過年,不要掃了大家的興!」
「我還偏要問個清楚呢!」陸中昊甩手掙月兌他,決然地看著鐘愛唯說道︰「弟妹……」
「阿昊!」卓彥非冷冷提醒︰「她現在懷著孩子……」
「那曉茉怎麼辦?她肚里的就難道不是你的種?」
這句話象個晴天霹靂,震得鐘愛唯魂飛魄散,過了一會才顫聲問道︰「你說什麼?」
「那不是真的!」卓彥非摟住她,看著她卻是對全體說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和曉茉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也從來對她沒有興趣,至于她所謂的孩子是誰的,你們應該向她問清楚,必要時我願意配合,接受DNA檢查!」
「你這叫人話嗎?」陸中昊擰身又想沖過來,卻被七手八腳地攔住,憤懣地踢著腳。
「老婆,我們走!」卓彥非牽起鐘愛唯準備轉身出去。
鐘愛唯卻冷靜下來,掙月兌他,看著陸中昊說道︰「我不走,我要和他說清楚!」
「這和你無關!」他又扯住她。
「你是我老公,你的事怎麼可能和我無關!」她上前一步看著陸中昊說道︰「我不知道曉茉是怎麼對你說的,可是我相信他,他說沒做過就肯定和他無關……」
「弟妹,你不要被他騙了!」陸中昊瞅著她,還是顧及到她的身體,放緩了語氣說道︰「男人都有沖動的時候,這點我比你清楚,就算他不是故意犯錯,終究還是錯了,你知不知道,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不僅玷污了曉茉,知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還逼她打掉,她不願意,剛才居然想掐死她!」
說到這他又激動起來,怒目瞪著卓彥非咆哮︰「虧我們還把你當成神,你根本連豬狗都不如……」
「你願意相信曉茉,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他?」鐘愛唯淡淡打斷他說道︰「就算你不願听我也得告訴你,方曉茉這個人不簡單,你不要被她騙了!」
「那她脖子上的掐痕是真的吧?你的好老公剛才去見過她是真的吧?就是在剛才,他也差點想非禮她,這點你恐怕不知道吧?」想起剛才在亭中找到方曉茉時,她衣衫不整,神情憔悴,身上還有不少傷痕,陸中昊眼光赤紅,咄咄逼人的說道︰「這麼多證據都擺在面前,你還盲目地相信他?哼,剛才在路上,我問你的好老公見到曉茉沒有,他居然否認,如果不是心虛,怎麼會這樣?」
「我信他!」鐘愛唯仰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剛才在亭子里發生的那一幕,我都看見了,彥非根本沒有對曉茉做過什麼,這個我可以證明!」
陸中昊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可是她可以指出事發地點在亭子里,證明她是所言非虛,想了想冷笑道︰「當然了,你們夫妻同心,沒想到他連這種丑事都願意對你說,怎麼?他是想求得你的原諒還是想享齊人之福?」
「老婆,我們走!」卓彥非上前牽起她,扭頭看著陸中昊說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是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才給你解釋,我的女人只有一個,也永遠只有她一個,這件事上我對得起天地良心!」
說完,不理會陸中昊在身後的咆哮,他牽起鐘愛唯走出書房。
拉開門的瞬間他卻愣住了,因為看到老爺子一臉嚴肅地立在門邊,旁邊站著卓凱師和鄧英鵬。
「彥非,你帶小唯去休息!」老爺子淡淡瞄了一眼書房,威嚴地說道︰「其他人跟我進來!」
「爺爺,這件事……」鐘愛唯上前一步,想解釋清楚,卻被卓彥非一把拽住,摟著她的腰肢向臥室走。
書房門立刻在身後合上,她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沒有,更甭提去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