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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聞言又是微微一僵,他剛才就已經留意這小姐了。這小姐時不時瞥著她旁兒那位小姐,頻頻以眼神示意,只是那小姐並不理會她。他這會兒見她開口,原以為她也是想在詩會上喧賓奪主、奪去嫡女的光彩。可是他這會兒見她又把話給繞回去了,繞到唐府大房嫡女唐月身上,忍不住又朝她多看了幾眼。只見她面色白皙、雙目柔和,他心頭微微一動。
由此,唐玉寧制造的麻煩終于被唐縴縴給化解了。榮安王府那頭的人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這唐府庶出的小姐是何用意了。唐月也自知曉唐縴縴是何用意,這會兒見唐縴縴這麼幫自己,心頭最後一點疑慮最終消失不見。唐月身作嫡女,跟唐玉寧身份有別,若唐玉寧開口,她自然不會再跟在後面開口。偏生她又不能搶在唐玉寧前頭作答,不然便會被人以為是擅嫉,那就得無嘗試了。可是話由唐縴縴說出,那就不一樣了。既保住了她嫡女的身份,又不至于被人家在背後說閑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南宮靖軒心中微微一哼,心道這女子心頭又不知道再打甚注意了,真是不安分。
感受到南宮靖軒不善意的眼神,唐縴縴有些惱,自己又怎麼惹到這個小氣的男人了,真是!
日頭西斜,此時已近黃昏。唐縴縴還是第一次在黃昏里瞧著眼前的齊鳳山,它的周邊都閃著一層單薄的光芒,讓她心頭生出些許的感傷。詩人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真的要等到黃昏的時候才能看見這般美麗的景致?這會兒眾人已經重新坐回了轎子內,由著轎夫抬著往城內行去。不然錯過了進城的時辰,便只有第二日才能入城了。
此次的詩會並未分出個勝負,只是後來唐府這邊又唐月挑大梁,一時在榮安王府和唐府兩家聲名鵲起。唐月自笑得合不攏嘴,朝唐縴縴投過感激的目光,卻見唐縴縴掀了轎簾,對著外面的景致發怔。唐月不知唐縴縴心頭在想些甚,于是問道︰「五妹妹在想甚,還發著呆呢。」
唐縴縴聞言也收回了心,「只是覺得外面的景致甚美,看痴了而已。」
幾個姐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只有唐玉寧沉著一張臉,有人問話她也只是敷衍作答。
唐縴縴留意到了唐玉寧的表情,心頭已然明白四姐姐正跟她生著氣,畢竟如若不是自己開口,此時在此次詩會揚名的便是她唐玉寧了。唐縴縴心頭一沉,四姐平日里那般風流的人物,怎就會放不開這些東西呢?
回了唐府,唐玉寧也沒跟唐縴縴告別就兀自回了晴煙閣,唐縴縴追了上去,欲將此事交代清楚,只是這會兒周遭人多嘴雜,要是又說了甚中上四姐姐的話,依著四姐姐的性子又是成了她的魔怔了。只是唐玉寧心頭早已對唐縴縴有氣,這會兒怎會跟她並肩走,趕緊又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終究離唐縴縴遠去。唐縴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能說四姐姐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但她明明是幫了她的忙,她心頭卻跟著自己生了氣,沒準兒這會兒心頭還恨上了自己,到底意難平。
因著這事兒,唐縴縴回了院子連藥圃都懶得打理了。一臉沮喪地坐在木椅上,心亦戚戚然,一副受了甚委屈似的。
羅姨娘進屋的時候,便發現唐縴縴神色有些不對勁兒。平日里自己的女兒都是含著笑的,縴兒笑得時候她的眼會向下彎起,有點像兩彎缺月,給人一種想笑的感染力。可是今天,縴兒卻坐在椅子上發愣,表情無辜,還帶著幾分難過之色,羅姨娘只覺得自己心肝兒都軟下來了。「縴兒,你這是怎麼了,又給府里的姐姐們欺負了?」除此之外,羅姨娘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自己女兒正得老夫人寵愛,底下肯定有看不過眼的,所以,他們給縴兒使絆子了?羅姨娘越是這般想,心頭越是覺得是這麼回事兒。她心頭又憐又悲,越發覺得是自己無用了。
唐縴縴見是姨娘來了,趕緊收住自己難過的表情,站起身兒來,跟著姨娘福了一禮,又將姨娘扶到椅子上坐好。這才回話︰「縴兒無礙,姨娘不用擔心。只是今日去那歇鳳亭有些累罷了。」姨娘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子,唐縴縴自然不會將這些事情說與她听得。
羅姨娘見唐縴縴這般說,心頭竟也沒有起疑。卻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地說道,「哎喲,瞧姨娘這記性!小灶里還炖著雞湯呢,趕緊叫個丫鬟端上來。」
唐縴縴這會兒哪里喝得下雞湯?只是為了順姨娘的意,丫鬟端上來的時候,她勉強喝了幾口。但是看著姨娘臉上綻放出燦若雲霞的笑容之時,她心頭涌起了無限的感動。從來見姨娘,唐縴縴總覺得她內心里包含著太多的苦楚,卻又無法向他人訴說。于是姨娘的眉宇、眼眸間都帶上了一股隱隱的愁意。連笑的時候,這股愁意都沒有完全散去,看得唐縴縴每每揪心。可是今日,她卻見著姨娘露出這般的笑容,令她心頭為之震撼。唐縴縴大受鼓舞,又連著喝了幾大口,嘴里還連聲贊著好喝。也是,像姨娘這般的年紀,婆婆不理、丈夫不愛,唯一能做指望的就是她這個女兒了。只要女兒活得好,她心頭自然是喜的。
想到這里,唐縴縴心下一酸,眼里也微微氳盎起點點濕意。她把頭垂得更低,裝作是在喝湯,實際則是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今生她絕對不會讓前世的悲劇重演,姨娘早逝,自己與人為妾,最後還被自己最信任的姐姐給害死。
「縴兒,真的那般好喝?」羅姨娘見唐縴縴將整個頭都埋進碗里,她心里喜滋滋的,這會兒也忍不住問唐縴縴。
唐縴縴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點了點頭,半會兒才抬起了頭,更是點頭如搗蒜,「當然好喝了……」她將碗一丟,縮進羅姨娘懷里,撒著嬌道︰「縴兒真想這樣呆在姨娘身邊一輩子。」如果可以,她更願意生活在一個普通的農家里面,這樣,也就沒有了貴賤之分、嫡庶之別。或許她還會有慈愛的爹爹,可愛的弟弟,護她的姐姐,那樣的生活,多麼的美好,只是,一切只是她的念想罷了。
羅姨娘刮了刮唐縴縴的鼻子,「傻瓜,哪兒有女兒待在姨娘身邊一輩子的,那是會被人笑話的……」
唐縴縴嘆了一口氣,「姨娘,我好累。」
羅姨娘只當她是去那詩會路途遙遠才覺身心俱乏,也沒想其他的。就那樣將唐縴縴攬入懷里,拿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唐縴縴的肩膀,用著極其柔和的江南噥語在唐縴縴耳邊呢喃,「累了就歇會兒,姨娘抱著你睡。」
唐縴縴只覺得姨娘的話像是跟催眠曲似的,這會兒她已覺有些睡意了。听了姨娘的話,乖乖趴在姨娘懷里,唐縴縴便閉上了眼楮,帶著一絲笑容,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無論唐縴縴再怎樣想挽回自己跟唐玉寧的姐妹之情,但唐玉寧終究是不領情。唐玉寧再也沒有來過芳草軒,每每跟唐縴縴單獨相處之時,她便會找各種借口溜開,總而言之,她是根本就不給唐縴縴任何解釋的機會。這讓唐縴縴覺得很苦惱,唐玉寧是自己重生以來,第一個覺得可以深交之人,可是如今她卻如此厭惡自己,她心里頭怎會好受?
當然,她也不會就這般放棄。既然她不肯來芳草軒,不代表她不能去晴煙閣。唐縴縴故意給唐玉寧一些時日緩上一緩,等她心頭之氣漸漸消散,她再去跟她講明緣由,唐玉寧是個通情達理的姐姐,她一定會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孤詣,到時候只怕對她的埋怨之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對她的好感和愧疚。唐縴縴打定主意,是日便到了晴煙閣,唐玉寧正在院子里繡花,這會兒完全沒有意識到唐縴縴會在此時來晴煙閣,欲要回避,卻苦無良策,只好口不對心地對唐縴縴說道︰「五妹妹今兒可真是好興致,怎有空到姐姐這兒來?」
唐縴縴如今來既然有意將真相告知唐玉寧,也便沒帶丫鬟過來,這會兒見唐玉寧的丫鬟過來斟茶,唐縴縴擺了擺手,「四姐姐先讓丫鬟下去吧,五妹妹說完這話就走,不耽擱四姐姐時間的。」
唐玉寧見唐縴縴一臉嚴肅,不知道她要說得是何重要之事,只是也依著唐縴縴的話將伺候的丫鬟打發了下去。這才肅著一張臉問道︰「不知五妹妹要與姐姐說的是何事?」
如今只剩下她們兩個,唐縴縴將那日之事一一道來,並跟唐玉寧分析了其中要害,唐玉寧被她嚇得一愣一愣,是以,她才隱隱約約記起那日唐月的表情。臉上雖是笑著,卻是笑不達眼,而自己一時興起還猶未覺,如若不是五妹妹那日橫插一腳,自己連是怎麼死得都不知道。唐玉寧心中早已掀起軒然大*,她眼皮子猛跳,這會兒才曉得那日五妹妹居然是在幫她,只是她卻鬼迷了心竅還一心以為五妹妹是要跟自己對著干。唐玉寧這會兒又羞又悔,臉色紅通地跟什麼似的。「好妹妹,姐姐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唐玉寧正想扇自己兩個耳刮子,這時心里頭才記起五妹妹對她全部的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