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紅霞漫天,夕陽如血,江山如畫。書%海%閣長江滾滾,驚濤拍岸,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細數今朝。
柳放,蘇那柔,關媚,蕭水寒,龍小默一行人匆匆回到船上,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住。只見葉醉秋喝得滿臉緋紅,跌坐船頭,左擁右抱,歪歪斜斜的摟著兩個紅裙綠衣的風塵女子,親熱的調笑,來回親嘴。艷紅也坐在他身邊,喝的也有六七分醉意,嬌滴滴的頻頻勸酒。
一個穿著粉紅色衣裙,容顏較好的青樓女子端坐船頭,臉頰也微微有些泛紅,看來也是喝了不少酒,玉手縴縴,玉指靈活的正在輕撥琴弦,彈奏著歡快的小曲,輕啟著櫻桃小嘴,縱情歌唱。
「那時的風花雪月,今朝的美酒良宵,情郎呀媚眼兒拋。桃花逐水,迷住了姑娘的心竅。花好月圓,碧海綠濤,無限旖旎春光嬌。情郎呀!你千百樣好!我願和你相依相偎,白頭偕老……」
歌聲如珠走玉盤,清脆悅耳。小曲活潑跳月兌,情意綿綿。歌詞雖然輕浮輕佻,但唱的卻是情真意切,歡天喜地。余音繞梁,娓娓動听。
「唱得好,唱得好,小鳳,你果然是有一副不錯的金嗓子。」葉醉秋大聲叫好著搖搖晃晃的站起,端著酒杯走到她身邊,親熱的摟著她親了親她粉女敕的臉頰︰「來,喝酒,我喂你。」
他是如此浪蕩不羈的輾轉于花叢中,蘇夫人在一旁恨恨瞪著,低低咒罵。他剛帶這些女人上船的時候,她就已經狠狠責罵過他,甚至還賞了他兩記耳光。可他依然我行我素,毫不放在心上。她雖然氣得七竅生煙,可也拿他沒有辦法,她這個丈母娘此刻在他眼里可是一點威信都沒有。
蘇那柔暗中大喜,表面卻裝作出一副吃驚萬分,傷心憤怒的模樣。好你個葉醉秋,害我擔心了一天一夜,還以為你又做什麼傻事,原來卻是想了個這樣的辦法,還真有你的,這樣一來,你娘親可不能再對我怎麼樣了,嘿嘿,好大哥,你可是真讓我太感動,太感謝,太喜歡你了。
柳放,蕭水寒,龍小默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葉醉秋原來膽子也不小,不但把姑娘叫到船上來喝花酒,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卿卿我我,倒也確實色膽包天。尤其他的丈母娘還在一邊咬牙切齒,橫眉怒目,他竟然還能若無其事,他倒也真算得上是古今天下第一人,看來柳放的那個浪子稱號要送給他才行。
「你在做什麼?」關媚看到這情景也微微呆了呆,怒喝著沖了上去,蘇夫人卻一步跨到她的面前,火冒三丈的大聲道︰「你回來的正好,你養的好兒子,當眾醉酒**,羞辱我蘇氏一家,我正要找你討回公道。」
「哈哈哈,公道?」葉醉秋突然大笑起來,故意把那個叫小鳳的歌妓摟得緊緊的︰「岳母大人,男人三妻四妾,快活風流,青樓尋樂,妓院尋花那可都是天經地義,最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情,你老人家何必如此生氣介懷?你要是真的看不慣我,我立馬休了你家小柔,充分給她自由怎麼樣?艷紅,你幫我把紙筆拿過來,我要當眾休妻,省得這個老太婆嘮嘮叨叨,成天掃我興致,真是煩都煩死了。」
「是,葉公子。」那個艷紅倒是答應的很快,從桌上拿過早就準備好的紙筆,打著酒嗝搖搖晃晃的遞了過來,卻故意腳下一軟,順勢倒在葉醉秋的懷里,摟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兒一拋,示威的瞟向了蘇那柔。嘿嘿,你這個惡婆娘狐狸精,有了一個這麼帥氣的相公還不安分,居然還要打柳放的主意,哈哈,我倒是要和你相公故意親熱親熱,讓他當眾休掉你,讓你偷雞不著蝕把米,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惡婆娘狐狸精還有什麼臉面呆在這里?
「你這個逆子。」關媚怒斥一聲,沖著蘇夫人彎了彎腰,道歉道︰「對不起,親家母,你先請息怒,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如此放肆。」
「什麼息怒不息怒,不必了,你這麼有出息的兒子,我們蘇家要不起,從今以後,我們兩家斷絕親家關系,再無絲毫瓜葛,我寧願讓我家小柔去做尼姑,也不要做你家的媳婦,小柔,你過來,都是娘親的錯,不知道葉醉秋竟然是一個如此荒婬無道之人,還巴巴的讓你嫁了過去,都是娘親害了你,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呀。」
摟過女兒,傷心的掉下了眼淚。她家的小柔怎麼這麼苦命?前一個柳放是一個無德的風流浪子,想不到後一個女婿卻更是荒誕無恥,她的寶貝女兒怎麼就這麼可憐?天啦,你到底還有沒有長眼楮?我這麼漂亮聰慧的女兒,怎麼就是找不到一個好夫君?你是跌到糞坑里睡覺,屎糊了眼楮麼?
葉醉秋卻三下兩下就寫好了休書扔了過來,嘲笑道︰「你要斷絕關系?你以為我喜歡做你女婿麼?你女兒雖然漂亮,可惜你卻是一個拖油瓶,她嫁過來你也要跟著一起,我還真是倒霉,憑什麼我要侍候你?蘇那柔,拿好你的休書,從今以後都別想進我家的門,否則我會一休再休再再休,別以為你長得漂亮我就會喜歡你,你其實就像是一條忘了放鹽的魚,好看不好吃,半點情趣也沒有,哪比得上這些個小娘子,風情萬種,知情識趣,體貼溫柔,千依百順,能歌善舞,我要把他們全部娶回家,日日笙歌,夜夜春雨,你是要嫁還是要做尼姑都隨便你,從今以後和我毫無干系。」
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幾個女子統統抱進懷里,眉梢眼角全是放肆的輕佻。本來對蘇伯母應該是很尊敬,不該如此無禮,可是如果不做的絕一點,怕是達不到目的。
「什麼?」蘇那柔一把接過休書,眼楮瞪得又大又圓,胸一挺,肩一抬,高昂著下巴直湊到他鼻子前,花容高傲,冷艷無比,火冒金星憤懣道︰「你說什麼?我是忘了放鹽的魚?葉醉秋,你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什麼?放了鹽的螃蟹麼?我看你充其量也不過是白煮蝦,不好吃也不好看,你別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你不就仗著你娘親武功厲害,所以才橫行霸道,蠻不講理?你要休我?我還要休你呢,你這樣的男人,就像是這長江水里的大甲魚,脖細腿短身體扁,處處長廯,就是欠扁。」
哼,這個臭大哥,演戲就演戲,居然說自己是沒有放鹽的魚,好看不好吃?真不知道柳放听了這話會怎麼想?會不會就此不喜歡自己了?真是太有損形象,臭大哥,我有這麼差勁麼?居然會想到這樣的話來損我。
「什麼什麼?你這臭丫頭……」葉醉秋也瞪圓了一雙眼楮,酒意微醺的臉龐差點沒蓋到她的臉上去。真是什麼跟什麼?自己不惜自毀形象助她一臂之力,她居然說自己是螃蟹,又是白煮蝦,還大甲魚?脖細腿短身體扁處處長廯?真是好沒良心。眼神透露著危險信息,警告意味。臭丫頭,你可是要我反悔,不放你自由麼?那麼我可是真的就要了你,讓你回不了柳放的身邊。
蘇那柔似乎看懂了他眼中的訊息,撇撇嘴,退了一步,看在他為自己犧牲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反正是演戲給關媚看,就這樣算了︰「娘,走,我們回房間。」轉身拉著蘇夫人就往艙里去。
蕭水寒,龍小默在旁邊听得眼楮珠子差點沒有掉下來。這兩個人吵架還真有點意思,損人倒是都損的挺新鮮。這個蘇那柔,還真是一張利嘴,半點也不肯吃虧。
柳放怔怔看著他們,心底感動萬分。他和葉醉秋雖然相識短暫,但是卻都互相理解愛護,互相信任尊重,是那種無需言語就能知心的好朋友。今天葉醉秋做到這一步,除了幫助他,當然還是幫助他。他真的非常慶幸,人生得如此一知己,夫復何求?
面對葉醉秋如此的放肆,關媚本來真的很想賞他幾個巴掌,好好教訓他一頓。可是一想到自己昨天不由分說的就點了他的穴位,確實是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他如此鬧情緒,八成也是為了這事。所謂知子莫若母,他本來就已經非常叛逆,對自己非常不滿。今天做出這樣過激的舉動,想必也是為了報復自己。唉,都怪自己以前過于寵溺他,所以他才會如此任性妄為。今天這事已經被他做絕,這門親事也實在再無道理繼續,自己就算再怎麼為他打算,這個逆子也絕不會听從自己的安排,還不如就此放開。蘇丫頭絕非普通的女子可比,容貌出眾,才智過人,只要是不眼瞎的男人定然都會為她心動。兒子個性雖然倔強,但也畢竟是個男人,我若不去逼他,說不定他反而會自己去追求,他反正是處處都要忤逆我,我何不再對他寬容一些,收回他的心再慢慢引導?到時候再給他物色一個合適的女孩子,也不是不可。
她不言不語的沉思,葉醉秋卻突然大聲道︰「娘,我要娶這三個女人為妻,你給我安排婚禮,越快越好,我等得不耐煩了。」他左擁右抱,就是故意氣她的。
關媚冷冷橫了他一眼,也不和他生氣,只是沖著那幾個風塵女子冷喝道︰「你們幾個還不給我滾?」
「葉公子要娶我們為妻,我們不能走。」她們幾個倒是嬌滴滴的異口同聲,賴在葉醉秋的懷里不肯起來。
關媚媚眼一凝,雙手也不見怎麼做勢,袍袖微微一卷,竟將她們幾個全都卷起,「噗通噗通」全都扔進了江水里。驚呼尖叫聲中,拼命掙扎游向岸邊。有一個不會游泳,拼命大喊「救命,救命……」
葉醉秋剛想跳下去救人,關媚卻一把拉住他胳膊就往艙里拽︰「跟我回房,你下次要是再敢如此胡鬧,去青樓和那些煙花女子勾三搭四,我就把她們統統都殺光。」她不經意的威脅,令葉醉秋整個透心涼。這個狠心的,冷血的殺人魔王,怎麼偏偏會是自己的親娘?她到底要控制自己到什麼時候?
柳放,蕭水寒,龍小默慌忙趕到船舷邊探望,還好,那兩個會游泳的托著那個不會游泳的已經爬到了岸邊,狼狽不堪,倉惶扶持,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去了。看來她們也都是聰明人,知道這些人都不好惹。
「柳公子!」艷紅搖搖擺擺,醉意盎然,突然嬌喚︰「奴家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怎麼都不理人家?」她竟然還在,竟然沒有被丟進江里,關媚居然放了她一馬。
「呃?」柳放一怔後反應倒是很快,指著蕭水寒道︰「你的賣身契在他那里,你是他的人,不是我的人,你找他。」一溜煙的閃回艙里,還是趕快去找蘇那柔,看情形,關媚似乎已經不得不接受休妻一事,總算塵埃落定,小柔名正言順的非自己莫屬。
「這……柳公子!」艷紅剛想追上去,蕭水寒卻笑嘻嘻的攔住她,狡黠的閃了閃眼楮,揶揄道︰「艷紅,你剛才是不是想要嫁給葉醉秋來著?」
「啊?我沒有,我只是想故意氣氣那個惡婆娘,葉公子我可不敢高攀。」
「哦?惡婆娘?哪個惡婆娘?」
「就是葉公子的娘子。」
「啊?蘇姐姐?你居然說蘇姐姐是惡婆娘?你……」龍小默一旁訝然的張大了嘴,這個艷紅,竟然敢如此說蘇那柔,真是找抽。
「艷紅,我問你,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柳公子?」蕭水寒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神秘笑容︰「你很想和他在一起麼?」
「嗯。」艷紅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知道自己被當作禮物送給柳放後,她就越來越喜歡他,感覺好像飄泊的浮萍突然就靠了岸,也好像是一個叫花子忽然就找到了長期飯碗。
「那……你想不想要我幫你?」蕭水寒故意拖長了聲音促狹著奸笑,嘿嘿,給蘇那柔找點麻煩也不錯,誰讓她動不動就甩自己耳光?對她雖然也很是心猿意馬,但好馬不吃回頭草,就不和柳放爭了,不過柳放那笨小子倒是還需要好好教一番,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小女人吃的死死的,他這個做兄弟的可還真看不慣,得幫點忙才行。
「你……」龍小默本來想數落他一頓,卻又突然收口。這個壞小子又想使什麼壞?想扯柳放的後腿麼?這也倒好,蘇姐姐總不能那麼容易就跟了他,得讓他多花點心思,多吃點苦頭,我這心里也才會舒服一些,就等著看好戲也不錯。蘇姐姐被葉醉秋休了,肯定會猴急著去到他那里,嘻嘻,有個女人攪攪局也好,最好是讓他們一拍兩散,我才有機會。哈哈,這個念頭雖然不好,可是偷偷想想也不犯罪。
「你肯幫我?」艷紅興奮的輕叫,這實在有點意外,這個蕭公子原來也是一個大好人。
「嗯,如果你肯听我的,我就幫你。」
「好,只要你肯幫我,我什麼都听你的。」艷紅馬上一口答應,自己又多了一個後援,看來柳公子注定是自己的,命運呀,緣分呀,你來的可真是有點突然。鴻運當頭,可真是擋也擋不住。柳公子,我來了!