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子果然少年俊杰,英武不凡。」陸紅妝狀似不經意的贊道。
成襲青笑道︰「陸姑娘過獎了,成某不過是一介俗氣的商人,如何能擔當得起。」
「成公子謙虛了,這夏妍樓的裝飾布局可非是凡夫俗子能想得出來的,我思來想去,若是叫我來布局,這韻味要少了一多半不止,成公子何須妄自菲薄呢。」陸紅妝淡淡斂眸,笑言。
「這……」成襲青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說,「我有個朋友,善于風水玄黃之術,又喜歡游歷名山大川,這里的布局多半是他弄的,成某只是負責掏銀子罷了。」
「成公子的朋友也算是個奇人了,」陸紅妝看了一眼櫳月,笑道,「若他日有機會,我定要好好結識一番。」
「哈哈,姑娘若是想認識,今後成某定介紹給你,想來我朋友能認識姑娘這樣一個美人,心中也是十分歡喜的。」成襲青這話就有些輕挑了,可是陸紅妝三人沒有一人能覺得這話輕挑,仿佛很自然,就該是這麼說似的。
陸紅妝略略有些臉紅,心中卻在斟酌著怎麼開口,華京中最有名的便是「春夏秋冬」四樓了,分別為春熙樓、夏妍樓、秋韻閣和冬華軒,其中春熙樓為華京最大的青樓,夏妍樓則是酒樓,秋韻閣是茶樓,冬華閣是樂坊,幾個都是掙錢和打探消息的好營生。
打探消息?陸紅妝看向成襲青,她雖然在春熙樓待了五年,可是平日里只和金媽媽還有樓中的姑娘們有接觸,就連賣藝演出也是很少的事情,並不知道春熙樓的老板是誰,想到這里,陸紅妝緩緩開了口,「公子的夏妍樓也是四樓之一,想來四樓的老板都是認識的。」
成襲青並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認識,我們幾個時常有些來往,不過這名字只是誤打誤撞來的,正好湊成了四樓。」成襲青想的也簡單,畢竟有些事情,時日久了是瞞不住的,有心人一查就查出來了。
陸紅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出來也不怕公子見笑,小女子在春熙樓這許多年,竟然也不知這老板是誰。」
成襲青聞言微訝,對于陸紅妝曾在青樓這件事,在座的雖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沒有誰會提起來,畢竟對于一個女子尤其是豪門千金來說,春熙樓那般煙花之地,自然避如蛇蠍了。成襲青多年經商養成的沉穩很快讓他回過神來,既然陸紅妝不避諱,他也就沒什麼不能提的了,當下便道︰「春熙樓老板和在下一樣,不過是白手起家的,身後並沒有什麼靠山。」
陸紅妝秀眉微挑,沒想到成襲青說的這樣清楚,明擺著不想繼續說,倒叫她不好繼續問下去了,便轉移了話題。
眼見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陸紅妝三人便打算回府,和成襲青道過別後,三人便有說有笑地往樓下走去,陸紅妝轉過去同身後的櫳月說了句什麼,面上微微笑著,那一瞬間的容光攝人心魄,突然,她感到一絲目光,便回過了頭,只見一個年輕的公子走了進來,眉目如畫,臉龐削刻。
正是下午在銀樓撞到的男子。
可是那男子並未往這邊看來,陸紅妝微微皺眉,接著不動聲色地繼續下樓。
那男子卻仿佛有所覺察,看向樓梯上,只見下午那女子沒有戴面紗,微微斂了眼中媚色,頂多算是清秀之姿,遠遠比不上一旁的白衣女子,甚至她身後的侍女還要更出彩些,可是剛才那女子一瞬間的容華他可是盡收眼底。
眼見陸紅妝往這邊走來,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視線。
「這女子倒是有意思。」男子微微一笑,對著身旁的青衣小廝道。
青衣小廝輕輕湊近男子道︰「公子是否要查一下那女子的來歷?」
「不了,」男子轉過身去,看著陸紅妝的背影,「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了,畢竟這是在華京,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
青衣小廝像是不怕他主子發怒一般,笑嘻嘻道︰「公子莫不是對這女子動心了?小的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公子對女子這樣上心呢。」
男子瞥了他一眼,轉了回來,大步往夏妍樓內走去,「管好你的舌頭。」
青衣小廝吐吐舌頭聳聳肩,快步跟上了男子。
男子走進了夏妍樓,要了雅座,之後自有小二帶領他們上去,說來也巧,男子正正好被伙計領去了琴座。
「琴座?」男子頗有興趣地念了一遍,「這老板也是個雅人。」說著,往窗邊走過去。
一陣哭聲隱隱傳來,並且越來越大,男子微一皺眉便打開了窗子,往樓下看去,只見一個披麻戴孝的少女一邊哭泣一邊往夏妍樓這邊走來,直到走到人多的地方,這才跪下來,而陸紅妝和她的侍女從一旁的商鋪里走了出來,那白衣女子已經不見了,想來她們三人已經分開了。
陸紅妝和櫳月在商鋪中的時候,便听到了女子的哭泣聲,走過去一看,只見一個少女跪在地上哭泣,身前一張白色的宣紙上寫了「賣身葬父」幾個字,少女的樣貌身段都算不錯,五官精致,加之滿臉淚水更帶了些楚楚可憐之色,當下有幾個過路之人便有了些意動之色。
櫳月面上有些軟,咬了咬唇看向陸紅妝,陸紅妝眉間有些同情之色,看著櫳月的神情卻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這樣的情景,從秦府出來後見多了,她能救一個兩個,卻不能救所有人。
她嘆息一聲,「走吧。」櫳月心中明白這個理,實在不想自己心軟,一咬牙抬步便要跟上去。
「多少錢?」一個略微有些細的男聲傳來。
陸紅妝止了步,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年輕公子,長相頗好,只是面色蒼白,上有一絲輕佻之色,身著錦衣,明顯是哪個大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