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伊少爺性情大變,森林別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伊春小姐以下犯上被下令關進了地牢反省,三樓又恢復了禁令,昔日備受寵愛的白玉被撤掉了領隊長的職務,始終昏迷不醒的她想必不會想到,伊少爺已經撤走了她身邊所有醫生、護士、藥品和器械,只留下了呼吸機吊吊命。
不明所以的人們都議論紛紛,伊少爺總算還是膩了,這手不凡的小丫頭多半是完了。
只有當事者覺得怪,相當詭異的怪,黑澤小心翼翼的試著旁敲側擊,結果發現伊少爺的記憶竟然截止白玉出現之後全都不見了,他不記得自己曾經不顧一切的寵溺過這個如今視為敵愾的少女,也不記得去海邊,甚至不記得自己親手殺了紗羅。
無緣無故,突然的就失憶了,失憶也罷,竟好像還把白玉當做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陰暗的地牢里,黑澤將精心準備的早點從門縫遞了進去,伊春已經被囚禁三天,這幾天飲食都是黑澤負責的,順便也告知她白玉的最新情況。
「多少吃點吧。」黑澤隔著門安慰伊春︰「昨晚趁著伊少爺去那邊,我私下領醫生進去瞧過了,連醫生都感嘆是老天在庇佑白玉小姐,雖然沒有儀器不能全面檢查,但明顯能看出她的身體狀況正在慢慢好轉。」
「真的嗎?」。門里的伊春一听,立即欣喜的伏到門上︰「小可愛她醒了嗎?」。
「還沒有。」黑澤頓了頓,聲音隨即也低了下去︰「如今這樣,醒來只有更痛苦吧,伊少爺已經完全記不得她,甚至還把她認作敵人,只怕是白玉小姐吃苦的…還在後頭。」
听到他這麼說,伊春之前的興奮也一掃而光,是啊,莞翰伊簡直變回了沒有遇到白玉之前的樣子,對人冷冰冰、總是拒人千里之外隔絕自己,更可笑的是把白玉當做了敵人,以他現在的手段,對付小可愛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必須要想辦法保護小可愛,她現在身子如此脆弱,只怕再也禁不起任何意外了。
「他最近都做什麼?」良久,伊春突然發問。
「見了淺森祁玥,不過伊少爺好像將擊退異能的功勞都安到了淺森祁玥的頭上了,對她很是敬佩,這幾天兩人總是走動,約著散步喝茶,關系一日千里。」說著微微一嘆︰「對于白玉小姐的事不能提的太多,伊少爺好像很是反感,更重要多提幾句就會頭疼不已,根本不能深想。」每每深想就頭痛欲裂。
「那個混蛋莞翰伊!」門里傳來伊春憤憤的咒罵︰「竟然和那個小老四…」
兩人間一陣沉默,都不知道白玉醒來要怎麼面對這一切。
「黑澤執事!」地牢那頭突然傳來高聲呼喚︰「伊少爺又在發脾氣了!您趕緊去攔著點吧!」話音一落,黑澤趕緊站起身來︰「我得先回去了,伊春小姐放心,有什麼事我會來的。」
「恩,黑澤。」伊春切切的貼著門壓低聲音,似乎又有些哽咽︰「我把小可愛交給你了。」
「黑澤必定全力保護白玉小姐,」黑澤的語氣是少有的堅決︰「我不會讓伊少爺做出什麼追悔莫及的事的。」說著不等伊春再說什麼,黑澤起身向回趕去。
森林別墅三樓,忍無可忍的莞翰伊一把大力掀開了那扇仿佛有魔力的臥室門。
和他房間如出一轍的擺設看了就礙眼,空蕩蕩的房間回響著氧氣罩下一聲又一聲吃力的呼吸聲,床上的少女仍舊保持著三天前的表情安睡著,一連三天,他再沒有听她說過任何一個字,偏偏這礙眼的房間就在T字型走廊的另一頭,每次走到這里就忍不住進來看看,看看她死了沒死。
自從看到她之後,總感覺有件事橫在心頭,吃不好睡不好,半夜醒來都想過來看看她醒了沒醒,站在床邊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他總會忍不住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察覺到還有呼吸他就覺得一陣煩躁,這簡直像是一種懲罰,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在意她?
「該死的,要死就死,要醒就醒,難道你是在耍我嗎?!」
一拳擦著她耳畔落在枕頭上,她的頭隨著震動輕輕點了點,莞翰伊揪著眉望著毫無反應的人,心里挫敗又煩躁,淺森祁玥說這個人是極其危險又善用心計的,真想看她醒來之後這雙眼會變成如何歹毒的樣子,氧氣罩下這微微上翹的薄唇里究竟能說出什麼危險的話,腦子里想著,他伸手輕輕卸下氧氣罩,伸手緩緩游離上那軟軟的唇瓣,指尖輕輕拂過,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里萌生。
那個夢里,她殺了他心愛少女的時候,這張薄唇應該是微微上揚的弧度吧,記不清了,只記得看到這笑的時候心髒好痛,真恨不得將這笑親手揉碎了去。
想著想著,他靜靜站在床邊,先是緩緩的,隨即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整個兒俯身停在了她臉邊咫尺的距離,大腦里一片混沌,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兩張臉間的距離就突然交疊,俯著身的他輕輕的吻上了那佔據他所有視線的薄唇。
下一秒他的心里閃過一句︰吻了。
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瞬間,他吻了她。
唇上感受著她的溫軟,腦子的反應完全沒有跟上行動的,他措手不及的保持吻她的動作愣住,一雙藍色的眸子微微瞪大,幾乎是同時,他的腦中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嗡鳴,頓時那股鑽入骨髓深處、無法拔出更無法緩解的劇痛就這麼排山倒海般的襲擊而來。
「該死!為什麼!」將氧氣罩扣到那危險的唇上,莞翰伊捂著腦袋跪下地去,幾乎痛到失聲,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及時的,門口一個高挑的身影奔了進來,舉手投足高貴典雅,一把扶住了跪在床前的莞翰伊︰「翰伊!翰伊你沒事吧?」說著搭把手把他扶了起來。
「…祁玥?你…怎麼在這兒。」莞翰伊捂著腦袋望著淺森祁玥,心里突然有點不舒服,頭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明明說過,這個房間只有他可以進來的。
兩人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床上突然傳出輕微的聲響,只見縴細的小手慢慢挪到嘴邊將歪斜了的氧氣罩取了下來,床上的人長睫毛顫動了兩下,隨即慢慢睜開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