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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碧就向著那丫鬟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帶了白妹妹去換件衣裳！」
那丫鬟忙向薔薇道︰「白姑娘請跟著奴婢往這邊來。」
薔薇點了頭，跟著她一起出了這偏院的角門，進入另一個院子。
那丫鬟剛在廳里本是抖得如篩糠一般，這會子倒是腳程極快，走一陣子又回頭看薔薇一眼。
听到劉梅要去看朱旭堯練功，薔薇有了換衣服這個借口自然是遠遠的躲開。雖本朝風氣已經十分開放，一群姑娘家去看一個男子練武終是不妥，公主不畏人言她卻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
薔薇望一眼回頭等她的丫鬟，不經意的道︰「這院子里好安靜。」
丫鬟笑道︰「咱們姑娘一向喜靜，這邊的人一向不多。姑娘趕緊跟著奴婢換了衣裳過去吧，公主和咱們姑娘都這麼看重姑娘，說不得正在等著姑娘呢。」
薔薇笑著點頭，「哎呀，朱姐姐身材比我高了許多，她的衣裳我穿著必定是不合身的，我自備的有衣裳在馬車里，拿過來再換唄。」
那丫鬟愣了一下，終是點頭道︰「奴婢闖禍帶累了姑娘原本就有愧，現在去幫姑娘把衣裳拿過來唄。」
薔薇笑著點頭，「你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快去快回。」
那丫鬟聞言，忙出了角門，匆匆的去了。
她前腳離開，薔薇後腳也退了回去。
這院子里一片安靜，雪地里連腳步都不曾留下一個，可見今日甚少有人從此門進出的。門口既無丫鬟也無婆子，這樣的地方怎麼可是姑娘住的地方？
朱夫人能那般對朱旭堯講話，朱成碧既使對自己有好感，只怕也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況且白家的姐妹都在，怎麼可能厚彼薄彼？依照自己那幾個堂姐的言行舉止，只怕也沒有哪家的姑娘願意真正親近。
朱成碧對她的好得太突然，她哪敢一個人站在這偏僻的地方。
剛出了角門，卻看到有個穿著織錦皮毛斗篷姑娘進了院子，見到薔薇就招了招手，給了她一個笑臉。
「我叫李綺，白妹妹還認記得我嗎？」。
薔薇忙道︰「昨天本是想跟姐姐道謝的，奈何後來……」怎麼會不記得，昨天就是她一直帶頭起哄，才讓雲袖及惠瑗那邊的人安靜下來的，應該是梅公主的死忠派。
後來她借著內急溜了。世家名瑗當然是不會在這個話題上討論太多，「這麼大的雪，妹妹怎麼一人個站在雪地里？」
薔薇就指著衣裳給她看︰「剛潑了茶，要去換，丫鬟去拿了。」這是朱成碧待客的地方，既使不遇到李綺，必定也會有其他和梅公主有關系的人。她們必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站在這里受凍而不來拉攏。並且，她根本沒帶多的衣裳，那丫鬟找不到衣裳勢必不會回來這麼早。
李綺听她這麼一說，又看著她那牙齒打顫的樣子，果然拉了她的手，「瞧瞧，手都冷了，不如，你穿我的罷，我帶的有多的，直接在馬車里換得了。」
一邊說一邊拉了薔薇就走。
她剛進來，馬車還在門口。
喊了一聲，車夫馬上停了下來。
李綺就陪著上了馬車，從一個藍色的包裹里拿出一件緞織掐花對襟外裳和一件散花百褶裙遞了過來，「換上吧，雖然我比你大一點，好在冬天的衣裳，也不太明顯。」
薔薇忙對著李綺悄聲行禮道︰「姐姐幫了我的大忙。」
李綺擺了擺手，「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倒是你在陽做的那些事兒，十分令人神往，讓姐姐好生敬佩。」
這是頭一次有人對她明著示好，並且出自真心實意，薔薇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李綺雖然有點大大咧咧，腦袋卻不笨，「怎麼，你不信我？我父親也是武將，之前也是被那些狗眼看人的嘲笑過，姑娘我少不得賞了她們一頓拳頭。」
薔薇笑起來︰「一看就知道姐姐是個爽快的，果真沒看錯人！」
二人居馬車也舍不得下，就在里面嘀咕了起來。從陽的風土人情一直聊到盛京的衣裳鋪子，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式，反正馬車上有火爐，也不覺得冷。
薔薇約模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拉著李綺的手道︰「我和姐姐一見如故，恨不得在這馬車里一直聊下去，只是幫我拿衣服的丫鬟卻是朱家府上的，叫主人久等終是不是好，不如姐姐先進去，我和那丫鬟講一聲就進去陪姐姐。」
李綺拉著她的手道︰「她找不到你自然就回去復命了，沒有為個小丫鬟讓咱們東跑西跑的。」
這話正中下懷，薔薇點頭應了。
才下馬車，李家的婆子就向李綺道︰「姑娘還是陪著白家姑娘過去看看罷，我見朱姑娘帶著好多姑娘進了那邊。
她手指處，正是薔薇剛出來的角門。
李綺就望了薔薇一眼。
二人一起快步進了院子朝那角門望去，果然見到好多腳印正朝著那院子而去。
李綺就向薔薇道︰「咱們也進去看看罷。
進了角門，就看到一群女子正說說笑笑的往前走，李綺拉著薔薇，緊走幾步就要喊朱成碧。
薔薇忙朝她做了 聲的動作，「若是找我，應該不會這麼興師動眾，咱們還是過去看看罷。」
李綺馬上回過神來，連腳步也慢了許多，臉上倒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本是個急性子，既使放緩了腳步，也比前面的姑娘們快了不少，不大一會兒就趕上了眾人。
卻見眾位姑娘在這院子的東廂房門口停了來下，屋內隱隱傳來女子的哭聲和拍打房門的聲音。
薔薇掙月兌李綺的手，快步上前，朝著眾人冷笑道︰「我白家姑娘好心好意拿著請貼來你家做客，不曾想你們不僅把人給誆到這里，還把門從外面鎖了起來！」
她的臉上，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厲色，讓愣著的姑娘們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看著眾人後退，又一個箭步拉了已經退到人群中的朱成碧的衣襟，吼道︰「還不把門給我打開？」
朱成碧見她從後面進來已經慌了神，現在又被她當眾抓到人前，不僅失了主人氣勢，更是心虛的問道︰「你是來做客的還是來鬧事的？」
薔薇連連冷笑︰「你裝什麼裝！把大家都領到這里，不就是想讓咱們看看里面在干什麼嗎？」。
眾位姑娘都竊竊私語起來。
朱成碧開門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猶豫半晌，終于狠心下來將門打開了。
眾人目瞪口呆。
若蘭正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口，後面站著一個滿臉潮紅的男子。
好大一會兒，眾姑娘才狠狠的朝著屋里啐了一口，齊聲轉過頭去。
薔薇的手已經朝朱成碧的臉上呼了過去，怒罵道︰「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安的什麼心？把我大姐誆到這里來做什麼？」
朱成碧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李綺忙上前抓住了薔薇的手︰「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和氣。」怎麼看，這丫頭都不像不知情的，倒不葫蘆里賣的藥，少不得裝裝樣子勸一下。
喜兒已經站了出來。
「我們主僕剛到你家，我家姑娘就被你家奴才潑了一身水，虛情假義的說要帶著換衣裳，結果左等右等只等到帶姑娘出去的死奴才，沒等到我家姑娘，我家大姑娘擔心著出來找人，居然被你關在這屋里……」
這丫頭哭哭啼啼，卻咬字非常清楚，再糊涂的人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李綺忙拍了拍了樂兒的肩，「不用擔心，你家主子是跟我在一起的。」
薔薇一把拉過若蘭，將自己的斗篷給她披了上去，厲聲向剩下的幾個若道︰「還呆著做什麼？走！」
菁若忙站過去扶了若蘭的另一邊，轉頭向各位姑娘道︰「我白家的官職雖不敢和朱家相比，卻也是人正不怕影子歪，眾位姐姐妹妹們今日就權當做個證人罷，這事兒朱家總得給白家一個交待！」說罷眼刀已經剜向朱成碧。
听得這話，朱成碧臉色更加蒼白︰有這麼多人作證，如何賴得掉？里面的姑娘是誰不好，偏是那二十多歲的老姑娘白若蘭，美則美亦，只是已經人老朱黃，這下二哥豈不是要恨死自己？更別提嫡母要是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白家的姑娘們氣勢洶洶的離開了朱府。
作客的姑娘們見朱成碧失落魄的模樣，雖然很好奇後續的發展，卻不得不很有眼色的告辭而去。
朱成碧面如死灰的回了自己的屋里，等著嫡母來宣判結果。
哪知朱夫人還未到，大哥朱旭堯已先沖了進來，二話不說照著庶妹的臉上就是幾掌，「你個不知羞恥的，對自己的兄長也敢用低三下四的手段！」
朱成碧哪敢反駁，說這事本是得到了嫡母的默許。
朱旭堯怒氣沖沖的走了，朱成碧恨恨的給了屋里的丫鬟一人**掌，直打得幾個丫鬟眼冒金星，她自己半邊手臂也麻了起來才咬牙恨聲道︰「你們的腦袋都進了豬屎？竟然把這件事告訴了白若蘭！」
幾個丫鬟你看我，我看她，一齊搖頭道︰「姑娘該知道，我們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始末，這件事本是桃麼經手的，要問也該先問她！」
桃麼早已經跪在了地上，听得這話，連連磕頭︰「姑娘明鑒，我稟了姑娘之後就出去找那人去了，根本沒和白家的姑娘們搭上話。」
正鬧著，朱夫人進來了。
雙眼在屋里一掃，眾丫鬟都知趣的退了下去，並且把門也給掩了。
朱成碧跪了下來。
「你姨娘用下作手段爬上了朱家的床，如今你敢這麼算計自己的嫡親的哥哥？現在給我滾到白家去請罪！若是弄不好這件事，你也就不必回來了。」說完照著朱成碧心窩狠狠踹了幾腳。
朱成碧垂頭喪氣的看著朱夫人離開，欲哭無淚。
這事兒本來是嫡母授意為之，如今卻要她來善後。
白家那幾個女人的名聲，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灰心一陣，讓丫頭們拿冰塊敷了臉，又給自己補了厚厚的粉底，連中飯都不曾吃，當下坐著馬車去了白家。
趕走了朱成碧，朱夫人仍是怒氣沖沖，就這麼讓白家的女兒進門，她如何甘心?
正在咬牙切齒，只听得貼身媽媽低聲道︰「太太，老爺回來了。」
朱夫人忙斂了臉上怒氣，對著鏡子慢慢的扯了扯嘴角，直到覺得滿意了，才將鏡子遞給了丫鬟。
一轉頭，發現丈夫正怒容滿面的望著自己，不由假笑道︰「老爺這麼早就回來了？快將衣裳換了，妾身給您準備午飯。」
朱鴻渲一把拂開朱夫人的手，冷聲道︰「陽兒怎麼說也算在你的名下，你怎麼能這般算計他？」
朱夫人繃緊了臉︰「這些年，你打舍不得，罵舍不得，不過是因為生他的那賤人長得像那個人，你以為我真不知道？若不是為了堯兒我會忍辱負重這麼多年？」
朱鴻渲惱羞成怒，「不知你這蠢婦在胡言亂語什麼！若是沒有你默許，碧兒如何會這麼大膽？如今事發又拉她去頂缸！你須得親去給白家道歉，然後托媒人上門，把人家的姑娘給我娶回來。」
朱夫人恨聲道︰「憑她也配得上一個‘娶’字？陽兒怎麼說也算嫡次子，怎麼能娶那樣的姑娘？」
她討厭朱旭陽，並不代表就會讓白家的女人進門！
朱鴻渲把握了握拳頭︰「你個蠢貨，去外面打听打听，別人都是怎麼議論朱家的！連陛下都問我是怎麼回事！」
朱夫人這才傻了眼。
不過一會兒功夫，如何就傳到了陛下耳中？
她自然不會忘記白家和當今陛下的關系，雖然不抬舉他們，但也不代表可以任人這般拿捏。
朱夫人灰溜溜的垂下了頭，「老爺息怒，這事妾身自會辦妥，還請老爺先洗洗吃中飯罷。」
朱鴻渲冷哼一聲，甩手出了正房。
還沒等簾子靜下來，貼身丫鬟已經回道︰「太太，老爺往五姨娘那里去了。」
朱夫人這才輕舒了口氣，五姨娘是她的人，總該會勸勸老爺。
朱夫人默默的發了會兒呆，了了吃了幾口飯，硬著頭皮去了白家。
白家的下人仿佛知道她會來一般，不慌不慌的將人迎進了年氏的偏廳。
茶有，水有，伺侯的丫鬟也有，就是不見主人過來。
朱夫人心里暗罵︰給了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房，若不是形勢逼人，我堂堂誥命夫人會受你們這些潑皮的閑氣？
月復誹歸月復誹，卻也不敢就這麼走了。
直到天快擦黑，在她凍得瑟瑟發抖，手腳麻木的時候，白家的三個太太一起進來了。
白大太太二話不說，先啐了她一口︰「朱家好歹有頭有臉，怎麼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我家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怎麼容你家這麼糟踏！」
若是平時，大太太見了朱夫人哪敢不低頭伏小，如今好容易有了直起腰板的機會，哪會這麼輕易放過了，正要上前去撕扯，卻被張氏拉住了，「大嫂，先熄怒，听听朱夫人怎麼說再理論也不遲。」若蘭如今勢必要嫁到朱家，若是現在鬧翻，受氣的還不是自家女兒，怎麼也得忍著點。
但也不能太忍了。
二夫人就涼涼的道︰「喲，朱夫人，我們白家的女兒，在家里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到了你家，拿茶潑不說，還暗中使那見不得人的伎倆，你好歹也是名門世家的嫡女，怎麼做出如此不甚的事兒來！」
朱夫人忍了又忍才沒發作，眼光在各人臉上巡了一圈，低聲道︰「那都是小女成碧不懂事，弄錯了，我委實不知這些原委。」
心中卻驚疑不定，難道那小賤人居然沒來？
她哪里知道，朱成碧早就在大門口遇到了朱鴻渲，根本沒出府。
白家的太太好容易在朱太太面前理直氣壯一回，哪肯就此放過。
只吃大太太尖聲道︰「難道朱府如今居然不是你這個誥命夫人做主，居然是妾室的庶女在做主不成？」
朱夫人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二太太也跟著質問道︰「我家姑娘的姑娘清清白白的名聲，僅憑朱夫人一句話就這麼沒了？你朱家不要臉，我白家卻是要臉面的！」
朱夫人只知白家這幾個婦人沒甚教養，卻以為會難她這個一品誥命夫人些須面子，豈知人家哪難听往哪講，直把她的臉給罵得紅一陣白一陣。
張氏估模著差不多了，就慢吞吞的和稀泥道︰「朱夫人這麼早就來得咱們府上，咱們也該听听她有什麼話說才好。」
白家太太們撒過潑，覺得找回了面子，少不得屏息斂氣，等著朱夫人開口。
「我們府上必定會在明天就請媒人上門，還請夫人們先把謠言給平熄了。」
大太太揚頭道︰「我家女兒嫁到你家實屬無奈之舉，你家現在答應娶她，必定也不會好好對待，我如何肯把自己的寶貝女兒托付過去？」
這話還真說中了朱夫人的思心，面上少不得反駁道︰「我朱家哪會做這種事情？還請夫人們放心。」
大太太冷冷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听的話誰不會講，我們信的只是白紙黑字，若要娶我家姑娘也不難，只需依我一件事。」
辱也辱了，罵也罵了，朱夫人巴不得現在趕快離去，別說一件，就是十件她也答應，想來白家也不敢提什麼過份要求，不然女兒嫁過去還不是一樣遭罪？
朱夫人點頭應了。
大太太就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你若同意就在這上面畫押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