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開國以來,齊家向來子嗣單薄,當今聖上雖已年近三十,但是並沒有一兒半女,更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大華的皇親貴族也十分少,宗親的郡主縣主更是沒有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朝臣的家眷中挑選一個適齡女子,封為公主遠嫁蕭國。
陸紅妝因為早在權月柔那里听到了消息,自然沒有什麼驚訝,陸玉溦和陸玉潯驚訝過後也明白了此句話的意思,只是對于姑女乃女乃提出這句話的用意,她們都還沒能理解。
三人一時都沒說話,等著陸鳳彤發話。
陸鳳彤道︰「你們是陸家的一份子,府上有些情況我也不想瞞著你們,」陸鳳彤的神情有些嚴肅,「外人看著陸府風光,可誰有知道這只是表面風光,話說到這里,你們幾個都該懂了吧。」陸鳳彤說到這里,不再往下說,也沒有去看陸紅妝三人。
陸鳳彤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說這番話,無非就是要她們幾人努力去爭取那個和親的位置。
半晌,陸鳳彤估模著三個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說自己乏了,示意她們下去,三人一路往園子走過去。
陸玉潯最是心直口快,此時見四下里無人,有路過的丫鬟婆子也只是行過禮便被打發走了,便道︰「六姐,紅妝,你們誰有心去做這個和親公主?」
陸玉溦笑容溫軟無害,「無論是誰成了這個和親公主,都是我大華的驕傲。」陸玉溦有了這樣一番不軟不硬的回答,即使有什麼想法也不為外人所知。
陸紅妝心中暗嘆一聲,以往與陸家的小姐們接觸得不多,湛家文會看到了也是其樂融融的景象,所以忽略了同宗族的小姐之間的明爭暗斗也不少,早就知道大戶人家的黑暗,就算是同一青樓的姑娘們,還少不了明爭暗斗呢。
「姐姐不如到我那里坐坐吧。」眼見月華閣的大門近在眼前,陸紅妝笑道。
陸玉溦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淡淡的推拒了,陸紅妝點了點頭,也不咸不淡的道過別,這才和陸玉潯一同回了園子。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八公子等了好半天了。」
「八弟?」陸玉潯笑道,「玉泫跟你倒是相處的不錯。」
「都是一個宗族的兄妹,自然該好好相處的。」陸紅妝微微一笑,眉眼生動了起來,眼波化作了一汪春水,柔媚得讓人心醉。
陸玉潯的長相在陸府的眾多小姐中並不算出眾,陸家的姑娘大多是美人,尤其是三小姐,當今聖上的寵妃,湘妃陸玉湘,單論容貌跟她起來無疑是螢火與皓月,所以即使是陸玉潯這樣的直性子,在樣貌上也是想法頗多的,此時看到素日頂多算是清秀的陸紅妝在此刻展現的魅惑竟然是絲毫不亞于陸玉湘的美麗,驚嘆之余心中也不是滋味,但是陸家小姐的教養和功夫又豈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當下笑容不變地進了月華閣的廳堂。
「八哥。」陸紅妝才進門,便看到了身著紫色煙霞錦長袍的陸玉泫,心中極是欣喜,當下快步走過去,卻是沒忘了禮數。
陸玉潯和這個八弟接觸很少,只道這個八弟是個喜靜的人,平日里也不見得有什麼出彩之事,只是听聞他在鹿山書院的時候夫子們常常贊他的詩才,倒也沒放在心上,今日他過來找這個新來的妹妹,顯然是兩人關系還不錯,不由對他多看了幾眼。
陸玉泫長得很是秀氣,和暐三爺的濃眉大眼完全不像,想來是隨了已故的三女乃女乃,輪廓既是少年的青澀,也有男子的成熟,帶著些許安靜溫和,不會讓人感到絲毫不適,紫色的煙霞雖然是極致張揚富貴的顏色,也被這人穿出了幾分安靜的內斂,絲毫不覺得突兀。
陸玉潯笑著叫了聲「八弟」,陸玉泫也微笑應了一聲,陸紅妝吩咐蓮影招呼著上了茶果點心,不過閑聊幾句,陸玉潯便起身告辭了,想必陸玉泫是有話對陸紅妝說,自己在那里只會增加不便,陸紅妝也就順手將丫鬟們都打發走了。
陸玉泫笑道︰「今天來是帶你出去走走。」
陸紅妝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才問道︰「去哪里?」要知道,華京雖然民風開放,但是她們這些世家小姐們出門還是有些不便的。
陸玉泫眼見她的眼眸亮若星辰,不由加深了笑容,雖然兄弟姐妹眾多,但是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和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妹妹,很少這樣關注誰。
「去‘錦繡閣’吧。」陸玉泫的聲音里也有一絲笑意,清朗而坦蕩,如同初見時那樣悅耳,以往總會出現的滄桑意味消失不見,如同光風霽月。
陸紅妝微怔,道︰「錦繡閣?我在華京許多年了,也沒听過這個地方。」
陸玉泫眯了眯眼楮,笑得有些狡猾,「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陸紅妝頭一次見到陸玉泫露出這樣的表情,即使是那次酒醉也只是露出了怒不可遏的表情——因為那一巴掌——想到這里,陸紅妝掩唇輕笑,點了點頭。
「說起此次出去,還真是借了你的光呢。」陸玉泫像是想起了什麼,笑道。
「哦?」陸紅妝有些疑惑,「怎麼就是借了我的光?」
陸玉泫笑道︰「阿絳向來欣賞才女,文會之後總是想著你那個‘才女’的名頭,總想和你交流交流,」眼見陸紅妝皺起了眉,忙解釋道,「以往白小姐有‘第一才女’之名的時候,阿絳也是這個樣子的。」
陸紅妝笑了出聲,她皺眉可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想起了段絳眼眸微挑,桃花暗放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個會做出如此舉動的人,心中頓覺有趣。
陸玉泫壓低了聲音,道︰「姑女乃女乃向來不喜阿絳,你此次出去就不要上報大嫂了,一切交給我。」
陸紅妝抿了抿唇,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當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陸玉泫大聲告辭,陸紅妝起身送他到門外,正好撞見了碧荷,陸紅妝意味深長地瞧了她一眼,吩咐道︰「送八哥到園子門口。」
碧荷的眼神帶著些許躲閃,听到這聲吩咐後,如獲大赦地行過禮就要走,陸紅妝眯著眼楮注視著碧荷的背影,神色有些冷,半晌,她冷笑一聲,轉身走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