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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唐霓有過生產時疼痛的準備,她絕不會想到會這麼疼。此時此刻唐霓疼得已經不記得諸多的算計,疼得想不到借此挽回祁陽侯。
唐霓如同從水中撈出一樣,滴出水的頭發黏在臉上,她嘴唇泛白,邊緣卻隱約有著青紫色,唇瓣上咬出了幾個很深的牙印,「啊啊」
沒有止痛針,沒有鎮痛藥,沒有剖月復產,在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生產過程中,唐霓疼痛到極致,靈魂仿佛飄然出體外。
「夫人,夫人,您可不能暈過去。」
「快掐人宗,快,快給夫人含續命的丹藥。」
「快。」
一盆盆染紅的血水端出去,一盆盆干淨的熱水端進來,但產房屋子里彌漫著濃重血腥氣味兒,忙碌的下人神色緊張,時不時的會因為緊張而互相踫到一起。
穩婆看唐霓虛弱的狀況,模了唐霓肚子里的孩子,咬牙道︰「必須請示侯爺,夫人怕是撐不住了。」
祁陽侯雖說是在堂屋用茶,他卻端著茶盞愣神,隨著唐霓喊疼得聲音微弱,他的眉頭幾乎皺成了疙瘩,努力的回想蕭菀生產時的情景,蕭菀當時當時很順利的就生了女兒,產後他去蕭菀,還能同他說笑,蕭菀堅強倔強不同唐霓嬌弱。
「侯爺,啟稟侯爺,夫人許是不好。」
祁陽侯手中的茶盞落地,冷著臉語氣緊張︰「不好?」
「夫人骨盆小,身體緊致,又因夫人並非士族出身,兒時用藥不多,換做平時無妨,然夫人這次懷得是雙胎,再堅持下去,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穩婆後背一樣被汗水侵透,跪地道︰「懇請侯爺決斷!」
祁陽侯猛然從蘆席上站起,快走幾步,又停下來,沉默了好一會,祁陽侯仿佛抽干了渾身的力氣,聲音極淡︰「保孩子!」
「喏。」
昏過的唐霓宛若看到了祁陽侯,親耳听到他的決斷,埋藏在她心底的不甘,委屈刺激了她,靈魂歸竅,唐霓醒了,抓著身下的被褥,她的眸子滴血般,「不能不能我不死」
不能將孩子們留在冰冷的塵世中,沒有娘的孩子,又有冷酷無情的父親,她怎能放心?
「夫人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用力啊。」
穩婆原本的打算隨著唐霓的清醒而放下,唐霓聲嘶力竭的說道︰「你記得我要母子均安」
穩婆被唐霓的氣勢嚇住,夫人的眼楮很可怕,「是,夫人,但您不能再暈過去了。」
唐霓的嘴唇已然咬破,嘗到了血味兒後,「不會,我不會暈。」
整整四個時辰,在晚霞漫天之時,唐霓先生女兒,再生兒子,一對雙生子降生在祁陽侯府中。祁陽侯大喜,唐霓耗費心力,暈死過去。
等她悠然轉醒的時候,朦朧間看到祁陽侯抱著孩子同太醫說著什麼。
「本侯夫人產後淤血?無法根治?」
「啟稟侯爺,請恕下官無能無力。」
「就沒有別人可醫治?」
「天下間能醫治此病的人唯有三絕隱士。」
祁陽侯回身看向唐霓所躺的床榻,苦澀一笑︰「三絕隱士?她」
唐霓也听過三絕隱士之名,好像听說她姓蕭?唐霓嘴唇嗡動︰「侯爺。」
祁陽侯走到床榻邊,撩開幔帳,唐霓柔弱躺在錦被之間,她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破碎命損的女圭女圭。祁陽侯心一痛,對柔弱的人兒,他總是想要護著,「夫人可曾好點?」
「咱們的孩子還好?」
唐霓見祁陽侯欲言又止,掙扎得想要起身,「快告訴我,他們可還好?」
祁陽侯嘆道︰「女兒到沒什麼,雙生定然體弱,只是兒子也還好,太醫只是說有些先天不足,侯府什麼都不缺,夫人不用太擔心。」
「是我是我害了他們」
唐霓嗚咽啼哭,她止不住的悲傷,倒也不是全然演給祁陽侯看,引得他心疼,唐霓是恨自己,更恨蕭菀,不是她陰魂不散,她又怎麼會因為玉礦的事情傷神,臨近生產時最忌諱憂心忡忡。
祁陽侯為唐霓擦拭眼淚,卻越擦越多,唐霓水眸水汽繚繞,祈求道︰「侯爺兒女全靠侯爺,妾身一旦有個好歹,求侯爺看在妾身往日的情分上,多疼惜他們」
「胡說,本侯怎會讓你有個好歹?」
祁陽侯心疼極了,亦覺得唐霓需要他,非常的需要他的保護,這是同蕭菀夫妻多年不曾有過的感覺,「霓兒,本侯保證你不會有事。」
唐霓在祁陽侯懷里默默的流淚,什麼都不說,就是仰望著他流淚,水盈盈的眸子溫婉深情,像是要將祁陽侯鐫刻在靈魂深處,祁陽侯撫模著唐霓白淨仿佛透明的臉頰,「琳丫頭隨三絕隱士,等你出了月子,本侯帶你去吳郡。」
「多謝侯爺垂愛,然妾身不能去,妾身也想活著,活著同侯爺白頭到老。妾身舍不得侯爺可琳兒琳兒恨我」
「你不懂阿菀養出的琳兒,她不會見死不救。」
唐霓怔了怔,不舍的看向祁陽侯,「我不想讓侯爺為難,我不想看侯爺同琳兒親情淡薄,我更不想讓琳兒被人非議不孝!我同侯爺之情已然對不住她,我怎能害再害了琳兒的名聲?跟著三絕隱士,對琳兒來說會有極好的前程。我無法給她疼愛,但也不能害了她!」
「侯爺此言,斷斷不可行。」
祁陽侯扶著唐霓躺下,心疼的說︰「這事交給我,霓兒,好好養著。」
為唐霓蓋上被子,祁陽侯在她床榻前站了許久,直到唐霓因為倦怠睡去,祁陽侯默默的嘆息一聲,離開。
唐霓慢慢的睜開眼眸,她不能死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兒。
隨著祁陽侯府雙生子的誕生,仿佛一下子掃清了祁陽侯府的陰霾。孝穆皇帝對祁陽侯一如既往恩寵,並借著淑妃之名給了唐霓賞賜,預示著玉礦禍事的完結。
但偏就在此時,祁陽侯府隱約有風聲傳出,玉礦禍事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是有人收買管事故意陷害祁陽侯夫人,雖然沒明著說是誰,但在孝穆皇帝壽辰將到卻行栽贓之事,足以說明幕後之人品德敗壞,唐霓又是給祈福,又是厚待遺孤的,換得許多人的同情。
同時唐霓以新算法論證,按照她開采玉礦步驟絕對不會出現礦難。世人明了算法後,對唐霓極為佩服。
祁陽侯在朝野中很少得罪人,很多人都琢磨到底是誰行此奸計?丹陽真人因為地位崇高,即便唐霓想要興風作浪,很多人都不會相信三清祖師會收下一個品德敗壞的劣徒。
唐霓又不能將‘證據’公諸于重,因為她的證據很容易被人攻破,蕭菀只是給她設了一個圈套,是否入圈套在于唐霓,若是唐霓不想著向孝穆皇帝獻祥瑞,玉礦就不會出事。
天下紛擾之時,在吳郡的蕭琳听說此事後沉默下來,蕭居士看她眉頭皺起,道︰「琳兒想什麼?唐霓此舉大有深意,她想著三人成虎,豈不知三清道統在大夏百姓心中的地位,她小看了阿菀,算計人最高明的方法,就是讓被算計之人心甘情願的鑽進去,請君入甕,如此不會留下絲毫的把柄」
蕭琳突然起身,「姑祖母,我想到了,祁陽侯夫人的算法是錯的,她是錯的。」
蕭居士正視蕭琳,「錯的?你說她算錯了?」
「對,她的解釋就是掩飾。」蕭琳笑容燦爛,「我不管是不是娘設套,反正她說得算法不對,我記得在書房里看到過」
「拿筆墨來,琳兒算給我看!」
「好。」
蕭琳湊到蕭居士身前,拿起毛筆在紙張上計算,蕭琳看過唐霓的算法,一邊寫一邊說︰「她說得重量不對,多出了一個數,我看過鬼谷子所寫得書,同她所言根本違背,如沒有那個數,玉礦必然坍塌,她只要下令開采玉礦,就一定會出事。所以說,娘是對的,她錯了,錯在貪心,錯在出了危險,還想要洗月兌干淨,狡辯!」
「就算她有證據,可那些證據不可信!不可信!」
蕭居士看著紙張上的算法,又看了看蕭琳,大笑︰「好個聰慧的丫頭,琳兒,你比我適合有天算之才才配。」
有天算之才的人可遇而不可求,蕭居士斷然沒想到蕭琳由此資質。
蕭琳小臉一紅,「姑祖母,這沒什麼的,很簡單,很清楚,旁人沒看過書所以不知。」
「那本書我看過,可我不懂。」
「啊」
蕭琳低垂著小腦袋,蕭居士也不逗她了,問道︰「琳兒打算如何做?是送去給祁陽侯府警告唐霓,還是」
「昭告天下!」蕭琳抬頭,臉頰微紅,卻沒有方才的靦腆羞澀,朗聲說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于公言,祁陽侯夫人裝神弄鬼——為一己私利誤國,于私而言,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
「對,永遠也不會喜歡她。也許將來我會如娘所願無視她,藐視她,但現在我我恨她!我不是娘,我就是想要看她倒霉。」
蕭琳蹭了蹭鼻子,小聲說道︰「姑祖母,琳兒不是好人呢,心胸不夠。」
蕭居士大笑,起身牽起蕭琳的小手,「我就喜歡不是好人的琳兒,跟我來,我領你去拜祖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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