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出了院子,在蘇那柔的提議下,柳放牽了天上雲,兩人一騎去外面溜達散心。
路上積雪消融,青石板鋪成的道路濕濕嗒嗒。陽光燦爛,露出了難得的笑臉,照得人暖洋洋的。融化的雪水順著屋檐「滴答 啪」的滑下,到處都吟唱著一首快樂的雪之歌。路上不少家戶人家拿著掃帚出來清掃積雪,暢通道路,興奮地高談闊論著︰「終于晴天了,出大太陽了,這大慨不會再冷了吧,馬上要過年了,這太陽出的真好」
柳放催著快馬也不辨方向,任意飛奔著,蘇那柔愁眉輕鎖,緊緊摟著他的腰,趴在他背上,靜靜地,憂郁的沉思。兩人一騎不知不覺竟奔出了城,到了山腳下,柳放才放慢了速度,任天上雲慢慢自由散步,沿著道路慢慢走。
四周一片安靜冷悄,遠山連綿,白雪蒼茫,渺無人煙,積雪的林子鳥獸絕跡,罕有人至。
兩人一路默默無語,慢慢走到一個山坳坳處,突然凌空飛來一物,柳放不及思索,左手微微一揚便已穩穩接住,凝目細看,原來是一個小小的檀木描金錦盒,再側耳細听,前面隱隱約約的竟傳來了金鐵踫擊,呼喝怒斥地打斗聲音。
「什麼東西?先打開來看看。」蘇那柔好奇的,興奮地坐直了身子,道︰「不會是什麼寶貝從天而降吧?」這幾天她可都在異想天開,總幻想著有什麼靈丹妙藥,玄妙內功可以幫助柳放恢復功力,簡直是腦袋都快要想破了,就巴望著出現奇跡。
柳放依言打開木盒,一股濃郁的甜香霎時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只見盒子里面竟是三顆拇指頭大小的棕紅色藥丸,異香縈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藥,竟然會散發出如此濃郁的甜香?
蘇那柔兩眼放光,驚奇的瞅著那三顆藥丸,帶著一種期望的口氣,憨憨的問道︰「柳放,你說這三顆藥丸會不會是什麼增加功力的藥丸?或者是長生不老丹?」
柳放好笑的搖了搖頭,打趣道︰「說不定是什麼無藥可解的毒藥也不一定。」
蘇那柔不相信的趕忙取出了一枚銀針在藥丸上各扎了一針,然後舉著銀針在陽光下細看,只見銀針依舊光澤雪亮,沒有絲毫變黑,當下大喜,嬌呼道︰「沒毒,柳放,這不是毒藥,指不定這真是什麼靈丹妙藥也不一定,你听,前面好像有打斗的聲音,你說會不會就是為了這東西有人在打架?」
「我想應該是,不如我們過去看看?」柳放征詢著,蘇那柔卻閃了閃眼楮,嬌笑道︰「不如你先吃一顆試試,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好不好?」
「這個萬一是救命的靈藥我吃了豈不是浪費?況且藥是不能夠亂吃的,萬一吃得不對,對身體反而」他還沒有說完,蘇那柔卻突然拿了一顆塞進他嘴里,捂著他的嘴嬌聲道︰「吃一顆試試又不會怎樣,反正它又沒毒,不會死人的。」
柳放被她捂著嘴,不得以吞下了藥丸,那藥丸滿口生香,味道竟然還不錯,蘇那柔緊張的望著他,急問道︰「怎樣?有沒有什麼感覺?」
柳放搖搖頭,好笑道︰「什麼感覺都沒有,就是味道還不錯,香甜香甜的。」
「也沒有哪里不舒服?」蘇那柔還是很緊張的問著,一雙精靈的美眸里略略有些失望。
「沒有,全身都很舒服。」柳放將盒子遞給她拿好,挽起韁繩道︰「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鬧出人命了也不一定。」
蘇那柔微微點點頭,疑惑的望了望手中的盒子,總覺得這藥丸應該是什麼寶貝才對,怎麼柳放吃了什麼反應都沒有?這兩天她雖然時常會異想天開,可那也並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從她戴了藍玉手鐲,晚上睡覺總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昨天晚上就夢見自己得了三顆藥丸,說是什麼千年靈芝和千年白蟒的內丹以及精血,還混合了千年老人參和何首烏,又摻合了深海黑珍珠精研而成,可以增添一百年功力的神奇藥丸,而且名字就叫做百年丹。
這麼巧,今天真的竟然從天而降得了三顆藥丸,難道這就是她夢中所得的百年丹?還是純粹是一種巧合,這只不過是三顆普通的藥丸而已?
她緩緩取出另兩顆藥丸凝神片刻,突然輕喚道︰「柳放,你回過頭來,我有話說。」
「說什麼?」柳放回過頭微笑道︰「你可是還在奇怪」他本來是想說你還在奇怪這藥丸的事麼?哪知蘇那柔趁他講話的時候竟然將另兩顆藥丸一起塞進了他的嘴里,他一呆之下,藥丸已經順喉而下,吞入了肚里。
蘇那柔調皮地嬌笑道︰「好吃不?拿在手上麻煩,不如全給你吃了,你不是說味道還不錯麼?你就當是吃糖好了。」
「可是萬一它是別人等著救命的怎麼辦?」柳放舌忝舌忝嘴唇,這藥味道的確不錯,滿口香甜,經久不散,好吃,就是覺得心有不安。
「管它的,誰讓它從天而降落在咱們的手上,吃了就吃了唄,這是天意。」蘇那柔笑盈盈的又摟住他的腰,嬌聲道︰「我們快過去看看有什麼熱鬧可以瞧的?」
柳放點點頭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催馬急行,往聲音傳來處趕了過去。
山坳坳的一片空地里,積雪已被鮮血染紅,在陽光的照耀下化成血水四處流淌,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充斥了整個山谷。地上橫七豎八的約莫躺了六七十具尸體,有的穿著士兵的軍服,有的穿著青衣大褂,蒙著臉,刀箭槍戟亂七八糟的散了一地。
柳放和蘇那柔騎著馬趕過來的時候,還有五六個青衣蒙面大漢正圍著一個滿臉胡渣的武將強攻猛打。
只見那武將一身鐵甲戰袍已被砍裂多處,頭盔也早已掉落在地,發髻散亂,渾身血跡斑斑,手舞一柄長劍,奮力搏殺,勇不可擋。那幾名青衣蒙臉大漢也已個個掛彩,全身上下都是傷痕,個個手持長刀,拼死圍攻,誓要將這武將劈于刀下。
只見這武將咬牙切齒,怒眉嗔目,一柄長劍猶如猛龍過江,挽起一道白色劍虹,猶如閃電,一劍刺翻一個撲上來的青衣大漢,長劍斜挑,將他挑飛了出去,同時卻被另一名青衣大漢一刀砍中大腿,頓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勉強穩住,揮劍架住同時攻過來的幾把長刀,奮力一頂,大喝一聲,震開幾把長刀,長劍順勢一掄,又刺翻了一個青衣大漢,自己腰上卻也又挨了一刀,鮮血標出,血花四濺。
柳放和蘇那柔雙雙躍下馬背,眼見那武將就要不支倒地,剛想出手相助,那武將突然大吼一聲,一把長劍驟然爆射而起,一溜劍光閃過,竟然劃破了那幾名青衣大漢的脖子,慘呼聲交織著血花四濺,那幾名青衣大漢長刀落地,四仰八叉倒地而亡,那武將也撲通一聲仰天跌倒,沒有了反應。
柳放牽著蘇那柔慌忙趕過去查看,只見那武將瞪大了一雙豹眼,已是氣若游絲,命在須臾。
緩緩扶起那武將,柳放拍了拍他的臉蛋,喚道︰「喂,你怎樣?還能不能挺住?」
那武將瞪著他,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喝道︰「百年丹,末將慚愧,未能保住百年丹,公子,公子,快派人來,快派人來。」
蘇那柔突然將那盒子遞給他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那武將大喜,緊緊攥住那盒子,喘息著斷斷續續道︰「是是百年丹,多謝多謝二位,這可是世子殿下花花重金請人煉制的百年丹,剛剛被我扔出,想不到想不到竟又被你們撿回,真是真是天可憐見。」
蘇那柔心中大喜過望,這藥丸真的叫百年丹,和她夢中所得竟然是一個名字,看來這真是有神靈保佑,看來柳放恢復功力有望了。
柳放忍不住問道︰「你家公子是誰?這百年丹又有何功效?」
「我家公子是長沙王的世子殿下,這百年丹可以增加百年功力,助他練成絕世神功,鞏固皇位,稱霸朝野」他斷斷續續地說著,顫抖著手想打開盒子,蘇那柔卻突然按著他的雙手,疑問道︰「那這些殺你的人又是些什麼人?」
「他們是左丞相派來的殺手,他要擁立三皇子為太子,所以所以處處和世子殿下做對,知道我們煉制好百年丹,是以派人偷襲搶劫,只是他想不到,他派來的人竟然全軍覆沒,無一生還,哈哈哈」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來,掙扎著站起身,道︰「多謝二位送回了百年丹,本將軍一定代稟世子殿下,重重答謝二位。」
柳放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鼻子,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百年丹早已經吃到他肚子里了,那世子殿下又怎麼答謝他呢?嘿嘿,多半是要砍他的頭才對。蘇那柔卻瞅著他直眨眼楮,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拉著他的手就要閃人。
那武將大笑著突然打開了盒子,卻猛地呆住︰空的,居然是個空盒子!他突然大吼一聲,「噗」的仰天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直挺挺栽了下去,就此氣絕。
蘇那柔匆忙拉著柳放的手躍上馬背,急道︰「快走,別等下被人撞見就麻煩了。」催著天上雲拼命狂奔。
柳放望著他氣絕而亡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還在替他惋惜傷痛,蘇那柔卻吆喝著馬兒跑出了老遠老遠。就在馬兒狂奔中,柳放突然覺得丹田中仿佛升起了一個火球,一股強大的熱力往四肢百骸,全身經絡猛竄了過去,頓時覺得全身滾燙,好像被烈火焚燒一樣,焦灼的,猛烈地痛楚著,心口也仿佛要被燃燒了起來一樣,憋悶堵得難受,不由悶哼一聲,竟然跌下馬去。
蘇那柔慌忙喝停馬,跟著躍了下來,急忙扶起他道︰「柳放,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麼?」
柳放深吸一口氣,整張臉已是鮮紅如血,勉強道︰「可能是藥力發作了,你快扶我到旁邊的林子里去。」
蘇那柔握著他的手,但覺觸手滾燙似火,忙將他扶到林子里,解下了他身上的披風,鋪在地上,扶他盤膝坐好,道︰「你運功調息一下,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柳放點點頭,緩緩閉上眼楮運功調息,慢慢將那股火球引入正途,緩緩導入經脈運行三十六個大周天,全身的炙熱感這才稍稍降低了一點。
蘇那柔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見到他頭頂冒起層層白煙,鮮紅如血的面頰漸漸褪去顏色,變得較正常了一點,揪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放下了一點點。這百年丹真嚇死人了,還以為柳放會熬不過去呢,全身燙得跟火似的,雞蛋放上去恐怕都要煮熟了。
時間在靜默中緩緩流逝,他們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天又黑了。寂靜中,蘇那柔听到好幾撥人馬匆匆來去,想是已經有人發現了那些尸體,只是誰也沒發現路邊的林子里竟然會有人,是以誰都沒有進林子查探。
夜色逐漸深濃如墨,柳放也依然還在運功調息沒有醒來,他坐下方圓幾丈之內,都已被他身體里的那股暖流熄干,那鋪在地上的披風本來沾了雪水濕濕嗒嗒的,但是在他運功調息的時候,也被燻干了。
蘇那柔饑腸轆轆枯守了他一整天,倒也不覺得冷,因為站在他身邊竟好像是站在火爐邊一樣,竟然異常暖和。幸好柳放本來就是武林高手,會深奧的內功心法,知道怎樣行氣運功調息,引導這股火球,不然這要是換了一個門外漢,非得被這股火球燒得經脈寸斷,心脈枯竭而亡不可,但饒是如此,柳放也好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三顆百年丹同時服下,換做常人不流鼻血,爆血管才怪。幸好他這段時間病體初癒,體弱氣虛,又加上心脈本來較常人要弱,需要補氣活血,剛好可以勉強吸收抵抗這純陽之火,是以無意間竟然化解了這一劫,安然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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