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浮 第025章 酒醉

作者 ︰ 容且天涯

有人?

胭脂醉眼朦朧地走過去,嬉笑著看著他,口齒不清地道︰「你也有傷心事麼?」

那人抬起頭來,赫然是陸家的八公子陸玉泫,因為帶了些許醉意,秀氣的眉眼愈發好看,他含混道︰「怎麼能沒有傷心事。」

胭脂一下坐在陸玉泫身旁,「陸玉泫,你怎麼會有傷心事?你……你出身富貴,陸家長輩又疼你,你父親還健在,你怎麼會有傷心事?」

「我怎麼沒有?」陸玉泫提起酒壇,仰頭灌了一口,「你看到的,不過是我光鮮的外表。」

胭脂仰頭笑道︰「那你說說,你……你有什麼可傷心的?」

陸玉泫看著眼前毫不設防的女子,心突然動了一下,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這個女子即使是在听到了櫳煙的消息的時候,雖然心中亦有撥動,眼眸深處的懷疑戒備卻也不曾消失過——這樣隱藏極深的情緒,只有同類人才能感受得到。

陸玉泫眼神有些復雜,這個號稱春熙樓花魁的女子,他從來不覺得她美,因為太假,她的笑顏如花,都是浮于表面的空洞,但今日的她,嫵媚和悲傷交雜著自然流露,那雙眼眸燦爛若星辰,嫵媚如桃花,美得叫人不敢直視。

「快說呀,還是你根本沒有傷心事,只是……哄我玩的?」

陸玉泫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少女越來越明亮的眼眸,再灌一口酒,今夜索性就醉了罷,「娘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我爹卻是紈褲子弟,娘受了不少委屈……可是爹又抬了個姨娘回來,」他在提起那個姨娘時,眼中滿滿的隱藏不住的痛恨,「一個風塵出身的ji子……竟然將我娘……」陸玉泫住了嘴,即使現在醉意濃烈也說不出結局。

胭脂輕輕擁住他,「別難過,你母親肯定希望你好好的,」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酒氣,「只是……你為何這樣討厭我?」

陸玉泫看著胭脂近在咫尺的臉龐,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小女兒情態,猶豫一下便說了實話,「你出身青樓,我又一直以為你在勾引我四哥……」

「啪」的一聲,胭脂已一巴掌扇了過去,「你以為青樓女子都是這樣的?青樓女子又怎樣?若是有選擇,誰願意過賣笑的生活?我們也不過為了討個生活,你們一擲千金還要怪我們青樓女子勾引了你們?你們是正人君子我們就是下濺的?你們簡直是禽獸不如!」

陸玉泫愣愣的捂著臉頰,半晌才回過神來,看著眼眸中微染薄怒的胭脂,怒不可遏,「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哈哈哈,」胭脂大笑,「打得就是你!」

「你!」陸玉泫看著笑的癲狂的胭脂,猛然發覺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嘆了口氣,胭脂死死盯著他,酒意上涌,她的臉頰潮紅。終于,她撐不住了,緩緩闔上眼楮,軟軟地向陸玉泫懷中栽去。

許久,胭脂醒了,她起了身喚櫳月,卻無人應答,胭脂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只穿著中衣便跑了出去,外面的景致與當年的秦府別無二致,突見一個方向上火光沖天,正是爹爹的書房,胭脂心中一緊,向書房方向跑去,還未到地方,她就被人拉近了假山,回頭一看,正是櫳月櫳煙,櫳煙捂住了她的嘴,壓低了聲音道︰「別出聲,老爺應該沒事,一般的強盜護衛還應付得過來。」

胭脂點了點頭,不再掙扎。

「撲通」一聲,一個丫頭摔了進來,背上是深可見骨的刀傷,那丫頭瞪著眼楮看著胭脂,已經死了,胭脂驚恐地睜大了眼楮,臉色蒼白卻未出一點聲音,外面有人傳來說話的聲音,似乎是要把胭脂找出來,櫳煙堅決地看了她們一眼,隨即換了一副驚恐的神色,爬出了假山,過了一會兒,傳來了布帛被撕裂的聲音,櫳煙不住的哭喊,胭脂緊緊地抱著櫳月,顫抖不已,幾次想沖出去卻被櫳月攔下,只能縮成一團蹲在假山的角落地,嘴唇被咬的滿是鮮血。

直到外面安靜了下來,胭脂才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似乎過了很久,胭脂才醒了過來,眼一睜便大喊櫳煙的名字,一旁因驚嚇過度的櫳煙也被驚醒,大聲道︰「小姐,小姐!」

胭脂听到了這聲音,心里安定了一下,猛然坐了起來,待她打量清楚四周擺設後,才驚覺自己做了個夢,她看見櫳月坐在一旁的滿臉憂色,隨即抱著櫳月,嚶嚶哭泣。

那時的她還是秦府上天真無憂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間便成了一無所有的街頭流浪的乞丐,從那以後風餐露宿,只是她不能哭,因為她要足夠堅強才能保護櫳月,就算是幾天幾夜餓肚子,她也不能哭,因為生活的艱難不許她懦弱,之後進了春熙樓,沒有花魁的名頭只能受辱,可是她不能哭,因為大仇未報,她怎能軟弱!

于是這次徹徹底底的將五年的淚水,五年的傷痛,五年的委屈一次釋放!

這次哭泣之後,便要學會更堅強,因為她們的仇人,對于她們來說還是太強大,強大的沒有任何勝算可以扳倒!

終于,她止住了哭聲,問道︰「我昨夜是如何回來的?」

提起昨晚,櫳月臉上帶起一絲笑意,「昨夜八公子送小姐回來的,只是不知他為何蒙著臉,我關心了一句他就支支吾吾的,不過今晨便听說八公子抱恙了。」

胭脂已經記不清昨夜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喝醉了,似乎是……她面色變得極其古怪,笑了起來,櫳月疑惑不解,問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四公子那邊怎麼說?」胭脂避而不答,唇邊的微笑卻是極其明快爽朗的。

櫳月心中雖然好奇,卻也沒有繼續追問,「四公子知道了沒說什麼,只是囑咐我好好照顧你,然後扣了你這個月的月錢。」

胭脂笑意未消,對月錢被扣一事毫不關心,「那我們今日找個理由去看看八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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