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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唐月的咄咄逼人,唐縴縴自是不能選擇沉默。她知道由著唐月這麼一說,剛才爭取過來的人心又給打回原處了。唐縴縴倒也無懼,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低低一笑,朝唐月遞過一個眼神,毫無介意道︰「三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跟著縴兒前去瞧瞧。如若還是不信,不妨遣府里大夫去瞧瞧,看縴兒到底有沒有種下毒草!」可笑,她唐縴縴就算要下毒害人,怎會這般明目張膽,這唐月畢竟還是年歲小了些,到底姜還是老的辣。
見唐縴縴這般義正言辭地說,唐月已然知道跟著她去已然沒有意義。只怪自己做事之前沒能考慮周全。想起自己這陣子屢屢加害于她,偏偏每次唐縴縴都不中招,唐月簡直肺都快被氣炸了。唐月憤憤望向唐縴縴,如果凌厲的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唐縴縴早已被她殺了千百回了。
彼時,唐縴縴冷淡之極的反應跟唐月的憤恨怨怒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何姨娘見到這樣的場面,也忍不住過來勸慰,「可能真不是五小姐干的,畢竟是姐妹,怎麼能夠做出那樣的事兒?」事態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唐縴縴大有穩如泰山之態,怕再這樣鬧將下去,不但討不到好,還會遭來老夫人跟老爺的反感。由此,她也不得不出來打了圓場。
簫氏慘白的臉上也牽出一絲笑容,「正是呢,是我們不察,冤枉縴兒了。」
唐月見這會兒母親、何姨娘頻頻跟唐縴縴示好,她更是氣得沒差點背過氣。咬著牙聲聲道︰「可是如今七妹妹中毒,身體抱恙,若不是及時救治,那性命也是堪憂。」唐月的話只說了半截,她便住口了。祖母跟父親都是聰明之人,應該領會她話里頭的意思了吧。
唐老夫人面色沉靜如水,連眸色都沉靜地似泛不起半點的漣漪。讓人瞧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半響,她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那月兒以為何如?」
唐月咋舌,祖母怎麼又把這個問題拋回給她了啊。覺察到有甚不妥,她霎時收回自己詫異的目光,斂眉柔聲道︰「月兒以為,應該徹查。」她留意了眾人的反應,並無太大的驚詫,看來,他們對她的這個建議也並不排斥。畢竟對他們而言,內院里多了個這般不安分的東西,他們也怕哪天藥就下到他們的吃食里了。唐月見狀,嘴角淡淡一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只因她一直垂著頭,眾人倒是瞧不見了。
唐縴縴比唐月矮一截,這會兒自然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她由不住打了個顫,唐月小小年紀就這般心思,難怪前世自己會被她吃得死死的。可是如今,她並不是前世那個任她使喚還對她感恩戴德的蠢丫頭了,她也會反攻的。給逼急了,兔子也是會咬人的,況且咬得還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
唐縴縴將心思一收,卻听父親發下話來,「派人到芳草軒去瞧瞧吧。」他的聲音低沉卻又不容旁人插話,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之氣。
「是,老爺。」這時從他身後快步走出兩個丫鬟模樣的少女,伏地一磕,便望著外屋去了。
兩人走後,屋子里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唐嘉禾扶著唐老夫人坐到椅塌上,無半句言語,眼神定定落在窗外,卻並不瞧唐縴縴一眼。何姨娘只是坐在床頭掩面哭泣,雖是哭泣,卻是半點哭聲都不曾聞見的,只是偶爾傳來幾聲難以自抑的粗粗的換氣聲。唐縴縴將目光投到何姨娘臉上,她的臉色蒼白發青,淚水滾滾,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瞧著這樣的場景,唐縴縴有些動容。一方面暗嘆這何姨娘對這唐芷情深意重,一方面又嗟嘆她心思玲瓏、心機頗深。
唐嘉禾听著何姨娘這似喘不過氣的抽氣聲,心中早已發梗。他瞧了瞧何姨娘那張因著忍著哭泣聲而似受了極大痛苦的模樣,心中已有不忍。他幾步上前,跺到何姨娘身旁,抬起右手拍了拍何姨娘柔弱的肩膀,疼惜道︰「喜兒,想哭就哭出來吧……」她這樣強忍著哭聲,大是因著母親在這里吧。他的喜兒真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何姨娘听了唐嘉禾的話,撲到他的身旁,無力地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低低地抽噎起來。饒是如此,她的聲音也是極小,看得出來,她還是在強忍著。
唐嘉禾見何姨娘這個模樣,心中越發憐憫了。用手輕輕拍著何姨娘的後背,有一搭沒一搭的。聲音柔的似三月里陌上輕輕揚起的楊柳枝條,「芷兒會好起來的,我也會將凶殺嚴辦的。」
何姨娘這下更是涕泗橫流了,小聲抽噎著,「謝謝老爺……」聲音雖有些發梗,卻帶著一股難以訴說的風情在里頭。這對本身心頭就動了情的唐嘉禾來說,更是風情無限了,這般柔若無骨的聲音,真是令他骨子都酥軟了。他緊緊擁著何姨娘,好似他眼里這會兒就只有何姨娘,再無其他了。
簫氏杵在原地,呆若木雞。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雙凌厲的丹鳳眼此時正發狠地瞅著那一雙緊緊擁抱著的人。半響,她才堪堪收回自己失落難堪的表情,扯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有些滯澀,道︰「是啊,妹妹不必為此憂慮。」
唐月氣咻咻地看著這一幕,這個何姨娘還真不是兩把刷子,比芳草軒那位病秧子有心計多了。早知道,她就不該找唐芷了,現在偷雞不成,反倒丟了把米。這下,母親又有得傷心了。
唐縴縴心下一跳,這何姨娘果真是心思深厚啊。她居然能在她女兒臥病之際,以此吸引父親的注意。唐縴縴有些幽怨地瞧著那緊緊抱著的兩個人,忽想起自己姨娘淺淺笑著的臉,她的心里有些發酸。莫非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麼,有了這一個,哪天遇見更好的便會拋棄先頭的,去擁有那一個了。那自己,會不會逃過這樣的命運?
唐縴縴心頭很迷茫……
隔了好半天,先前出去的那兩個婢子才回到屋來,跟唐嘉禾稟告說,「回老爺的話,奴婢們在芳草軒並無發現。在其他的院落里也遣人去查了,也沒甚蛛絲馬跡。」
唐嘉禾眉頭一皺,大聲道︰「下去吧。」
兩婢子應聲,退下。
唐縴縴不動聲色,只怕這東西早已進了芳草軒的院子。自是自己平日里多有囑咐紫嫣,屋子里每個角落的東西放置都需了然于心,多了甚物品,便作銷毀處置。看來自己能逃過這一劫,怕是紫嫣的功勞。
唐老夫人見此時再這般糾纏下去,也是沒個了結。緩緩站起神來,清了清嗓子道︰「都散了吧,日後事兒往我老婆子這兒撒,有憑有據再來吧。老婆子老了,由不得你們這般折騰。」此話說來,她的臉色恢復如常,深深朝那何姨娘瞥過一眼,眼波深邃,唬得唐縴縴一愣一愣。
唐老夫人走後,唐縴縴才回過神來,慢慢回想著祖母臨走時那別有意味的眼神。忽大悟,祖母該不會以為這是何姨娘自導自演的戲碼吧?
唐縴縴朝何姨娘瞅一眼,見她臉色惶惶,面有戚色。唐縴縴收回目光,怕是何姨娘自己也是這般以為的吧。
簫氏也不是蠢的。這會兒見那何姨娘面色有異,又想起老夫人剛才那似警告意味的眼神,此番意味,怕是在警告何氏吧。簫氏本想好好嘲笑何姨娘一番,只是礙于唐嘉禾,她只好忍著。好不容易等到唐嘉禾離去,簫氏終于難以抑制地「咯吱咯吱」笑起來,「何姨娘,你這是唱的哪出啊,戲班子里的人都沒你演的好呢。」
何姨娘面色僵僵,「姐姐說笑,妹妹哪里在演戲?」這個簫氏真是口不擇言,將她唐府堂堂姨娘跟一市井戲子相提並論。也難怪她是最先跟著老爺的,卻也是最不得老爺寵愛的。這樣的蠢貨,誰會瞧得上眼呢?
唐月倒不至于跟她母親一般糊涂,訕訕拉過簫氏的手,輕道︰「何姨娘手段高明,月兒真是佩服。原來,何姨娘才是黃雀在後呢。」她千想萬想,卻偏偏沒想到會被這可惡的何姨娘給倒打一耙。是了,如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幫她?唐月恨聲,這些都怪得自己。
何姨娘笑得花枝亂顫,「月兒這話可說錯了,我可不愛听呢。如若我是黃雀,誰又是螳螂呢?」
唐月臉色一變,這何姨娘,居然在威脅她呢!她側頭瞧了瞧唐縴縴,見她正听得仔細。唐月堪堪收回了目光,賠笑道︰「月兒說笑。」哼,不過是個姨娘而已,況且她母親還在呢,她就不信,這何姨娘能夠囂張到何時!
何姨娘嘴皮子上見了便宜,自然笑得更是*光燦爛。「姐姐,芷兒如今需要靜養,你們今日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去吧。」
簫氏眸光顯出一抹難耐的怒色,她是主,她是妾,居然還敢對她發號施令?
不肯?何姨娘露出一張苦瓜臉,將將道︰「如是芷兒沒有休息好,耽擱了病情,我可怎麼向老爺交代呢?老爺走時,讓妹妹好生照顧芷兒的。」
簫氏听了這話,心中更是怒火中燒了,居然抬出老爺!「妹妹多慮,月兒,我們走!」她還犯不著為了這個賤人而令老爺生氣。老爺本就不喜歡她,這賤人到老爺面前告狀,只怕以後更討厭自己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