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姨娘心中的刺
這夜,唐縴縴剛打發了唐季雲出芳草軒,便有二房的丫鬟前來尋他。辭去二房丫鬟之後,唐縴縴越發沒了睡意。她原以為一盒桃酥就可以籠絡唐季雲,眼下怕是行不通。這丫鬟回去,定會將堂弟來過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稟告給二叔二嬸。二叔二嬸知道之後,便不會讓唐季雲再來她這里的。
一大清早,唐縴縴迷迷糊糊听見前院有笑語聲,剛想喚來守門丫鬟問話,便听見那笑語聲越發的近了些。正是納悶之時,卻听見門外的那人率先啟齒,「五妹妹,可是醒了,三姐姐來瞧瞧你!」
听著來人說話,唐縴縴這才了然。心道昨日不曾來,今日卻來了,只是不知道這唐月為什麼對她這般熱忱?唐縴縴搜刮著腦瓜子,卻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把腦袋斜了斜,對著屋外的唐月道︰「三姐姐且進來。」這時她已經將枕墊了起來,身子軟軟地靠在上面。
听見主人發話,紫嫣忙不迭替唐月開了門,領著唐月主僕二人朝里屋去。「三姐姐今兒個真是早,倒是妹妹讓三姐姐笑話了。」唐縴縴含著笑說著。如今,她面對唐月之時,雖然心里頭還是有那麼點心悸,但是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唐月走進屋來,坐在榻前,「听說昨個兒五妹妹昨日把腳給崴了,本想來瞧瞧的,只是挪不開身,只有今兒個來了。腳可還疼?」唐月的聲音听起來甚為真誠,若是沒有前世的經歷,唐縴縴只怕這會兒已對她感激涕零了。
唐縴縴作笑,「無礙,三姐姐有心了。」
兩人又挨著說了一通話,唐月起身告辭,面帶不舍,「只是這來一會兒又得走了,不然去學堂遲到了,又得挨夫子罵了。」
唐縴縴還不曾說話,唐月旁兒那釵環小婢接過嘴說道︰「五小姐,上次小姐來瞧你,卻耽擱了去學堂的時辰,被夫子罰抄了一個時辰的《女兒經》呢。」
唐月神色不自然地踫一下芳珠,淬了句︰「芳珠,主子面前豈容你胡亂說話!」
唐縴縴眉色皺了一下,「三姐姐果真如此?那五妹的罪過可就大了!」
唐月攪著手里的羅帕,垂眸,柔聲說著「五妹妹沒關系的,三姐姐且好好養病,等得了空,三姐姐再來瞧你!」然後起身在唐縴縴地道別聲中步出了唐縴縴的閨房。
唐月走之後,唐縴縴蒙頭睡了一陣。又有些丫鬟婆子過來喂她些湯藥,等那些人退下去之後,唐縴縴再也了無睡意。遂起身移至書桌前,吩咐紫嫣將英蓮喚來,自己且在屋子里等候。
過了半響,英蓮由著紫嫣領進屋來。原來唐縴縴本是想著昨日去給祖母請安之後再去跟姨娘說說,卻不想中途出了ど蛾子事,竟將此事給耽擱下來了。向紫嫣打听了姨娘正在自己院子里梳洗,唐縴縴下到床來,穿好衣服準備去跟姨娘細細說一番。唐縴縴並不打算跟姨娘實話實說,畢竟姨娘膽子比較小,怕事,所以才會偏安一隅,從不知道跟大夫人他們爭爹爹的寵愛。
「小姐,你傷還沒好,要交代姨娘的事情,紫嫣當跑腿兒的就行。」紫嫣擔心唐縴縴的傷勢,忍不住出聲關切道。
「小姐,老夫人那邊派人過來了!」進屋的是一個高挑出眾的嬌俏女子,她正不慌不忙朝著唐縴縴過來,到了唐縴縴跟前才行了個禮。
這聲音听來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唐縴縴抬眼一瞧,正是那日祖母給她的兩個婢子之一,靜合。唐縴縴吩咐道︰「請來人進屋吧。」
這時從屋外進來一個不過豆蔻年歲的女子,穿一身緋色羅裳,模樣端好,臉常帶笑,「靜雪見過五小姐。」
唐縴縴打量著來人,以前只在家宴的時候見過一兩次,印象並不是很深,但見她愛笑,應該是個好相與之人。做這一番思量後,唐縴縴才開口,「靜雪姐姐快快請起,紫嫣,上茶。」
紫嫣得主子吩咐,轉身要去上茶。
唐縴縴見靜雪還站著,忙道︰「靜雪姐姐請坐。」話畢指了指離床榻不遠的座椅。
靜雪卻恐慌起來,忙推辭,「五小姐折殺靜雪了,靜雪只是下人。靜雪今日來,是受老夫人囑托,老夫人說您崴了腳,這幾日不方便,就不用前去請安了。好好休養身子,待傷好了之後再去也不遲。老夫人令靜雪帶了些補品過來,希望五小姐可以早日恢復。」說完,她從身後拿出包裝好的一大疊東西來,順手遞給了站在一旁的靜合。
靜合伸手接了過來,見靜合已經接下了,靜雪也不在此多逗留,「老夫人的話靜雪已經轉達,補品也已經送到,靜雪這就回去復命了,五小姐,好好休息。」
唐縴縴支起身子,吩咐道,「靜合,送送靜雪。」
靜雪朝唐縴縴福禮,「五小姐,不必麻煩了,改日得了空再來看五小姐。」
既然靜雪拒絕,唐縴縴也不再堅持,「那靜雪姐姐自己走好。」
將靜雪打發下去之後,唐縴縴的腳實在不利于行走,只好打發紫嫣下去將姨娘喚來,跟她商量英蓮的事情。
半盞茶的功夫,姨娘已至門口。「縴兒,你的腳可好些了?」一見到唐縴縴,羅姨娘幾步進屋,見自家女兒這會兒端坐在木椅上,臉色也恢復了些紅潤,忙上前握了唐縴縴的手,瞧著唐縴縴的腳,關切地問。
唐縴縴眉梢帶笑,「自然是好些了,不然能下床來?姨娘不必替縴兒憂心,只是崴腳而已。」其實唐縴縴的崴腳是愈發厲害了。今個兒起床之時,她就發現腳踝處比昨天更加紅腫了,不過這樣等它發作了一天,也就會消腫下去,也不用多做擔心。
見姨娘擰著眉不說話,唐縴縴倚在羅姨娘懷里撒著嬌,「姨娘,縴兒的話您不信麼?」
「這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哪兒有做娘……不信自己女兒的。」羅姨娘說到這個「娘」字的時候,雙眉抖了一下,是啊,她這哪里算是娘,充其量,只是一個庶娘而已。
唐縴縴知道姨娘的心里的苦悶,自己的女兒卻不能堂堂正正叫自己一聲娘,這恐怕是所有做母親的人心中的一根刺吧。唐縴縴假裝不懂,笑了一笑,「是啊,女兒怎麼會騙人呢。」說完又往羅姨娘的懷里鑽了幾分,這樣親密無間的舉動,倒是把姨娘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