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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縴縴重新回到自己的閨房,那本是著急的媒婆見唐縴縴已然回來,神色一變,大喜過望,又趕緊跟周邊的丫鬟婆子吩咐道︰「快扶你們五小姐上花轎,莫錯過了吉時。」
媒婆的話一落地,便有幾個婆子丫鬟的簇擁過來,攙扶著唐縴縴往後門走去。芳草軒本就地處偏僻,卻是離後門不遠。所以眾人沒多少時辰便到了。只是可憐唐縴縴不能看路,這一路行來,基本上是被那些丫鬟婆子拖著走的。唐縴縴被牽上了花轎,轎夫四人一並抬起,剛被抬起,唐縴縴就明顯感覺有些一晃,還沒等她緩過神來,那些轎夫早已抬著轎子往前行去。而周遭敲鑼打鼓的聲音也適時響起來,還夾雜著芳草軒丫鬟婆子的依依惜別聲,說要時常回來看雲雲。唐縴縴坐在轎子里被顛得七葷八素,身後的話語聲離她越來越遠,可是在這時,她明顯听見了姨娘的呼喚聲,她心中一動,側頭掀簾想去看,卻被媒婆給阻了回來。轎夫並沒有停下轎子,片刻不息地往前行著。直至身後的聲音再也听不見,唐縴縴心中一慟,惶惶無所依。只是這會兒那左邊一角突然抬高,唐縴縴一個沒穩住,差點腦門子磕到了轎內的壁窗上。唐縴縴這還沒緩過神來,新一輪的顛簸又開始了。一會兒將她跌到左邊,一會兒將她跌到右邊,她本是想讓他們抬得穩妥些,只是後來漸漸意識到這是某人授意,她也便不多做計較了。反正就算那些轎夫听見了她的話,也會不加理會的。好不容易外面的動靜小了些,只听耳旁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少姨娘來了,快些進去吧。」
鑼鼓聲中,唐縴縴听得一聲吱呀聲,疑是門聲響動。只是那聲音並不干脆,不似大門大戶該有的聲音,她心中頓時納悶。突然她想起自己從唐府出來的時候便是走的後門,這榮安王府家比唐府還要講究上幾分,自然是不會讓一個做妾的走前門了。這般一想,唐縴縴頓時明白,原來眾人行得並不是大門而是後門。唐縴縴頓了一頓,心頭不知是何滋味。手里的羅帕被她緊緊捏在手中,她的心頭好似有一塊巨石給壓著,有些喘不過氣。正才此時,又聞得轎外一個清麗的聲音傳來,「姨娘可是來了,快些下轎,讓小碧扶您回房歇息吧。」
唐縴縴還不知如何回話之時,只見一只白皙的手透過轎簾,抓到了她的手。唐縴縴在家里頭還很少見過這般大膽的婢子,听她說話不亢不卑,舉止亦是絲毫沒有婢子模樣,她暗自猜想這個小碧在榮安王府的地位應是不凡。唐縴縴想起姨娘的叮囑,只好點了點頭,憋聲憋氣地說道︰「好。」
那小碧見這新來的姨娘這麼順從,想來是一個听話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動聲色的笑容,一邊將唐縴縴攙扶著往小院的房屋里走,一邊在唐縴縴面前做著些簡單的介紹。「奴婢是少夫人指派過來的,日後便是負責姨娘的寢食起居。姨娘所居住的院落叫做梨落院,這兒連過去的那一片院子,住得安姨娘。大世子跟少夫人的寢屋則在據此往南行,大約行上半個時辰。」
那小碧原來是從少夫人那邊過來,難怪舉止神情有些倨傲。想來從少夫人那兒討來這樣一份差事,她心中定是不好受。所以日後要是想要將她拉攏過來,一個字,難!
「姨娘,到了,小碧扶您進屋吧。」唐縴縴正這樣想的時候,那婢子又擾了她的思路,在唐縴縴耳根子邊這樣說了一句。
唐縴縴點了點頭,由著小碧將她扶了進去。由于唐縴縴眼前蒙著蓋頭,目不視物,是以並不知曉這屋中布置如何。又由著那婢子將她扶到床榻上坐下,唐縴縴這才想起了甚,忽問道︰「我從娘家帶來的婢子呢?」
小碧听後,只淡淡說道︰「正由著婢子給她指了屋子,她這會兒正過去呢,待會兒便有婢子帶她過來的。」
唐縴縴听後,這才安心下來。
見唐縴縴無事,小碧又道︰「姨娘若是無事,小碧先行退下了。若是姨娘有事,喚一聲即可。」
唐縴縴又點了下頭,乖乖應承下來。這會兒只听得腳步聲一步一步響起,離得自己越來越遠,直至再也听不見了,唐縴縴這才才吐出一口氣來,將那蓋頭猛地一掀,朝那門口喵了一眼。那門早已合上,瞧不見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這會兒那個小碧去了哪里。唐縴縴收回了心思,慢慢打量起自己所在的這一間屋子。率先映于眼簾的是窗前掛著的紫色薄紗,彼時正微微晃動著。窗邊擱置的桌椅卻是用著上好木材制作而成,瞧那油光可鑒的模樣,怕是新制的。桌上放著一只插瓶,三三兩兩放了些梔子花。另還擺了一只碧玉色盤子,里面裝了些桂圓花生之類。盤子一旁一只酒壺兩只酒杯。唐縴縴又移了視線打量了一會兒床榻一旁的菱花銅鏡,鏡中女子著裝華麗,周身皆是一片大紅。但見鏡中女子雙靨白皙,面若凝脂,眉若遠山,鼻子挺翹,一張櫻桃嘴燦爛若滴,最是一雙眼黑若葡萄,甚為靈動。隨即唐縴縴又收回了目光,端坐在床榻之上。納姨娘跟娶妻子不同,姨娘是不用跟丈夫拜天地的,是以那婢子便直接把她領會了自己日後居住的院落。瞧著這天色還如此早,莫非這家人準備讓她這個新媳婦不出門,在這里坐上一整天?
唐縴縴嘴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不管了,她今兒一大早便起來由著他們折騰,這會兒已經累慘了。反正這會兒天色尚早,先睡個覺再說。于是乎,她三下二除五將頭上喜帽發簪一並除去,又將那自己親繡的嫁衣給月兌下。睡意來襲,她也顧不得將這些東西好好整理,隨手散在床榻上、地上。而她自己,則打了被子,一股腦鑽進去,呼呼睡起了大覺。真舒服啊,唐縴縴砸了咂嘴,被子軟和的觸感令她好似在自己姨娘懷里一般,令她心中不快之意驟消,她蜷縮在被窩里,沉沉睡去。
這樣也不知睡了多久,唐縴縴忽覺得眼前有一雙眸子正以探究地目光掃視著自己,她駭然,突然睜開雙眼。這會兒天色亦是黑沉地緊,屋里又沒點上燭火,伸手不見五指。唐縴縴捂著自己跳得厲害的胸口,輕聲淬道︰「就睡了一會兒,原來已經天黑了……」忽然又猛的一抬頭,見著黑光里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閃動,她後知後覺地往被窩里縮,原來剛才並不是在做夢!
「呵呵……」屋中的男子見那床榻之上的女子已然發現了他,亦不再回避,只輕聲笑了起來,似嘲笑似可憐,「怎麼這麼早就睡下了?」
听出來是南宮靖軒的聲音,唐縴縴懶得理會,本是不想回答,突又想起那日的在後花園被他撞見的那一幕,頓時臉紅脖子粗,支支吾吾解釋著,「那次,你別誤會啊,那是姨娘給我的……」
南宮靖軒先是莫名其妙,本欲發問,只這一會兒,心中又全然明白。他本就沒有記在心頭,這會兒自己不會對此大做文章,淡淡地道︰「無事。」
唐縴縴見他如此說,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放過了自己還是裝裝樣子的,這會兒她也無心探究。這南宮靖軒並不是一個喜歡說別人閑話的人,不然自己還能這樣安然不恙?
「伺候本世子睡覺吧。」南宮靖軒一步步朝床榻走來,最後唐縴縴明顯感覺床榻陷了很大一塊下去,而眼前一道黑影擋住了自己眼前的一絲微光,顯然,南宮靖軒已經坐到床榻之上了。
唐縴縴身心俱是一顫,她似乎這是才想起兩人之間的身份。南宮靖軒如今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妾,她伺候他睡覺本是天經地義,只是唐縴縴心頭很是別扭,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唐縴縴手里並沒有動靜,南宮靖軒忍不住嗤笑起來,「怎麼,你們唐府教出來的人就是這樣的,違背丈夫的意願?」
唐縴縴咬著唇,「不敢。」
好似還是頭一次見唐縴縴示弱,南宮靖軒沒由來的心情大好,喜滋滋道︰「既然不敢,那還不起來替你相公寬衣?」
唐縴縴想,南宮靖軒絕對是純心挑事的。但是她不照做,他就朝唐府那邊挑事,顯然就是想給她難堪。這會兒她也不得不應承下來,乖乖起了身,替南宮靖軒寬衣解帶。
唐縴縴雖然不是頭一次替別人寬衣解帶了,但此一時彼一時,前世的事兒今生又如何能比?這會兒她的手抖得厲害,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她初給景王寬衣的時候那種忐忑揣揣的心情。她慢吞吞挪著自己的手,半天才將手移到了南宮靖軒的上襟。此時屋子里沒有點燈,黑燈瞎火的,她過了好一陣才捉住了上襟上面那系帶,卻是好一會兒都解不開。明明只是一個活結,但是她就是打不開。唐縴縴心中五味雜陳,後背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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