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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炫奕快速的穿過京城鬧市區,穿過一處略顯得僻靜的胡同,走到胡同的深處,最靠近牆壁有一處清淨的店鋪。
店鋪前種植了兩株叫不出名字的樹木,樹枝隨著春天的到來,抽出女敕綠得小芽,在霧氣蒙蒙的清晨,些許的朝露蓋在新冒出的枝椏上,越發顯得綠芽鮮亮。
鋪子上沒有掛匾額,只是在店鋪房檐的四角,墜著筆,墨,紙,硯。毛筆隨著風略略的擺動。店鋪緊閉的門從里面打開,李炫奕快步走進去,他的聲音在清晨中格外的響亮,「老丈,我是第一個。」
一頭發花白的老者眯著眼楮看了來人一會,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容更深,「秦王世子?」
「快拿出你做好的毛筆,本世子要仔細的挑選。」
李炫奕一大早爬牆出門,是因為不想驚動秦王夫婦,畢竟給遠在吳郡的蕭琳送禮物,李炫奕不想讓他們知曉。
這家店鋪的老板脾氣極古怪,三月只親自制作十只毛筆,雖然尋常的時候店鋪里也販賣筆墨紙硯,但質量上遠遠趕不上老板親自做的。往往毛筆擺出來,會被一搶而空。
他從不接受定做,無論是誰想要買毛筆都得早到早得。在講究個性的大夏,也沒什麼人以權勢富貴欺負他。
列侯士族他們更注重名聲,而且這位老板寧折不彎的個性,倒也符合文人的清高。他對誰都一視同仁,上次他才拒絕了秦王世子。弄得李炫奕差一點帶人砸店鋪,他沒想到一向囂張的李炫奕能忍了一個月,並第一個跑過來。
「老丈快點將毛筆拿出來!這回本世子沒有違背你定下的規矩。」
李炫奕催促著,一會人多了,不好挑毛筆。這老頭極為古怪,只做十支毛筆,而且沒人只能買一支。
老者笑著搖頭,「世子殿下請稍等。」
李炫奕看他去拿毛筆,焦急的輕敲櫃台,砰砰了兩聲,李炫奕仔細的看了一會櫃台的用料,紫檀木且是上等的紫檀木,這老者著實不簡單。靜下心來,李炫奕打量起店鋪的擺設,牆壁上懸掛的書畫「老丈,東邊牆上的書畫是誰留下的?」
捧著毛筆盒回來的老者問道︰「殿下以為畫著如何?」
「不錯!」
李炫奕也是愛畫之人,雖是敗給司徒九郎,但在年青一代中,他在畫作上屬于鳳毛麟角的人物。不僅擅畫,也懂得欣賞。
回京後,李炫奕忙于讀書,研究九天兵鑒,作畫的時間反而少了。
「世子殿下,請來挑筆。」
老者沒有回答李炫奕的問題,李炫奕在畫前站立,手指微動,像是模仿畫中的意境,畫上不過是幾尾河蝦,但筆法出眾,意境悠遠。
「殿下再不挑選,一會旁人來了,最好的毛筆會被挑走。」
李炫奕回過神,幾步走到櫃台,「他敢!本世子第一個來,誰敢同本世子搶毛筆?」
老者並不畏懼李炫奕的囂張,推了推筆盒,平靜的說道︰「世子殿下請。」
李炫奕打開筆盒,一排十支毛筆映入眼簾,每一支都做得很精致,毛筆尖圓潤,筆桿子白得似玉,黑得如墨,李炫奕問道︰「不能都買回去?大不來本世子三年不來你這買毛筆。」
「不行,殿下,任誰來也只能買下一支,您還是快一點挑選合意的吧。」
「哼,規矩倒是挺多。」
李炫奕嘀咕了幾句,挑出兩只毛筆,在手中掂量一下,想著蕭琳軟軟的小手握著毛筆的樣子李炫奕耳根子略微紅了,她寫字的時候也是好看的。
老者清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世子殿下同秦王殿下極像。」
「你認識父王?」
「有過一面之緣。」
老者越過李炫奕看向門口兩株樹木,李炫奕抿緊了嘴唇,看樣子不像是一面之緣,靈光一閃問道︰「父王也來買過毛筆?」
「不知秦王殿下的毛筆是否送出去了,當年他爺也挑了許久。」
老者含笑看著李炫奕,「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炫奕垂頭擺弄著幾支毛筆,父王送給得是誰?母妃嗎?可明明母妃並不喜歡習字,送人東西就要送最喜歡的,父王的字殺氣凜然,有沙場的氣韻,但並不被世人接受,遂秦王的字是拿不出手的。
「就要這支,給本世子找個好看一點的盒子包起來。」
「殿下請稍等。」
老者取出一個很古樸的木頭盒子,李炫奕眼前一亮,這盒子價值不菲,而且極配他選得毛筆。老者小心將李炫奕選定的毛筆放好,扣上盒子推給李炫奕,「殿下拿好。」
「多少銀子?」
「紋銀十兩。」
李炫奕愣住了,手指劃過木盒,「光這個盒子就不止十兩銀子。」
「回殿下,小人賣得是毛筆。」
「買珠還櫝?」
老者笑道︰「只要小人認為值得,又何妨?」
李炫奕將盒子放到袖口中,緊了緊沒有掉出來的危險,道︰「本世子是不會把毛筆還給你的,盒子雖然價值不菲,然你做得毛筆才能討得她的歡喜。毛筆在她手中,定然能寫出極好的字。」
將一錠銀子放到櫃台上,李炫奕出門前又看了看那副畫作,有些放不下,老者道︰「世子殿下若是喜歡,小人願意送于世子殿下。」
「送給本世子?」李炫奕面一絲的驚喜,老者從櫃台里出來,摘下牆上的畫作,懸掛著畫作沒有一點的灰塵,雖然有年頭但保存得極好,卷起畫作放到盒子里,老者遞給李炫奕,「時也,命也,運道也,殿下將此畫收回去乃理所應當。」
李炫奕道︰「老丈?」
「殿下好走,老夫不送了。」
李炫奕捧著畫作出了店鋪,眼看著門關上了,他納罕了半天,這是怎麼回事?送了畫生意都做了?李四跟上來,「殿下?」
反正給毛絨團子選毛筆的目的達到了,又得了一副極是喜歡的畫,李炫奕道︰「回王府。」
「喏。」
李炫奕重返鬧市區,此時街上行人多了起來,販賣豆腐腦等等食物的商販叫買著,李炫奕在京城屬于名人,很多人都認識他,他們會遠遠的避讓開,雖然秦王世子比以前內斂了許多,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殺神的名頭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闖出來的。
「李四,你去買兩碗王家的豆腐腦,記得母妃極是喜歡。」
「王妃知曉是世子殿下孝敬的,定然歡喜。」
「還有李家的油條,上次小弟都沒吃夠。」
李炫奕一一的吩咐,給兩個弟弟,母親都帶了東西回去。這些東西王府並非沒有,許是做得更精致,但街頭的攤販許多也是祖傳的手藝,味道更特別一些,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常常民間的食物,還是很不錯的選擇。
秦王一直在外戍邊,平時看不出他喜歡什麼,李炫奕讓李四多買了兩樣。收獲頗豐的李炫奕趕回王府,這次不用翻牆,守門的侍衛看到李炫奕,道︰「世子殿下請。」
「你們一點都不吃驚?」李炫奕正了衣冠,侍衛低頭說︰「王爺在無憂閣等著您。」
李炫奕面色一凝,「驚動父王了?管家,你過來,你看父王臉色如何?」
打算溜走的管家硬著頭皮走到李炫奕面前,支支吾吾的說道︰「回殿下的話,小人看王爺還好,王妃也在無憂閣。」
听到秦王妃也在,李炫奕的心放下了一半,管家陪著李炫奕向王府里走,「不過殿下往後可不能再爬牆出門了,王爺和王妃擔心您。」
「知道,知道。」
李炫奕先將毛筆盒子交給李四,「你送去本世子的屋子,放好,弄壞了一點,本世子剝了你的皮。」
「喏。」李四捧著筆盒離開。
「父王,母妃,兒子回來了。」
李炫奕一腳踏進無憂閣,聲音已經先傳進去了,「兒子給你們帶了好多的東西,二弟,三弟都有。」
秦王一襲墨色單衣,顯得他更為沉穩,看到李炫奕進門,剛剛皺起眉頭,秦王妃勸道︰「兒子都回來了,王爺就別責怪奕兒了,他還記得給我們帶東西回來,總歸是奕兒的一片心意。」
秦王冷冷的說道︰「你竟然爬牆出門?」
「父王!兒子是不想吵醒您和母妃。」
「哪一日本王不是聞雞起舞?比你起得早得多。」秦王眼看著李炫奕讓人將各種吃食放下,熱熱的豆腐腦驅散了幾分秦王的冷意。
「怕吵到母妃總可以了吧。」李炫奕比開秦王,坐到秦王妃身邊,「娘歇息得可好?」
「你少惹一點事兒,讓你父王少動怒,娘什麼都好了。」
秦王妃慈愛說道,目光落在豆腐腦上,她眸光更是能擰出水來,「奕兒還記得我愛吃的?」
「自然記得。」李炫奕將畫作放到一旁,端起豆腐腦捧到秦王妃身邊,「娘,兒子喂您用。」
秦王冷哼了一聲,秦王妃護著李炫奕,「王爺!」
秦王看向秦王妃慈愛柔和臉龐,微微嘆了一口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讓本王知曉你翻牆出門,看本王不打你板子。」
「不會了,以後兒子光明正大出門。」李炫奕無賴般笑笑,對剛進門的弟弟們道︰「快過來,大哥給你帶好吃的了,大哥可是冒著被父王責打的危險哦。」
「你呀。」秦王妃輕輕戳了戳李炫奕的額頭,對走進的另外兩個兒子平和的說道︰「坐下用膳。」
平和的聲音中,少了那分對嫡長子特有的慈愛。李炫鐵點頭道︰「是,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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