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說分手 第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二

作者 ︰ 妄姬

寶琳趴在薇其胸口听了下心跳,又用手探了下鼻息,猛地抱住薇其,淚如泉涌,嘴里喃喃的念著「感謝上帝,感謝上帝,還活著,幸好還活著」

一身黑衣的Rex,像個木頭人一般杵在病床邊,眼神呆呆的望著鮮血淋灕的手背,臉上表情痛苦,糾結。

不一會,醫護人員急匆匆的趕了進來,經過Rex身邊時,主治醫生驚呼了一聲,連忙叫跟進來的護士幫他處理傷口。

寶琳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朝醫生吼了句︰「還不過來看看病人」

醫生是個年輕帥氣的青年,听到寶琳的吼聲,淡藍色的雙眼里沒有一絲的不悅,白皙的面孔上噙著一抹溫暖的笑容,走到病床邊認真詳細的替薇其做著檢查。

良久後,點點頭,面朝寶琳說道︰「病人呼吸平穩,心跳正常,病歷上記錄的各項檢查也都是正常的….」

寶琳不耐地打斷醫生的話︰「都說正常,正常,為什麼一天了還不醒?」

「這個,正常的話應該是早就醒了,可是這個病人很奇怪,她自己不願醒,或許你們可以找到她沉睡的起因,多多開導她,說不定就醒了」醫生攤開手,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帶著助手離開了病房。

「庸醫」寶琳望著門口罵了句。視線轉向愣在床邊的Rex,他眼眉撩起,痴呆呆的望著已經包扎好的手背。

臉上的表情如外面天空般陰暗,陰暗里各種情緒隱約的涌現,痛恨,懊惱,無助,恐懼,以及絕望。

而這些情緒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交織在臉上,勒得Rex痛苦得喘不過氣來,雙手用力的揉捏著臉部,倒退了兩步,喉嚨里發出野獸受傷般的低吼聲。

寶琳再怎麼生氣,可是眼見這麼痛苦的Rex終究是不忍心,對Rex的過往略微有些了解,以往看過有關雙重人格這方面的書籍,猜測他應該是創傷性雙重人格的表現。

到底要傷到什麼樣的程度,才必須讓自己化身成惡魔吞噬掉原本的自己。

「Rex」寶琳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啊」Rex猛地叫了一聲,不敢置信般眨了一下眼,雙手一邊後退,一邊拍打著身上,雙目圓睜,布滿了恐懼,一種濃烈的恐懼,好大的火,燒得身上好痛,怎麼辦?媽**照片還在火堆里。

媽媽不在了,連她的照片也被燒了,那麼自己也不想活了,燃燒吧,將我點燃,此刻Rex腦子里都是焚燒媽媽照片的場景。

六歲的小男孩站在火堆旁,衣袖上還有小火苗在燃燒,可是他卻不懂得痛一般,手里捧著一本燒了大半的相冊,小小的孩子眼里沒有天真無邪,只有最深最痛的絕望。

一會,Rex停止了拍打的動作,閉上眼,媽媽將他抱在懷里,告訴他,蕭諾離三個字,是父親對母親的承諾,蕭向愛妻承諾,若是相愛,永不分離。

畫面一下子跳轉,媽媽站在窗台邊,如跳水的健兒般優美一躍,跳入江中再也沒有起來。

Rex好疼,失去媽**疼,被欺騙的疼,火在皮膚上燃燒的疼,黑暗的地下室,漫長的黑夜,饑餓,還有屈辱。

「Rex」寶琳走近Rex身旁,試圖喚醒他「Rex,Rex醒來,那不是真的,Rex」寶琳伸出雙手想給他一個擁抱。

卻被Rex一把揮開,惡狠狠地瞪了寶琳一眼,像個別扭的孩子般找了個燈光昏暗的角落一坐了下來,雙手抱膝,頭埋在膝蓋上,身子瑟瑟發抖。

寶琳被他的手一揮,遂不及防,身體甩得偏向一邊,撲倒在病床上,胸口被撞在床沿上,生生的疼。

擰著眉,雙手撐著床鋪站起來,揉著胸口,湊到薇其面前,還是這麼安靜的睡著,病床的突然撞擊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

「薇其,你醒醒好不好,求你了,你要我怎麼辦,你們倆想我怎麼辦?」寶琳雙眼里氤氳著一層水霧,泫然欲泣,仿佛只需輕輕一眨,就會降落一場暴雨。

只是她告訴自己,這時候不是哭的時候,薇其能睡,她不能睡,她不能任由Rex在那不管不顧,這樣只會加深他的恐懼。

仰頭,愣是將要流出來的眼淚逼了回去,寶琳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一部連續劇,里面有個場景就是媽媽死後,妹妹日日哭鬧不休,姐姐穿上媽**衣服,假扮成媽**模樣哄著妹妹。

可是自己又不知道Rex的媽媽長什麼樣子,要怎麼去扮演呢,角落里瑟瑟發抖的Rex是那麼的可憐,孤單,與恐懼。

要怎麼樣才可以將他帶出這陣魔障,忽然間,腦海里靈光一現,好像有听誰說過,Rex的媽媽是個清雅,高華容貌出眾的女子,一首古箏彈得出神入化。

古箏,對了,寶琳深吸了口氣,拿出手機上網搜索古箏名曲,如果Rex的媽媽會彈古箏,那麼小時候的Rex肯定有听過,隨手點開漢宮秋月。

古箏如泣如訴的錚錚聲在室內流淌,一種無可奈何,寂寥清冷的生命意境透由樂曲真真實實的彈奏了出來。

听得寶琳心底里涌上一陣陣悲涼,緩緩邊打量Rex的反應邊朝他靠近。

初時的Rex仍舊被過往的記憶折磨得身子抖得如狂風中的小樹,漸漸的隨著寶琳的靠近,古箏的聲音如泣如訴,聲聲清晰的傳入耳中。

關于媽**記憶,那些美好的記憶,一幕幕涌現,趕走了那些悲傷的,隱晦的,令人恐怖的籠罩著他,不,應該是像條繩索般捆綁著他無法月兌身的魔障。

Rex抬起頭,迷茫的雙眼望向不知哪個遙遠的時空,媽媽彈著古箏,自己依偎在媽媽身旁背古詩,那時陽光明媚,媽**笑容燦爛,溫暖,依稀記得自己背的是一首媽媽教的古詩,白居易的《夜箏》

紫袖紅弦明月中,

自彈自感闇低容。

弦凝指咽聲停處,

別有深情一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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