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錦繡 第二十三章 險險脫罪

作者 ︰ 陌傾枝

那個不知去了何處的女子終于回來了,蘇錦也不知自己在听到那聲音時吐出的那口氣,究竟是嘆息、還是放松,只是因著淑瑤回來了,蘇錦竟覺得些許溫暖來。

「奴婢給陛下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妍貴人請安,給王爺請安,見過劉太醫。」面對著滿屋子的人,淑瑤的面上閃過一抹詫異,接著福身行禮。

「奴才給陛下請安,給幾位娘娘請安,見過劉太醫。」不知為何與淑瑤一同出現的張順也跟著向幾人行了禮。

「都起來罷。」君洛開了口,卻仍是冷冰冰的聲音。

「謝陛下。」淑瑤與張順同時開口,接著淑瑤便退到了蘇錦身後。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沏壺好茶過來?」淑瑤立在蘇錦身後,小聲詢問。

還沏茶呢,估計就算那茶現在端上來,自己也沒機會品嘗了,只是此時讓淑瑤留在這里也並非好事,淑瑤雖與自己非親非故,可蘇錦仍是不想連累了旁人,故而只是淡淡吩咐︰「你且去偏殿呆著,這里沒你的事,順便把張公公也領過去吧。」

「哦,娘娘不提,奴婢倒是險些忘了,方才奴婢出門去,正巧撞見了張公公,原來是那日張公公給咱們送東西時,把不該留下的東西也留下了,故而今日特地過來取呢!」淑瑤像是恍然想到了什麼,接著把目光投向張順,「張公公,你且看看自己是落下了什麼,直接拿回去便是!」

張順點點頭,說了聲「斗膽」,便打量起四周,只是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卻是被嚇了一跳︰「娘娘這宮殿,怎的都忘了打掃,可是內務府分過來的奴才們不做事?」

蘇錦一愣,這才記起張順是內務府的人,便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你且和淑瑤一起下去吧,若是要取什麼東西,改日再來也不遲。」

說到底,蘇錦覺得自己終歸還是善良的,只是這善良放在此處,卻多少顯得可笑了些。

那邊君洛等人似乎也沒弄清楚狀況,只這麼冷冷看著,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張順點了點頭,剛要行禮退下,卻突然瞥見了那桌子上擺著的已經打開了的盒子,竟開口道︰「那盒子便是奴才要取的東西,只是怎麼打開了呢?」

于是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張順的身上。

「這是你的盒子?」君洛的聲音雖總是不含太多情緒,卻也能讓人听出其中的質疑。

「那正是奴才的盒子,那日奴才本是要給錦妃娘娘自太後娘娘那處送些水果過來的,不想一時間把這盒子也落下了,今日才想起來,這才過來看看。」其實張順並沒有看清那盒子里放著什麼,或許就算看到了,也不會知道那一團團看似無害的東西竟會是劇毒之物,只是這次張順本就是為著替蘇錦洗冤而來,且又是得了太後的準許,便也只覺得這里頭放著的縱是些不好的東西也是無礙的,因為在張順的想法里,就算是有毒之物,也不過就是像巴豆、艾草之類的東西,自己攬下了便是攬下了,頂多再編個由頭說是給太醫院送過去的便是。

「你這是認錯了東西吧?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妍貴人有些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過來。

張順先是看了眼淑瑤,又瞧了瞧蘇錦,剛要給出肯定的答案,卻竟被蘇錦給攔住了︰「這盒子不會是張公公的吧?是不是一樣的盒子,又或者根本就是記錯了?這里頭裝著的,可是劇毒,又怎麼會是張公公帶來的呢?」

蘇錦不知道張順為什麼會這樣說,也不知張順和淑瑤究竟是從何處來的,更不知這兩人先前都說過什麼,但是這種罪過,蘇錦並不想讓旁人來擔,所以顧不得自己的話會不會打亂了某個計劃,便已經開了口。

張順有一瞬間的訝然,卻也只是一瞬間,心下因著蘇錦的話而涌現出濃濃的暖意,所以不管這事兒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張順都已經決定擔下來了,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這個人卻不能死,因為——因為這個人是自己在這深宮唯一溫暖的來源,送來不會有人對自己真正地笑,從來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和自己說話,那些個宮里的人,就算是讓自己做了事也不見得會多少一句話,可這個人卻真真正正地對自己說了「謝謝」,張順不想看到這個人有危險,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自己本就是個沒用的人,就算死了,也是大不了的,只要這個人還在就好了,就好了。

「娘娘別護著奴才了,那東西本就是奴才的,又與娘娘何干?」張順緩緩地跪了下來,面上掛著的竟是微笑,一個真正的、帶著溫暖的微笑。

「哦?你說這是你的,那你可知這里頭裝著的是什麼?」君洛挑眉,先把李姻扶回到床前坐著,而後一步步地走到張順面前,帶著審視看向那個低著頭似心甘情願背負罪責之人。

張順再度訝然,方才錦妃娘娘雖說了是劇毒,卻根本沒說是什麼劇毒呀,自己對此又是一竅不通,這問題自然是答不上的了,只是縱然如此,張順仍是咬牙道︰「這盒子就是奴才的,不管那里頭裝著的是什麼,都是奴才的。」

蘇錦一對秀氣的眉宇早已深深皺起,此刻也是再也忍不住了,只是正要上前,卻被人拉住了,一回頭,便見淑瑤正一臉嚴肅地對著自己搖頭。

蘇錦知道對方是為自己好,只是自己卻注定了做不了這般,便也沖著淑瑤搖了搖頭,接著緩緩拉開了淑瑤的手臂,剛要堅定地跨出去,卻突然听到木君傾含笑的聲音傳來。

「哈哈,本還不想站出來,可此刻看著卻也是不能了。」木君傾擦過蘇錦的身子笑著走出來,說出的話則是讓人莫名其妙。

「你回去。」君洛看一眼木君傾,不悅地命令。

「我也想回去吶,只是若再不站出來,這好容易得來的藥可就要拱手讓人嘍,」木君傾卻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反應,而是直接走到了張順身邊,一手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張順吶,也難為你為本王守口如瓶了,只是你若說了,也沒什麼,卻偏要這般犯倔,要是陛下一個不悅砍了你的頭,那可糟糕!」

張順有些迷茫地抬頭看向木君傾,在接到對方的示意後,忙低頭道︰「奴才知錯了。」

「哈哈,你哪里有錯,還是說你這根本是在拐著彎子罵本王呢?」木君傾朗聲大笑,笑得周遭幾人皆是臉色不善。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君洛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

木君傾先是看一眼周遭的人,接著竟有些害臊地撓撓頭,小聲道︰「我不過是想把謝梧院的秘制毒藥拿來研究一下,你也知道那莫殤紫正是我小楊莊秘制毒藥馥郁蘭的解藥,多弄些過來總是無害的嘛,只是——只是這得來的方式有些不光彩,故而並不想其他人知曉,只是沒想到被這一鬧——哎,可白搭了不是!」

蘇錦听得糊涂,覺得這話里好像包含了太多信息,以至于自己已經無法理解了,不過蘇錦是真的沒想到,這人會在這時候站出來,這盒子當真是這人的嗎?又或者其實這里頭還另含隱情?

「你說謊,那盒子里的東西雖然都有莫殤紫在里頭,可卻也加了其他藥材的!」妍貴人鼓著眼楮開口,一時間竟忘了禮數。

「嘖嘖,妍貴人見到本王便是這般熱情嗎?倒是讓本王受寵若驚吶!」木君傾眯起眼楮看向妍貴人,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再者,本王怎麼覺著妍貴人對那盒子似乎也很是熟悉呢,莫不是在哪里見到過?」

「我——臣妾失禮了,還請王爺莫要見怪,臣妾只是听劉太醫那般說過,故而如此詢問,並無他意。」妍貴人一愣,驚覺自己說得多了,加上在態度上確實有失禮之處,故而雖心有不悅,卻也彎腰福了身算作賠禮,又略作了解釋。

「原並不是妹妹,臣妾也說,錦妃妹妹是定然不會這般的。」一直靠在床沿上的李姻輕舒了一口氣,溫柔開口,竟又含了些許歉意在里頭。

蘇錦在一旁恨恨咬牙,這人還真是會演戲,方才她可不知這樣說的吧?

木君傾打了個哈欠,大大方方地擺了擺手,接著轉頭看向君洛︰「陛下,這事兒咱們回頭再說吧,這熱鬧我也看夠了也該走了吧?」

君洛不語,只看了一眼木君傾,又掃一眼蘇錦,這才做了總結︰「下次做事都小心些,別再出了岔子,至于那鏈子,姻兒也不必再戴著了,日後也定要小心才是,今日這事暫且告一段落,朕還要送皇後回去,你們且散了吧。」

眾人雖然嘴上說著是,卻哪敢先走一步,只等到君洛扶著李姻走出去了,這才準備離去,那劉太醫走得最早,接著是紛紛離去的妍貴人,然後含笑告辭的木君傾,蘇錦又親自向張順道了謝,這才親自把這最後一個外人給送了出去,而那留下來的究竟是否為自己人,蘇錦卻已是分不出心思去探究了。

這一險總算是過去了,只是蘇錦卻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怕是會更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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