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沐夜珊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相互望了望，更不知該如何收場。
突發這種事情，誰對誰錯根本不好分清。如果沐夜珊覺得是那廖啟在她沒有接過便先松了手，那麼廖啟也可以和徐老說，是她沒有接住，動作慢了半拍。
冷靜，冷靜，險些慌神的沐夜珊，她捏緊的雙手松開，又捏緊，如此反復，心境漸漸清明冷靜許多。
她小心地瞄了眼紋絲不動的徐老，只見徐老瞪大雙眼，指著地上碎掉的玉飾，怒極地咆哮著，「你們怎麼把它給摔了！！」
然熟悉他的沐夜珊，並沒有從徐老眉間找出太多的心痛和氣恨。
再次盯向地上碎裂的玉飾，沐夜珊心底突地一跳，她知道了！！抬頭掃過對面呆愣不知所措的廖啟，想起其家境，看他樣子是不會打算出面承擔了，沐夜珊抿緊嘴角，既然他沒那膽識，那自己便賭上一把！
她蹲下，將碎裂的玉飾全部拾起，走近徐老跟前，舉著捧起碎玉的手，滿臉羞愧之色，「徐師傅，對不起，玉給弄碎了。」
「怎麼這般不小心！你們可知它價值多少嗎！！」徐老霍地伸出手指，差點戳到沐夜珊的鼻子，「結果竟被你們二人給毀了！」
「徐師傅，這玉我賠！」咬咬牙，沐夜珊微垂的小臉猛地抬起，沒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倘若事情不是她所猜想，如此巨額的賠償費用，將會把她重新打回原形！
「就你？！賠得起？！」徐老很是奇怪地斜了面前小姑娘一眼，氣極反笑道，「小姑娘，這做事有擔當是不錯，可也不能什麼事自個兒都往前沖。這玉耗費了多少心血時間，也許這世上只此一塊，你覺得你能賠得起？！」
听出徐老前段話里的暗喻諷刺，呆著不作聲的廖啟滿臉通紅，原本要邁出一步正張嘴說明，可听見徐老後話，那句也許世上只此一塊，頓時縮回了腳。明知責任在他自己，可廖啟仍舊無法開口，憑他那家境哪賠得起這麼一塊罕見玉飾。
或許眼前這位衣著普通氣質卻極為出眾的女生，她家境其實可能很是富裕，不然為何她會獨獨站出來承擔此責任。
已有退縮之意的廖啟抱著僥幸心理，羞愧地掃了沐夜珊一眼，便低頭不再吭聲。
世上僅此一塊？！同樣徐老的話將那沐夜珊轟得險些站立不穩，身體仿佛被抽空力氣不受控制地顫抖，手中那堆碎玉片重似千斤！
自己居然料錯了？！她還是太自以為是了？！那麼一大筆巨額賠償，自己該怎麼賠付？！難道要重走曾經的路？！許多念頭一瞬間在腦子里轉了幾轉，沐夜珊越想越頭疼，只覺嘴巴苦澀。
狠下心重重地咬了咬下嘴唇，突來的疼痛令她心智得到一絲清明，隨著深深呼吸，沐夜珊已經恢復大半。
等等，如若真欠下這麼一筆賠償，那麼她便可以留在流鑫打工還債。只要自己能接觸到賭石這方面，憑借那透視異能，模出幾塊品相不錯的翡翠便可以償還掉！
越思心越定的沐夜珊暗暗輕吁一口氣，一掃先前的惶惶心焦，平穩從容淡笑起來，「玉已經摔碎，徐師傅您就說說如何賠付吧。」徐老接過小姑娘手里那一捧碎玉，苦笑輕嘆，竟是揮揮手說道，「錢就不用賠了！」
話音一落，沐夜珊面帶微怔地望向徐老，可心內早已明白。果然，她先前是猜對了！
留戀似地看了看碎玉，最終徐老還是將它扔落在地，「合成玉而已，二塊都是合成玉。」
清脆碎裂的聲響再度傳來，只見地面上那本碎成幾瓣的玉片更是碎成細塊，在陽光透射下閃著粼粼光芒奪人眩目。
色正濃艷，透亮盈盈，如此漂亮的玉飾卻是合成料。難怪沐夜珊總查覺出不對勁。
合成玉有好幾種方法，有些是以玉粉或石粉經過特殊處理方法而制出仿冒，有些又或是直接用玉石再經過特殊處理以次充好。通常合成玉色濃艷亮，只是透度要比天然玉料暗淡幾分，並不十分剔透晶瑩。
有一種方法，沐夜珊記得就是用強酸將玉石內的雜色退去，使其主色鮮艷，但由于經過強酸處理使得內部結構大受破壞，質地變差而且易碎。
可徐老拿出的這二塊玉飾，在她所認識的合成玉中，成色亮透出乎意料的好。其中一塊甚至不可思議地起了瑩光，再配上精細繁復的極高雕刻工藝，與那天然玉幾乎以假亂真的地步，難怪徐老說此塊也許世上僅此一塊。直到玉飾被摔在地上立馬碎成幾半，沐夜珊深思之下才恍然猜到。
而那早呆在一旁愧疚不敢視人的廖啟，更是驚愣當場。雖然他對玉器一竅不通，可听到合成二字，自是猜出這合成玉的價值實際應該很低。也對，不過應征珠寶店小徒工，有誰會把價值昂貴的玉器拿出來測試。
不過即使那玉價值不高，他也無力承擔得起。廖啟在松口氣的同時，仍舊沒有開口，只暗暗起誓，等自己將來有能力時，必還她這個人情！
「弄碎的那塊確實要好些，這題你們二人都說對了。不過……」說到此處，徐老不禁搖搖頭，隨手指向廖啟，「店里缺人，你就留下做徒工，明天就來上班。」
「好，謝徐老。」原以為此次無望，沒想到還是被他得到這份工作。廖啟怎能不欣喜萬分，雖是在流鑫店做個徒工，可他早就打听過了，流鑫老板對底下員工很好，光這徒工底薪就比外面一般暑工要高出二成。
他一還未畢業的大學生，在外面哪能輕易找到一份高薪工作。衛何況他極需用錢，大三上學期學費還沒湊齊差了大半，這份工作對他來說很重要。
面前這位灰衣老人的決定，沐夜珊不免詫異，她以為憑著自己剛剛表現是能入得了徐老的眼里。
卻沒想到，徐老還是選擇了廖啟，難道她真的不比廖啟差？！
不可能！即便徐老選擇了廖啟，沐夜現也堅信自己並不差。或許這是命定的結果，哪怕她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